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初扯了扯嘴角。
这个家伙,怎么还在执着于让她抢亲这件事情。
真是神经,害她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她顿了顿,想问他刚刚保持通话的时候听到了什么,有没有听到边葵姨说的那些……她暗恋向飞临的过去,却又不知怎么开口。
欲言又止间,手机那头忽然传来一句低沉而缓慢的:
“你说。”
梨初下意识微微颤了一下。
这种感觉就像,小时候做了坏事被叫家长,却意外没有挨一顿骂一样。
她垂下眸实话实说:
“我刚刚……打了边葵姨一耳光。”
那端的声音一副懒洋洋漫不经心的模样:
“我说怎么这手自己就疼了一下,还怪舒服的。”
梨初:“……”
变态!
傅淮礼的声音里似乎还带着轻笑:
“谢谢你啊,你还惦记着帮我报复,这不挺把我放心上的,怎么抢亲就那么不积极。”
这个男人,到底是如何做到三句话不离抢亲的。
这所谓的“帮他报复”,大概是因为上次边葵姨打了她一耳光,傅淮礼也被无辜共感吧。
不知怎的,梨初忽然觉得心底的乌云被他的胡搅蛮缠冲散了不少。
她勾起嘴角:
“谁惦记你了!我是为了我自己。”
“这样啊,那我的那一份不就还欠着。要不这样,下次带把刀,你负责刺,我让孟庄在旁边抢救,再给你安排个金牌律师,你爽了,还能争取少判两年。”
“……”
车辆停在一栋大别墅面前,有了之前傅淮礼说过的“和温家吃饭”那句话,梨初便下意识觉得,这应该是温家的别墅。
此时的傅淮礼正单手插兜站在门口,见梨初下了车,微微俯下身来:
“哟,你来干什么?”
梨初张口:
“我来抢——”
该死,被他带进去了。
她迅速白了他一眼,换了一句:
“我来吃席。”
傅淮礼只是将眉头微微一挑:
“传说中的四人流水席,还没吃饱是吧?”
梨初懒得理他,把手摊开:
“我的剧本呢?”
“你想让我来抢亲,一般不是应该给我一个新的临时身份,类似什么少年时期的白月光、财阀家的千金大小姐,才显得有说服力?”
她的投资人想让她来配合抢亲戏码,还特地大老远派人派车来接她,她可以配合,但这不意味着她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这些年的流言蜚语,还有刚刚边葵姨话里话外的意思,其实都说得很明显了——
她是向家的养女,从孤儿院领养来的孤儿,再加上这份觊觎自己哥哥的恶名,简直妥妥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还是只没人要的小癞蛤蟆!
再退一万步说,哪怕不是向家的养女,要配傅淮礼这样的身份还是差了一截。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隔着傅向两家退婚的前科。
傅淮礼却忽然抬起手,一把勾住她的后腰,单手将她抬起来一点,像是甩了又甩,往下放,来来回回颠了两三下。
梨初莫名其妙:“你干什么?”
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
“把你脑子里的水抖一抖。”
“所以,你又是从哪找的参考文献,要不要再整理一下做份关于抢亲成功率的研究报告,明天再来跟我汇报?”
梨初有时候都在想,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么多没死透的回忆和该死的黑历史,都握在他的手上。
她既无语,心情又微不可闻地泛起了一点微弱的涟漪,几秒后笑出声别过头去:
“有病。”
傅淮礼放下她,单手插上兜,朝着别墅走了进去,眼神示意梨初自己跟上来。
“不是,你都还没跟我说怎么演……”
“本色出演。”
“……”
梨初原本以为,傅淮礼带她去的地方会是什么准备订婚的会客厅、舞会派对现场等等,最不济也该是两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餐厅,起码长辈们都其乐融融坐在一起。
而且这一路上,一般来说她还要遭受一些来自所谓温家下人或闺蜜团的鄙夷眼神以及指指点点,说些类似什么“原来就是这个狐狸精勾引的温家未婚夫”、“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之类的话。
一切就跟向飞临哥哥上次和傅米米订婚那样。
说起来挺讽刺的,一次恋爱没谈过,倒是在“抢亲”上,颇有经验。
结果,这一路上除了对她点头哈腰礼貌问好的管家女仆,竟然没有旁人,而且最后进的地方,竟然还是个……西式厨房?!
傅淮礼在长长的岛台旁拉了个高脚凳,示意她坐下,自己拿起围裙给自己系上,再从冰箱拿出一块成色顶级的牛排,动作一气呵成,又理所应当:
“先吃饱,不然哪来的力气抢亲?”
梨初:“……”
所以他是打算,在他们宣誓“你愿意吗我愿意”的时候,她像某个爆款短剧的男主一样冲进去,然后单手一捞将他扛在肩头上,掂一掂,霸气潇洒转身就走吗?!
锅里滋出黄油香气的一瞬间,梨初几乎是本能地咽了咽口水,顺带把没说出口的吐槽也一起咽了下去,只是小心翼翼地问:
“别人的地盘,吃东西不合适吧?”
傅淮礼没有抬头,只是用夹子熟络地把牛排夹起来封边:
“这是我的地盘,你可以随便吃。”
语气里似乎还带着点黄油的温度,梨初猝不及防就被烫了一下。
他的地盘?
所以,这是……傅淮礼的别墅?
她疑惑追问:
“温小姐呢?”
背对着她的男人似乎动作一顿,再开口时语气里蕴了一丝不悦:
“你觉得她怎么样?”
梨初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本可以对傅淮礼的联姻对象评头论足,只是不走心地应了句:
“挺好的。”
挺好的,挺门当户对的,最多因为您老人家长了嘴所以配您有些可惜了。
还冒着热气的牛排被夹到了盘子上,端上来的时候,却伴着男人还冒着冷气的嗓音:
“待会儿我让孟庄上来给你看一下。”
梨初一愣:“看什么?”
傅淮礼连围裙都没摘,只是拿起刀叉把刚出锅的牛排一侧,按照梨初的习惯切了几小块下来:
“看你需不需要喝点中药调理一下,现在找对象不仅不需要医生执照了,连女的也不放过了。”
梨初:“……”
“还不是因为你让我来抢亲……”她瞪了他一眼,从他手里接过银叉,“不然我提她做什么。”
眼前的男人看起来倒像是心情好了不少,只是轻哼了一声:
“指望你来抢亲?要是在古代,我怕是已经走完三媒六聘、被送上花轿、拜完天地、送入洞房了。”
“所以向来擅长自救的我,今晚没去赴约。”
梨初一愣:
“那你刚刚跟谁跳舞?”
在和哥哥向飞临吃饭的时候,她明明能共感到似乎被人握住手,还有把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那个姿势,难道不是……
傅淮礼眉头一挑,随即抬手指了指角落的服装模特:
“米米以前三分钟热度想学服装设计,就买了放在那的,我刚嫌它碍眼,顺带搬了一下。”
梨初看着那个刚好一米七左右,抬着两只手的没有脸甚至只有上半身的模特,陷入了沉思。
低哑又带着戏谑的声音俯在耳畔:
“怎么,以为我和别的女人跳舞,不乐意了?”
梨初选择低头吃牛排:
“我只是一时接受不了要和别的女人牵手、拥抱罢了。总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毕竟,傅淮礼因为接受不了自己通过她的共感接触男人的事情,还少吗?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段,确实是她过于敏感、自我脑补了。
这样持续共感下去,也不是办法。
她想了下,最终认真地抬起眸:
“要不这样,我们可以签个协议——不和其他异性牵手、拥抱、接吻、上床,直到我们共感解除的一天。”
“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能让我哥知道我们共感的事情。”
她至今依然没做好心理准备,让向飞临知道她和傅淮礼共感这件事。
傅淮礼的笑意味深长:
“哦?你是说,在你的协议约束下,我不能和其他女人牵手、拥抱、接吻、上床,然后只能和你牵手、拥抱、接吻、上床,还必须瞒着你哥哥。”
“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像——让我给你做地下情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