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王赞歌 第159章 生命倒计时

狂文昭对着镜头微笑时，舌尖尝到铁锈味。广告导演喊“卡”的瞬间，他踉跄着扶住摄影灯，指甲缝里渗出的淡气比上次决赛时更淡了。小满在监视器后皱起眉，他立刻挺直腰背，冲女儿挥了挥拳击手套——小姑娘正趴在道具拳台上，把他的护齿当积木搭城堡。

深夜更衣室，文昭解开衬衫，麒麟纹身的金色纹路已褪成浅黄，龙首眼睛处的皮肤异常苍白，像蒙了层死人的翳。他摸出藏在护腕里的mRI报告，“细胞线粒体异常增生”的字样被指腹磨出毛边，中医那句“可能与古籍记载的‘气竭’症状吻合”，在更衣室内嗡嗡回响。

“蛋白粉广告接了，格斗手游代言接了，”老陈翻着日程本，圆珠笔在“临终遗训录制”上画了三个圈，“但纪录片导演说想拍你教女儿打拳的日常，这档期……”“接。”文昭咽下止痛药，喉结在绷带下滚动，“把拳馆的课全停了，我要亲自给每个学员喂招。”

女儿的小拳头砸在他腹部时，文昭故意装出夸张的“哎呦”声。镜头外，小满举着摄像机笑出泪，却没发现他后背的冷汗已浸透衬衫。他握住女儿黏着果冻的手指，在拳台上画出太极图：“记住，真正的拳不是打出去，是收回来。”小姑娘似懂非懂地点头，发间的拳击手套发夹掉在“阴”鱼眼位置，像滴凝固的血。

等妻女睡熟，文昭摸进拳馆。老陈架好三台机位，镜头分别对准他的拳、眼、步法。他赤手劈开三块青砖，掌风带起的气流让墙上的“止戈”匾额轻轻晃动。当使出“以炁化型”时，摄像机捕捉到他体表闪过的微光——那不是金色，是近乎透明的、即将消散的光。

“如果有一天爸爸不在了，”他对着镜头擦掉鼻血，“就把这些录像带剪成动画片，记得给麒麟配个会发光的尾巴。”老陈转身假装调整设备，文昭看见他肩膀在抖，后颈的白发比上周又多了几缕。

第七次会诊，教授把文昭的细胞切片投影在墙上：“这些线粒体像在燃烧，却没有产生任何能量。”文昭盯着那些跳动的光斑，突然想起安德烈护腕里的“霍”字，想起霍邱墓前的雏菊。教授递来免责协议时，他鬼使神差地在“放弃治疗”栏画了勾，笔尖划破纸张的声音，像极了拆拳击绷带时的嘶啦声。

儿童钙片广告片场，女儿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撒手：“爸爸的拳套会发光吗？”文昭亲吻她额头，把定制的发光拳套戴在她手上。摄像机亮起的瞬间，他突然感觉金气顺着血管涌向拳峰，龙首虚影在镜头里清晰可见——这是三个月来最旺盛的一次。

广告拍到一半，他忽然脱力跪倒。小满尖叫着冲过来，文昭却笑着举起女儿的手，让发光拳套对着镜头：“看，这是爸爸送给你的星星。”小姑娘咯咯笑起来，拳套的光映在她瞳孔里，像落了片银河。

学员们围坐在地板上，文昭逐个检查他们的握拳姿势。当纠正到最后一个少年时，他突然咳出金血，滴在对方护腕上。少年慌忙掏纸巾，文昭却按住他的手：“别擦，这是武者的勋章。”

夕阳透过拳馆窗户，在他身上织出金色的网。文昭靠在墙上，听着学员们练习时的呼喝声，感觉那些声音越来越远，像从海底传来。女儿抱着泰迪熊跑进来，拳套上的光还在一闪一闪，像在替他数着最后的心跳。

他摸了摸腰间的小熊软糖，糖纸已经磨得薄如蝉翼。小满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带着葱花蛋粥的香气。文昭闭上眼睛，任由余晖在眼皮上晕开温暖的橙，任由女儿的笑声在耳旁溅起涟漪，任由生命的沙漏在广告镜头里，慢慢、慢慢流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