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邪吐出一口气来,悠悠转醒,一个长满坚硬胡茬的下巴正不停摩擦着自己的额头,薛照正光着上身,紧紧抱着自己,也不知梦到了什么一脸坏笑。歧邪下意识的想要推开薛照,此时兰锦若的话语开始出现在他的脑海:“不要推开手足的拥抱,不要拒绝挚友的好意,只有这样,你才能融入他们,成为他们可靠的队友。”
想到此处,歧邪伸出右臂,环住薛照,轻轻拍了拍他冰凉的后背。
薛照十分警觉,歧邪只拍了一下,薛照便张开了独目,两个大男人就这么抱着,是有些叫人尴尬。
“你受了很重的伤,失血过多,这让你体温流失很快,我得救你。”薛照脸上通红,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梦,还是现在的这个场面。
歧邪清纯美丽的脸上也多少有些绯红,但他语调很稳:“我知道,多谢你了,现在你可以松开我了。”
薛照一边穿着歧邪递来的内衬,一边尴尬地吹嘘道:“这崖垣草果然药力非凡,怪不得我大哥说,繁锦小筑的许多绝品花木,连学城医学院都寻不到同株,这次我可带了一大包,可谓价值连城。”
歧邪看着薛照笑了笑,说道:“等我们能闲下来,我一定好好研究研究。”
初时,洞外狂风呼啸,如万鬼同悲,此时风声渐歇,如行人私语。
薛照走到霍克身旁,这家伙鼻子好似不通气了,正张着大嘴呼噜打的震天响。薛照摇醒了霍克。
霍克揉着眼睛,嘟囔了几句,正想撑地爬起来,突然脸色一变,又试着撑了一下地,双腿还是一动不动,“我操,我腰部以下不会动了!”
歧邪闻言,连忙凑了过来,他从霍克身后的包裹里掏出一把勾刀,一下才裁了霍克腿上的绷带,只看了一眼便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薛照也看到了霍克腿上的情况,起初他以为霍克的腿上长了许多大包,包上还长着一排黑毛,可细看之下,那分明是许多紧闭着的眼睛!密密麻麻一大片全是眼睛!那一条条的黑毛竟然是眼睫毛!
霍克见两人一脸凝重,知道事情不妙,有些焦急的问道:“你们看到了什么?我还能站起来么?”随着霍克的情绪波动,他腿上的眼睫毛开始颤抖起来,那密密麻麻的眼睛仿佛随时都要睁开。
“没事,你不要激动,还有办法。”歧邪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我的腿怎么了?”说着话霍克就抬起脖子,想要往自己腿上看看。
薛照看到了歧邪给他使的眼色,连忙将他按倒,口中安慰道:“没事的,神医说没事,那就是没事,歧邪这么稳重的人。”
霍克又焦急起来:“你们两个戏太差了!歧邪声音都抖起来了!”随着霍克的情绪波动,他腿上的眼睛又开始颤抖起来。
歧邪从包裹中掏出两节长的竹子,交到薛照手中,薛照会意,一竹子将霍克敲晕过去。歧邪十分诧异的看着薛照说道:“这是沉眠粉,你没看到竹子一侧有个塞子么?”薛照这才知道自己会错了意,狡辩道:“你放在瓶子里不好么?”歧邪解释道:“那个东西太易碎了,所以才用这种钢芯竹。”说着他从薛照手里拿过竹子,拔开木塞,对着霍克的鼻子撒了些灰色的粉尘。
“情况有多糟?”薛照收拾了下尴尬的心情问道。
歧邪盯着霍克腿上的眼睛道:“生死攸关!”
薛照问道:“他是中毒了么?”
歧邪回答道:“是有毒,但能要他命的是咒,死瞳咒,这些眼睛睁开的时候,他就没命了。”
“我们还能不能救他?”薛照听到这番话心里开始紧张起来。
歧邪道:“有两种办法,一种是找到施咒者,夺来解咒秘药,还有一个办法,别惊动这些眼睛,我们得把霍克的整条右腿切下来。”说完他从腰间掏出一块怀表,和薛照的那块一模一样,可能都是霍克用第一桶金买来的,而现在是凌晨两点四十。
“你见过那个无头巨尸了吗?”看着薛照点头,歧邪接着说道:“那是一个尸鞘,给霍克施咒的人就藏在其中,霍克被那巨尸的风灯所伤,这应该就是咒源,你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去夺来解咒秘药。”歧邪顿了顿他抬头盯着薛照:“只有两个小时。”
薛照听着歧邪的话,手上早就忙活了起来,他拿着星魄剑开始将鱼鳔气球切成无数细条,又掏出一把弩箭对着放在歧邪面前说道:“帮我把这些鱼鳔缠在弩箭上,我有办法逼那尸鞘里的人出来。”
鱼鳔来源于是一条巨型坨头鱼,此鱼头硬如铁,凶猛异常,从地下水道游至细雨林的一条主水系,被薛照与缉云遇到,听闻此鱼头铁,薛照有意卖弄,便运起祸天劲,只一鞭将那鱼头击碎,这鱼的鱼鳔极薄,可以压缩至一拳大小,薛照突发奇想,才有了鱼鳔气球。
而这鱼鳔还有个特点,燃火不熄,只要把这鱼鳔用火点了,除非鱼鳔燃尽,不然此火无论水浇、风吹,都绝不会熄灭,换言之,如果燃烧时的鱼油放进动物的体内,那么它会在动物的体内继续燃烧!
歧邪不知道薛照在想什么,他只知道薛照似乎有了计策,只是薛照脸上阴晴不定,眉宇间透着阴鸷与凶狠。
歧邪向来不爱说话,但心思极为细腻,虽然时间不长,但薛照的气息似乎一直在变化,开始的体贴、温柔,到现在的勇武、凶悍。原来的薛照性格开朗,现在也开朗,但他独目中时不时闪烁的寒光却让人心惊!
歧邪敏锐的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影响薛照,或者说是在改变薛照。
“刚才睡觉时,你梦到岳姜了?”不知为何,歧邪突然问道。
薛照闻言停了一下,却并没有说话,便开始继续往弩箭上缠鱼鳔。
是的,他深爱岳姜,岳姜比他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但他从不会梦见岳姜,他每天都会做梦,每次他梦里出现的人永远是那个苍白的少女,梦中的少女面目越发清晰,也和他越来越亲昵。
方才的梦中,那苍白少女正与他温存,她腰后长满细鳞的修长尾巴正缠在他的小腿上,整个人将他压在身下,她额上两支浅灰色的小角宛如玉雕的树枝,不停在他的胸口搔弄着,他欲火焚身,一用力把她压在身下,将那把玉质的巨剑垫在她的腰下,她伸出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她羞红的面目无比清纯可人,红色瞳子却带着常人永远无法拒绝的渴望,散发出极度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