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四秒 第2章 尴尬

跟着南初晴工作三天，照江雪感觉自己要死了。

谁说不是很忙，简直是忙上天了。一天下来不是在见客户，就是在见客户的路上，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奔赴会议的路上，晚上下班打开微信一看，步数都超过两万步了。

下班了也不能休息，还得复盘，整理，做好明天的规划，准备明天要做的事情。等真正工作完，都快十二点了。

隔天，六点半就得起床，七点南初晴准时从楼上下来，照江雪顾不上吃早饭，就得把今天的工作计划内容递给她，待她看完便开车送她出门，一路上跟她报告接下来的工作事项，南初晴则是坐在车后座边看笔记本边听她报告。

一般情况下，两三句话就能把事情报告完，随后她便安心开车。到了公司，南初晴到办公室去，照江雪便立刻去给她买咖啡，南初晴只喝冰美式，照江雪觉得这点很省事。

趁着买咖啡的空档，她会给自己买个包子当早餐。吃完早餐取了咖啡直送到办公室给她，随后照江雪才有了半个多小时的空档，可以坐在外面小补眠。

八点半开始，就有员工陆陆续续来上班。南初晴有三个行政助理，一个男助理和两个女助理。

只有照江雪还兼当她的生活助理，负责陪她应酬，给她开车，跟随她出差，也只有照江雪的工作最忙，她很多时候都在想，是不是自己工资最高，不过她暂时还没找到机会探听。

照江雪第一天上班就跟他们混熟了，男助理叫赵宏毅，大家都叫他老宏，另外的女助理长得很可爱，大家都管她叫豆豆。

照江雪也有个外号，但她从不在公司说。每次她都是第一个来上班的员工，等老宏和豆豆来了，他们仨就会聚在一起吐槽老板。

老宏做助理时间最久，但也不过半年，豆豆入职的时间比照江雪早一个月，尽管如此，她们对老板的吐槽却出奇一致。

“神经病”

他们俩一致认为，能在南初晴手下工作超过一年的人，不管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老宏说：“从没见过这样的人，我上次跟她参加一个晚会，你们不知道，她跟人聊的那个叫好，笑脸盈盈，满面春风，结果一个转身，不夸张，就一个转身，脸就沉下来了，一看到有人过来，又笑得春风得意，太可怕了，川剧变脸都没有她快！”

“你这算什么！”豆豆说，“上次我跟她一起吃饭，她问我，好吃吗？就问这一句，就死死盯着你看，好像你欠了她几十万一样，好像你坐在她面前吃饭浪费她的钱了，就那么死盯着你。”豆豆做了个皱眉的表情，把大家都逗笑了。

“她不会皱眉的。”照江雪轻轻地说，南初晴的眼神很清，像她的长相，没有恶意，也没有**。

但这些话她是不会说的。

豆豆摆了下手，“关键是，我想，老板发话了，总得回答吧，就跟她说，挺好吃的。结果呢，她连个头都不给你点一下，就板着脸继续吃饭了。”

“神经病！”老宏说。

“对！我也觉得她不正常。”豆豆说。

……

她们总是在空闲时拼命的吐槽老板，归根结底也还是南初晴“非同寻常”的地方太多了。

照江雪刚入职不久，虽想跟同事打好关系，但也怕落人口实，因此除了附和一些话，她倒没怎么说南初晴的坏话。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也觉得南初晴脑子有坑。

同时她深深的感到，自己永远也当不成老板。要是日子过得像南初晴一样，那还有什么意义？睁眼就是干，闭眼就是睡，一天一点娱乐时间都没有，太累了。

熬啊熬啊熬，终于熬到周五。破天荒的，南初晴提早下班，还不需要照江雪送。照江雪也有属于自己晚上的休息时间。她看了看计划表，周六没事做，周日也没有。

太好了，放假！

一回到家，她躺床上睡了。一觉睡醒，天黑得不成样，她拿起手机，已经晚上十点多了。还没吃晚饭，不知要叫外卖还是自己煮。

思考良久，还是决定自己煮点东西吃。这个时间，也不知道老板回来没有。

照江雪打开房门走出去，外面昏沉沉的，没有月亮，客厅没开灯，光线很暗。照江雪一边走一边松了口气，幸好老板还没有回来，自己应该可以借厨房煮点东西吧。

正想着，冷不丁就被客厅堆的东西吓到，黑黢黢的背着光也看不清楚，乍一看像个鬼，照江雪吓一跳。

慢慢挪步过去，视线始终没有离开沙发上那团东西，突然它动了！照江雪忍不住“啊”的叫了声。

“啊！”

几乎是同时，沙发上的东西也发出一声尖叫。沙发上的东西想来是完全不知背后有人，听到叫声被吓得猛然一抖，失措地尖叫一声。

照江雪在一瞬间便认出声音的主人，顿觉有些好笑，大半夜的不开灯坐在这里，这人神经啊。

啪的一声，沙发旁的落地灯亮了起来，南初晴惊魂未定地看着照江雪，对方一脸忍俊不禁。她不禁沉下脸。

怎么她还在这里？

南初晴怨恨地瞪了她一眼，这一眼竟让照江雪觉得有些有趣。

她从未做出这种表情。

“老板，你回来啦。”照江雪平复下来，开口说。

南初晴愣了愣，她的声音听起来懒懒的，口吻很随意，像刚睡醒一样。

许久没有人这样跟她讲话了。

也没有人这么问她。

这几天相处下来，南初晴已经完全摸清楚她的底细，她绝不可能是奶奶派来的，连最基本助理应该做的事情，她都不会，还得同事教。生活上就更不用说，这几天下来，早餐是没有的，午餐她要不自己叫外卖，或者订餐厅，得饿死，晚餐也一样！

她对她很不满，甚至萌生想辞退她的冲动。只是，她很努力，也逐渐变得靠谱，有时候，她还会让南初晴有点“意外”，这才没有下定决心辞退。

就像今天晚上。

南初晴绝对没有想到，家里会多一个人。

“……嗯。”她轻轻应了声，稍稍平复心情后，用手当梳子，把凌乱的头发撩到脑后。

唉……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抬眸正好对上小兔子亮晶晶的眼神，“怎么了？”南初晴脱口问。

“啊，没。”照江雪撇开眼，虽然是老板，但不可否认，南初晴真有魅力，一个简单的撩头发的动作就能把人看呆了眼。

南初晴将她局促的样子看进眼里，突然就有些烦，“你怎么会在这？”语气中带着着领地被入侵的不悦。

“啊？”照江雪呆呆地看着她，不知怎么回答，不是包吃住吗？

“嗯？”南初晴蹙眉，照江雪有时候给她感觉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

“不是……”照江雪吞吞吐吐地不知该怎么开口，两只手紧紧抓着衣服下摆，扭来扭去的。

她忽然想起来，小学二年级时没钱交学费被老师质问时的自己，紧张，局促，不知所措，有点想哭。

“嗯？”

“不是，包吃住吗？”她的声音小小的，眼泪啪一下掉下来。

南初晴吓一大跳，不是，怎么就哭了？她没有恶意啊，她只是，只是之前来的管家，虽然包吃住，但也没人会喜欢跟她住在一起啊，人跟人之间，还是得有点距离感的！之前的人，哪怕累的要死，也要回自己出租屋去。

而且她这里，也确实不是给人住的。公司有住房补贴，也有员工住房，只不过离她的别墅有点远。当时是看她带着行李箱，又着急出门，才让她先使用那间房的。

加上这几天都没见到照江雪人，她也以为她也回家了。

南初晴想起不知第几个管家，在离职前指着她的脸骂她，万恶资本家！说得很难听。

不过照江雪有点不一样，她没有因为繁重的工作抱怨，反而因为被自己质问为什么呆在自己家里哭了。

南初晴不想解释，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有点不知所措。

她从沙发上起身，走到照江雪身边，看着她低头擦眼泪的样子，很漂亮，有种我见犹怜的美。抿抿嘴，克制住自己的心情，平静地说：“是包吃住，你可以住。”

话刚落音，就听到“咕～咕～”的声音。

照江雪的脸一下就红了，刚突然脑抽掉眼泪已经足够她糗的了，现在肚子又不适时宜的叫，她更不敢抬头了，因为她听到对方轻轻的气音，在笑。

“饿了？”

救大命，照江雪那里还有心情吃东西，她都尴尬得快可以抠出三室一厅了，呜呜呜，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