潜流时代 第81章 寒江独钓

寒山寺的钟声在江面回荡时，许曼婷正蹲在乌篷船头补渔网。王振华裹着蓑衣从舱内钻出，怀表链子上的八卦镜结着薄霜：\"省纪委的密电，居正国在澳门的洗钱网络牵扯出中央有人。\"

渔网突然被重物坠住，许曼婷吃力拽起的瞬间，水面炸开血色涟漪。鱼篓里躺着半块汝窑瓷片，釉色与居正国书房的笔洗分毫不差。王振华用匕首刮开瓷片夹层，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刻痕——正是《青囊书》残卷的制毒配方。

\"当年父亲伏击的运毒船，其实是给省长夫人的生辰贺礼。\"王振华的声音混着江风，\"沈秋棠是省长安插在缉毒队的钉子，而你父亲，才是真正的双面间谍。\"

许曼婷望着瓷片上的梅花暗纹，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唱的《葬花吟》。她解开腰间的银镯，暗格里掉出张泛黄的药方：\"梅香蚀骨散\"的配方下，赫然盖着父亲的缉毒队公章。

\"明天就是居正国的审判日。\"王振华将瓷片收入防水袋，\"中央巡视组已经进驻岭南，我要去趟澳门。\"他忽然贴近她耳畔，\"沈秋棠在葡京赌场设了局，赌桌上摆着真正的《青囊书》。\"

暮色四合时，许曼婷站在枫桥边。寒山寺的灯笼次第亮起，倒映在江面上如同破碎的星河。她摸出母亲遗留的珍珠耳坠，对着月光看去，耳坠内侧竟刻着\"徐明远\"三个字——正是王振华父亲的名字。

\"原来如此。\"她轻笑出声，将耳坠投入江中。涟漪散尽时，水面浮起半张照片：年轻的父亲抱着襁褓中的自己，身后站着身着警服的徐明远。

\"你父亲和我父亲，终究还是让真相重见天日了。\"王振华不知何时立在身后，怀表链子上的八卦镜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他忽然将她抵在石栏上，檀木与铁锈交织的气息裹着低沉嗓音，\"知道为什么每次行动你都能死里逃生吗？\"

许曼婷反手扣住他腕骨，眼尾扬起倔强的弧度：\"因为二十年前，你父亲用自己的命换了我的平安。\"她的指尖轻轻抚过他心口的防弹钢板，\"这护心符，是两个父亲的心血。\"

王振华突然低头吻住她，咸涩的泪水混着雨水滑落。寒山寺的钟声再次响起，江风卷着戏文掠过耳畔：\"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

次日清晨，澳门葡京赌场。许曼婷扮作旗袍歌女，水袖中藏着微型炸弹。沈秋棠坐在赌桌前，左脸爬满蜈蚣状疤痕，面前堆着成沓的筹码：\"听说你有《青囊书》残卷？\"

\"残卷换你命，如何？\"许曼婷洗牌的手法娴熟如戏台上的水袖，暗藏的梅花镖划破空气。沈秋棠侧身避开，袖箭却擦着她耳垂射入赌桌——箭头绑着郑夫人的日记残页。

\"你以为烧了它就能了事？\"沈秋棠的手术刀抵住许曼婷咽喉，\"当年你父亲就是这样固执，非要把证据藏在戏文里。\"她抬手示意，赌场穹顶突然打开，露出地下审讯室——墙上挂着父亲当年的警服，刑具上还残留着血迹。

许曼婷的银镯突然发出蜂鸣，她摸到旗袍暗袋里的U盘。插入赌桌电脑，屏幕上跳出居正国收受贿赂的区块链记录。沈秋棠的瞳孔骤缩，手术刀划破她颈侧皮肤的瞬间，王振华的狙击枪响了。

子弹擦着许曼婷耳畔射入沈秋棠肩头。混乱中，许曼婷甩出银簪，却见对方鬼魅般避开。沈秋棠扯掉面皮，露出居正国女儿居小棠的面容：\"戏子就该好好唱戏，学什么侦探？\"

赌场的防弹玻璃突然全部碎裂，中央巡视组的特警破门而入。许曼婷抱着《青囊书》残卷滚向安全通道，却在转角遇见居正国。他握着染血的翡翠扳指，枪口对准她眉心：\"你父亲若知道女儿如此难缠，怕是会死不瞑目。\"

\"他早就死不瞑目了。\"许曼婷将微型炸弹贴在他胸口，\"这是给所有无辜亡魂的陪葬。\"

爆炸声响起的刹那，王振华拽着她跃出窗外。濠江的浪花裹着硝烟味涌入鼻腔，许曼婷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血色黎明，陆绎也是这样将她从乱葬岗背出来。

\"我们会死吗？\"她贴着他冰冷的防弹衣问道，却感觉他的指尖轻轻擦过自己眼角。

\"不会。\"他的声音混着江水的呜咽，\"我答应过你，要带你去看寒山寺的枫桥夜泊。\"

三个月后，春和堂重建落成。许曼婷站在新戏台前，看着台下坐满的市民。王振华从幕后走出，将染血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肩头：\"居正国在法庭上供出了中央的保护伞。\"

\"接下来怎么办？\"许曼婷望着晨光中的春和堂，戏台上新挂的\"血梅重生\"匾额还滴着雨水。

王振华将半块阴阳鱼玉佩塞进她掌心，与她的那半拼成完整的太极图：\"真正的《青囊书》残卷，其实藏在寒山寺的佛塔里。\"他的指尖轻轻抚过她的梅花疤痕，\"这护心符，是两个父亲的心血。\"

许曼婷转身吻住他，咸涩的泪水混着雨水滑落。幕布缓缓升起，晨光中，七盏白灯笼不知何时变成了喜庆的红妆。她忽然轻笑，将珍珠耳坠取下放入香炉：\"明天该给春和堂添个新戏目了，就叫《寒江独钓》。\"

远处传来海警船的汽笛声，王振华的怀表指向正午十二点。这对经历生死的恋人相拥在戏台上，看着台下陆续到来的观众。那些曾经被黑暗笼罩的岁月，终将在正义的阳光下化作春泥，滋养着新生的希望。而属于他们的传奇，才刚刚翻开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