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四秒 第32章 喝茶

南初晴看着她，眸中略带微宠，嘴角轻轻勾起，应道：“刚回来。”说罢，回身看了身后人一眼，脸一沉，口吻又变得清冷，“进来吧。”

照江雪才发现她后面站着个俊俏的男人，整个人都僵住了。世界恐怕没有比这更让人尴尬的事情了，为什么在背后蛐蛐别人还被人听见，好死不死还是那种似告白的话！

毁灭吧，死亡吧，如果地球要毁灭的话，她希望是此时此刻。

站在南初晴身后的庄家皓一眼就认出眼前人是谁，震惊之余好奇心升起，表面上却仍装作平淡的样子。

他看了眼南初晴，又看一眼照江雪，心中琢磨两人之间的关系。又想到这女孩怎么会在南初晴这，南初晴应该不知道，她跟春阳、浩旷的关系吧。

庄家皓看向照江雪的眼神，多了几分戒备。

照江雪瞬间就察觉到了，尽管社死，她仍快速做出反应，连忙让开身，让他们进来。

南初晴经过她身边时，又朝她宠溺地笑了下，小声道：“你先下班。”

照江雪忽然觉得，一点也不社死了，感觉身体轻飘飘的，随时要升天。真是一秒地狱一秒天堂，她不知觉的陷进去，被南初晴撩的七上八下的。

她轻飘飘的站在一边，好久才想起要回房间，转身时习惯回头看一眼，门口赫然停着一辆黑色奔驰，照江雪脑中警铃大作。

这辆车，曾经跟过她们。在去年十月的时候，在兴外村。她回头再看来人时，已完全是另一种心态。

她的高兴肉眼可见，她的警惕却深埋在心。照江雪知道他们在看自己，便装作开心地走回房。关上门立刻打开电脑查询奔驰车牌信息。

而南初晴和庄家皓两人则一直看到她关上门，才坐下聊起。

“她是谁啊？”庄家皓装作不认识照江雪，问。

“江凉介绍的管家。”南初晴瞥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庄家皓吃一尬，移开眼不敢看她。

南初晴边准备茶具，边又故意提道：“江凉好像去国外了。”

“呃……好像是吧。”

南初晴看了他一眼，似乎在问“你不知道？”。

“哈哈”庄家皓笑了笑，笑的有点虚。

“你跟江凉？”南初晴故意没把下面的话说完，眼神带笑地看着庄家皓。

“呵……”庄家皓也只能尴尬地笑笑，谁叫当初赵江凉跟自己表白的时候，刚好被南初晴撞到。

真不知该说倒霉还是幸运，倒霉的是被自己发小的弟弟表白了还被人看到，幸运的是撞见的是南初晴，她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要换做沈棋淇，这事恐怕早就闹到人尽皆知了。

“话说，你跟这个……”庄家皓反击，也故意不把话说完。

南初晴也有些尴尬，她不想明说照江雪是她的管家，不想如此简单的定义两人之间的关系。但她跟照江雪的事，现在也不清楚。虽然自己是喜欢人家，可人家指不定不喜欢自己，南初晴不想因为她的三言两语而使别人对照江雪产生错误的认知。

“喝茶吧。”她把冲好的茶移到庄家皓面前，“这茶不错。”

庄家皓并不会喝茶，还是捧场的拿起来一口喝下，道：“嗯，确实不错。”

两人坐了会，谁也不说话。南初晴看着庄家皓，庄家皓可没她“坦荡”的心境，低头看着茶杯。

他们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今晚南初晴跟二叔说了很多，两人都担心三叔又跟劳山村的凶杀案扯上关系，而三叔却到现在仍不知所踪。就在两人都焦头烂额时，二叔不知哪里收到消息，听说三叔在奶奶那里，他们便马不停蹄出发去找三叔。

没想到刚到奶奶别墅门口，就看到庄家皓从里面出来。三人一对视，南初晴立马感觉到，庄家皓有事情想跟自己说。巧的是，二叔的手机这时候也响了，他看过手机后，便让南初晴先回去。

她便与庄家皓同行。一路上南初晴都在等庄家皓开口。终于在一个等绿灯的间隙，庄家皓开了口。

他一时间忘记改说话的习惯，竟用他习惯的审讯式口吻问：“你之前为什么到兴外别墅去？”

南初晴马上察觉到不对，仔细一思考，便知矛头在那里。

自从接手那栋别墅后，她便从未去到哪里。只有去年与照江雪一起去过一趟。庄家皓是怎么知道她曾去过兴外别墅的？还说的那么笃定。

照江雪绝不可能背叛自己，南初晴眯起眼，警惕地看向庄家皓，她忽然想起来，当时她们从“老三香粥”出来后，照江雪似乎有点怪怪的。

难道？“你跟踪我？”她说。

“我只是刚好经过而已。”庄家皓察觉到不对，换了一种口吻，显得轻松又自然。

但南初晴心已生疑，岂是他三言两语能改变的。况且，若他真是无意，又何必在此时询问她。

南初晴冷笑，不再说话。

庄家皓瞥了她一眼，边踩油门边思考，半晌，他缓缓开口：“好吧，我承认，我那天的确是有事到那里。”

见南初晴依旧不买账，他又补充一句，说：“我每年都会去一趟。”

南初晴不想再跟他掰扯，开门见山问：“你想说什么？”

庄家皓又瞥了她一眼，像下定某种决心般，神情严峻。“我是站你这一边的。”他低声说。

南初晴侧过脸看了他，半晌，她回过脸，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我们找个地方说。”庄家皓专注开车，心想在车上说这些事不太合适，便提议道，“去你家吧。”

南初晴没拒绝，他便径直开车来到南初晴家。说起来，这还是庄家皓第一次来她家。没想到还没进门就听到暴击，害他差点忘记正事。

如今庄家皓坐在南初晴家的沙发上，看着这里的摆设，与那栋死气沉沉的别墅一样的死气沉沉，就连鼻端闻到的味道都如出一辙，若不是坐在他旁边的人年轻貌美，他还真以为自己还在那栋别墅里。

“你为什么不信我？”庄家皓迎上她的目光，一脸坚毅地问。

南初晴看着这个二愣子，心中无奈，嘴上嘲讽道：“刑侦二组组长说话这么有意思的吗，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庄家皓没理会她的嘲讽，出言反驳，只是这话说得，一点底气都没有。

南初晴连反驳都懒的反驳。

“我们家是警察世家。”庄家皓说，他有点着急，说完才感觉怪怪的。

南初晴看着他，像在问“然后呢？”。

“我去你奶奶那里是为了公事。”庄家皓顿了下，心中啧了声，他不必跟她解释那么多的其实，但是不知为何，被她盯着看，就总觉得心里毛毛的，忍不住想解释，一解释泄露的消息就越多。

“你怎么知道三叔在奶奶那？”南初晴一针见血。

他干嘛要说是为了公事呢！这不明摆着给自己下套吗！庄家皓深吸一口气，对自己都无语了。“再给我倒杯茶。”他说。

南初晴便给他倒一杯，看着他喝完，又看着他把杯子放下，全程一言不发。

“我们接收到线报，有人看到南光耀去找你奶奶了。”庄家皓像破罐破摔般，“接到消息后我就过去了，只可惜，没能看到南光耀，你奶奶把他藏起来了，还请了律师。”他说到最后，故意加重语气。

南初晴明白他的意思，奶奶早有准备。“这的确是她会做的。”她说，“但我不信你们也什么都没做？”

“我们当然不可能什么都没做。”庄家皓笑道，“我们也问了一些。”

南初晴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讲。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你三叔，也就是南光耀在案发当晚，就在劳山村！”

南初晴心里噔了下，脸色也沉了下来，果然又是这样。

“其次，有证据表明，他当天是在劳山村——”庄家皓吸了口气，“的情人家里过的，他的情人出面给他作证了。当晚一整晚他都没离开过，一直到报道出来，一直都在她那里。至于为什么他不来警局自证清白。”庄家皓给了她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南初晴无奈，这都多少次了，这一次，三婶不知又要怎么闹了。她忍不住也叹了口气，清了清脑里的家务事，问：“既然这样，你还有什么问题？”

“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庄家皓看着她，真诚地说，“我总觉得不对劲，啊，我不是说你三叔是杀人犯，但我感觉，他跟这件事脱不了干系，直觉哈，没有证据的那种。”庄家皓啧了声，他想抽烟，又不好当着南初晴的面抽，砸吧两下嘴巴，又继续说，“啧，我没有证据说明他是杀人犯，但以我多年的破案经验，这件事绝不简单，还可能跟你们家有关。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我感觉你不一样。”

南初晴依旧盯着他。

他反道问：“难道你自己没有感到有奇怪的地方吗？”

“家族的事我不清楚。”南初晴淡淡说。

她怎么可能感觉不出来，奶奶对三叔，可谓是无止境的溺宠，不管三叔做什么，奶奶都没真正惩罚过他。甚至在她夺走三叔在公司的权利时，奶奶还曾一度要罢她的权。若不是因为三叔真是难堪大任，奶奶真会把公司从她手中夺回，送到三叔手里。

而她的三叔，吃喝嫖赌抽，样样精通，但奶奶总是无底线的包容他，甚至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南初晴也曾想过为什么，但除了奶奶有什么重要的把柄落在三叔手上外，她想不出其它原因。她完全想不出有什么原因能让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老人变得唯唯诺诺。

她也曾想探究真相，长辈们把事情瞒得严严实实，完全透不出一点风声。就算她想知道，也无处可打听。可她知道，她们家一定有什么大秘密，说出来可能会导致家族毁灭的那种。

南初晴不知秘密是什么，她能做的，就是尽量把家族的人，从公司里赶出去，希望未来真发生什么不会波及到公司。同时，拉拢更多的人，以应对未来的考验。

只是庄家皓还暂时不能通过她的考察。他虽是警察，但过于正直，且他家的长辈与自家的长辈相识已久，恐怕渊源极深。南初晴不确定，他是否拥有独立的想法，是否能够真正做到脱离家族的掌控。如果庄家皓没能做到独立，那他就不能成为她的旗子。

而令南初晴认为他不可靠的最重要的一点，他今天来的，太不是时候了。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

“我不信。”庄家皓斩钉截铁地说。

南初晴看他这副倔样，轻叹一口气，嘲弄般笑了笑。

她没跟他争论，静静地给他倒了一杯茶，待他喝完，才客气地说，“你说你是怎么想的，忽然间说要跟我站一起？”在庄家皓还没反应过来前，继续说：“又跟我说我家有秘密，还说我三叔有可能是杀人犯，你是要我相信你的话，还是要我信你？你不觉得你的行为本身就有问题吗？”

庄家皓愣住了，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南初晴却没给他思考的机会，“你说你是站在我这边的？我怎么了？你为什么要站在我这边，这句话本身就有问题，你是觉得我会跟家族决裂还是你希望我为了你跟家族决裂，还是你觉得凭你两三句话就能让我跟我的家族分裂？”

庄家皓手心冒汗，他恍然发觉，自己的心思被她发现了。他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喉咙干痒，想抽烟的念头无限扩大。

“如果你觉得我三叔是杀人犯，那你就应该去抓他，而不是通过我去抓他。你是警察，这是你的职责，不是我的。难道你指望我大义灭亲？帮助你去抓一个你没有证据证明杀人的人？呵~说起来你连证据都没有，就这样你还想劝我帮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南初晴嘲讽一笑，“你还说在我三叔后面有巨大的阴谋，如若真有阴谋，不也是你们警察应该查的事情吗？你现在把这些事跟我说，难道是希望我帮你查，想我做你的线人吗！”

她说话的语气很平静，她的眼神却异常犀利，像一眼将人看穿般，看得庄家皓心慌意乱。而庄家皓无力反驳，他的的确确是打着这个主意来的。

自从他发现南初晴到兴外村时，就开始查她。利用他警察和青梅竹马的身份，他打听到一些内部消息：南初晴正在逐渐将公司的股份掌握在自己手中，还有意把家族人员从公司里面赶出去，大有要重组公司的意图。

她做的很慢也很隐秘，可在行动的过程中仍被发现。现在不少亲戚在背地里使阴招搞她，甚至连她的奶奶，也在暗中派了南柳壶跟她较劲。

庄家皓以为这时候，只要自己略微出手就能将其利用，毕竟南初晴之前为赵瑶和赵瑶家做的事，可是人尽皆知。她是出了名的人美心善有点冷笨，只是庄家皓可不认为她帮助赵瑶是出于朋友之情，相反，他认为南初晴那时候就已经在布局了。

从她为赵瑶成立的律所如今已是深城最大的律所之一，并且赵瑶的律所最大的顾客就是南初晴的公司便能看出，她所做的一切，并不简单。

所以他笃定，若是自己暗中透露自己知晓她的秘密，并且与她站在同一战线，必定能够拉拢她，利用她帮他查案。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他还没来得及施展自己的计划，没来得及告诉她自己知道她的事情，就被她看穿了，还被反将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