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淮礼轻轻挑了下眉:
“那你以后~记得提醒我,我这人,记性不好。”
是是是,记性不好,那点记性专门用来记仇了。
他忽然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像是在努力回忆什么一样:
“说起记性,昨晚在车里,应该不止咬了一个地方,还有哪里来着,好像~想不起来了~”
梨初:“??!!”
她连忙在脑海里努力拼凑着那些被**浸染着的记忆:
炙热而带着梨膏糖清甜气息的唇,似乎沿着她的脖颈,连衬衫扣子都被他挑开,那道力度好像沿着肩带的位置一路向下、向后也落了好几下。
她下意识握住自己的肩。
一个头两个大,连耳根都一热一热的。
低沉的声音凑了过来:
“回味的感觉,怎么样?”
梨初瞪了他一眼,一字一顿:
“不怎么样。”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傅淮礼的唇角微微上扬:
“我倒是觉得不错。”
梨初怔了怔。
男人直起了身子,手指在她的笔记本电脑上敲了敲:
“方案不错。刚好下午有个峰会,跟我一起去。”
梨初现在完全没有心思,带着还不知道具体在哪些地方、还有什么时候会突然被发现的红痕,和傅淮礼同框出现。
她默默往后挪:
“不了,我还要和团队一起回去开会……”
傅淮礼趁势迈着步子往前:
“是要回去开会,还是怕又被我给咬了?”
“我又不属狗,平白无故的时候,不咬人。”
您是不属狗,但您是真的狗。
莫名其妙的危险感扑面而来,梨初完全不敢抬头看他,在他的步步靠近中又往后退了一步,尾椎骨径直撞在他的办公桌沿。
面前的男人眉头似乎微微皱了一下,大手一捞托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往前一探。
轻轻的一声“啪”,巨大落地玻璃上,那些百叶陡然打开——
光刺了进来。
清澈敞亮的玻璃面一览无遗。
梨初瞬间意识到,眼下,傅淮礼是几乎把她压在桌子上的——
她连忙直起身子,一脸惊慌地推开他。
相比之下,傅淮礼却无比淡定,眼神玩味地示意着落地玻璃的方向:
“可我看你的团队成员们,还挺想去参加的。”
梨初转过头——
落地玻璃外的等候区,孟庄把一堆小礼服和鞋子的架子推了出来,小金正在那里兴致勃勃地挑着给小蒲做搭配,她们甚至完全没有半分心思,留意玻璃里面发生了什么。
倒是她,做贼心虚了。
傅淮礼坐回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恢复那副慵懒的模样:
“这场峰会是金融与传媒主题的,那里会有很多不错的导演编剧媒体……”
他好像,是真心想帮她的。
道谢的话刚涌到喉咙口,就听到一句:
“午夜制作人兼主播也得见见光,看看自己和这个世界的差距。”
梨初瞬间又把感激给憋回去了。
峰会就在w大厦附近的会展中心举行。
确实如傅淮礼所说,汇聚了不少知名的大咖,以至于梨初带着小金和小蒲走在红毯上,迎着那接连不断的闪光灯,都有些心虚。
毕竟不知道自己会在肩上、脖子上哪个位置突然出现一个吻痕,梨初自觉在孟庄送来的礼服中,挑了唯一的一件高领旗袍,连肩膀的位置都裹得严严实实的。
银灰色,带梨花纹路,剪裁倒是意外合身。
相比梨初的惶恐,小金倒是一脸兴奋:
“梨初姐,我们可得好好把握机会,没准还有一些大导演大编剧主动要加入我们节目呢!”
“尤其你现在和傅总还有——”
梨初清了清嗓子,生怕她又说出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连忙接上:
“共感。”
小金的眼神意味深长:
“行行行,共感。其实亲都亲了,倒不如——”
梨初淡淡抬眸:
“扣工资预警。”
小金一把握住梨初的手:
“梨初姐,我每日起早贪黑,矜矜业业,老板的KpI就是我的KpI,老板的心愿就是我的心愿!”
心愿?
她现在最迫切的心愿就是尽快和傅淮礼解除这该死的共感!
小金像是看穿她心思一样,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
“其实应该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解除你们的共感,要不要试试老祖宗的智慧?”
说话间,便从包里掏出了一张黄符纸,上面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鬼画符。
“这是我几天前求的,据说超级无敌灵!我本来是准备求姻缘的,现在送你了!”
梨初半信半疑接过,随后就听到一句:
“把符纸烧了,给傅总喝下去,保准心想事成!”
梨初又默默把符纸推回去:
“我还是比较想相信科学。”
“你这事都这么邪门了,还相信科学呢!俗话说心诚则灵……”小金顿了顿,“当然不信就算了,你们俩还是私底下去把嘴亲烂吧。”
眼见着小金就要收起来,梨初眼疾手快再次夺了回来。
万一,真的有效呢……
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梨初小心翼翼地点了打火机,冷不防,熟悉的声音慢悠悠从身后传来:
“在干什么?”
梨初一慌。
整张符纸的灰都怼进那杯红酒里。
还没来得及遮掩,小金已经把红酒塞进梨初手里,将她推了出来:
“傅总,我们梨初姐想敬您一杯。”
傅淮礼的目光落在眼前那杯冒着泡的红酒,微微皱眉,又抬头看了看她:
“下毒啊?”
可说话间,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还是伸了过来,径直将梨初手中的杯子接过。
杯子交接时一抖,原本沉在下面的符纸灰全冒了上来了。
浮浮沉沉,是尴尬的具象化。
梨初硬着头皮:
“这杯是我的,我给你换一杯。”
既然都共感了,应该自己喝也一样。
傅淮礼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直接端着红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梨初怔怔看着他。
喝到后面,他突然呛咳了几下。
梨初瞬间吓坏了,赶忙上前拍着他的后背,着急地看向小金:
“还不赶紧叫医护人员……”
傅淮礼嘴角缓缓勾起,淡定地抬手揩了揩嘴角:
“没事,灰大了,有点拉嗓子。”
沉默。
杯子被放在桌上,杯壁上还清楚地挂着一坨灰。
好尴尬。
但毕竟喝都喝了,梨初下意识主动去掐傅淮礼的手心。
嘶……疼。
没有解除。
傅淮礼微微俯下了身:
“现在倒是胆子大了,大庭广众,明目张胆玩牵手。”
一杯热茶递到了傅淮礼面前:
“傅总~”
“刚刚听到您咳嗽了,注意身体。”
是繁星。
梨初几乎是瞬间把手缩了回来。
傅淮礼抬眸时眉眼都带着不悦:
“你谁?”
繁星扯着嘴角:
“我叫繁星,上次在您公司楼下……”
傅淮礼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慢吞吞地看向梨初:
“哦~你上次引荐那个。不过,我不喝绿茶。”
他看都没看那杯茶一眼,只是向着梨初伸出手:
“我要吃糖。”
动作熟练而自然。
什么幼稚小朋友行为,参加峰会还吃糖!
梨初腹诽了几句,扯着嘴角从包里掏出一颗梨膏糖,傅淮礼熟练剥开糖纸,心满意足地吃下去。
繁星走后,梨初才看向傅淮礼:
“你挺不给面子的。”
“我又不开面馆,为什么要到处给面子。”
傅淮礼毫不客气地把面前那杯茶推得更远,语气意有所指:
“万一,她给我乱加东西,对我图谋不轨呢?”
梨初忽然想起了那杯被他毫不犹豫喝下去的符灰水,脸颊隐隐泛热。
“当然,你就不一样了。”
这句话说得极其漫不经心,梨初忽然觉得,心上似乎有个角落微不可闻地颤了一下。
那道磁性而充满蛊惑的声音凑在她的耳畔:
“你每天,都在对我图谋不轨。”
灯光适时地缓缓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