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人偶：午夜直播的诡异委托 第43章 破碎仪式

铜镜碎裂的声音像一千根骨头同时折断。

从裂缝中走出的身影轮廓模糊，像被水晕开的墨迹。随着它每一步前进，病房的灯光就暗下一分。等它完全站在我面前时，整个世界只剩下我剧烈的心跳声。

\"终于见面了，我的半身。\"它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同时低语，夹杂着玻璃摩擦的刺响。

我看清了它的脸——那根本不是脸，而是一面不断变换的镜子。镜面上闪过我人生每一个重要时刻：七岁生日、母亲葬礼、第一次直播......但所有画面里的\"我\"都在做与记忆相反的事情。生日那晚，镜中的我在主动走向铜镜；母亲葬礼上，镜中的我在微笑；直播时，镜中的我对着镜头挖出了自己的眼睛......

\"喜欢吗？\"它——或者说另一个我——抬手抚摸镜面脸，\"这才是真实的记忆。\"

张夜阑突然暴起，染血的手抓住我的手腕：\"别听它的！镜渊会扭曲——\"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我低头看见一根镜刺从他后背穿出，尖端滴落的不是血，而是水银般的液体。他的瞳孔急速扩大，嘴唇蠕动着吐出最后几个字：\"记住...井底的...\"

镜面怪物轻轻挥手，张夜阑的身体像破碎的镜子般裂开。但就在他彻底粉碎前，我看到他的右手比了一个奇怪的手势——拇指按住小指，其余三指伸直，像一把钥匙。

这个动作触发了某个深埋的记忆。七岁那晚，母亲被镜中触须贯穿前，也做过同样的手势。

镜面怪物突然发出高频尖叫，它脸上的镜子出现蛛网状裂纹。\"不！你怎么敢——\"它疯狂抓挠自己的镜面脸，碎片剥落处露出星空般的黑暗。

我本能地后退，脚跟却碰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张夜阑掉落的铜钥匙，正诡异地吸收着他碎裂身体里的水银液体。

\"捡起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林瑟瑟，但她明明还跪在病房门口，\"快！趁它不稳定时！\"

我抓起钥匙，瞬间被拉入一个诡异的视角：看到自己跪在铜钥匙前，而另一个\"我\"正从背后缓缓接近，镜面手即将碰到我的后颈——

这是林瑟瑟的视角！

现实与镜像再次颠倒。我猛地转身，铜钥匙刺向镜面怪物。它发出非人的嚎叫，镜面脸彻底粉碎，露出里面蠕动的星云状物质。那些星光组成一张更加熟悉的脸：母亲。

\"小嫣...\"星光母亲流着血泪，\"救我...\"

钥匙突然发烫，烫得我掌心的皮肉滋滋作响。剧痛中，一个更可怕的发现让我血液凝固：我的倒影没有模仿我的动作。病房所有反光面上，我的倒影都静止不动，带着诡异的微笑注视现实中的我。

\"你以为自己在对抗什么？\"镜面怪物重组着脸，这次变成了张夜阑的样子，\"我们才是受害者，而你——\"

它的手穿透我的胸膛。没有疼痛，只有刺骨的冰冷。当它抽回手时，掌心里握着我的心脏——一颗跳动的、布满星辰光点的器官。

\"——才是入侵者。\"

世界在这一刻静止。我的心脏在它掌心缓慢跳动，每跳一次，病房就多出一道裂痕。第三次跳动时，天花板轰然坍塌，露出后面无垠的星空。只是那些星星......全是眼睛的形状。

林瑟瑟突然冲过来，她的右眼星辰脱离眼眶，化作流光击中镜面怪物。\"现在！\"她七窍流血地大喊，\"用钥匙打开你自己！\"

尽管无法理解，我还是将铜钥匙刺向自己的心脏位置——那里本该是空洞，却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皮肤下有什么东西被钥匙触动了。

咔嗒。

我体内传来锁具开启的声音。镜面怪物发出惊恐的尖叫，它手中的心脏突然暴长出无数星光触须，反过来包裹住它的身体。

\"不！这不可能！\"它疯狂挣扎，\"仪式还没完成，你不应该能控制星核——\"

触须收紧，镜面怪物像被挤碎的玻璃灯球般爆裂。无数碎片悬浮在空中，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恐怖场景：

我看到七岁的自己站在戏院后台，但这次清楚地看到——当时镜中伸出的\"鬼手\"，其实是我自己的右手；

我看到母亲跪在铜镜前，她不是在祈祷，而是在用铜钥匙一点点挖出自己的星空之眼；

我看到张夜阑的曾祖父在地下室上吊自杀，而他的倒影在镜中继续活着，正对着现实中的尸体冷笑......

最中央的碎片映出当前的病房：林瑟瑟跪在地上，她的右眼窝空空如也；我的胸口有个发光的钥匙孔；而悬浮在空中的心脏正缓缓回到我的胸腔。

当心脏归位的瞬间，所有碎片同时转向我，里面映出的\"我\"齐声说：\"欢迎回家，镜主。\"

病房突然扭曲变形，墙壁像融化的蜡一样流淌。林瑟瑟的身体开始像素化，她绝望地伸手想抓住什么：\"不...不要重置...我还没...\"

她的话没说完就分解成了无数光点。整个空间开始重组，等一切稳定下来时，我站在一个纯白的圆形房间里。

对面墙上挂着一面古朴的铜镜，镜框雕刻着九颗星辰图案。镜前跪着九个穿白袍的人影，从身形判断，有母亲、张夜阑、林瑟瑟......以及六个陌生人。

他们同时转头，白袍兜帽下没有脸，只有旋转的星空之眼。

\"第一千三百七十六次循环。\"最中央的白袍人——应该是母亲——用非人的声音宣布，\"镜主归位仪式，现在开始。\"

九人齐声吟诵我听不懂的语言。铜镜表面泛起涟漪，一个模糊的婴儿轮廓逐渐清晰。当我看清婴儿的脸时，寒意顺着脊梁爬满全身——那是我。

七岁生日那晚的我。

\"这是......\"我的声音在颤抖。

\"真相。\"母亲的白袍滑落，露出她真实的样子：一具半透明的人形，体内流淌着星河，\"你从来不是沈小嫣。那晚死在戏院的才是真正的沈小嫣，而你......\"

铜镜中的婴儿突然睁开眼睛——右眼九星流转，左眼是普通的褐色。

\"是从镜渊逃出来的碎片。\"

房间突然剧烈震动。铜镜出现裂痕，九个白袍人开始一个接一个地融化。母亲——或者说那个像母亲的存在——在完全溶解前扑向我，星光组成的双手捧住我的脸。

\"找到星井...\"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喝下里面的......\"

她的身体爆裂成星尘。铜镜彻底破碎，露出后面漆黑的通道。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将我拉向通道，在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我看到地板上浮现一行血字：

\"记住，镜子会撒谎，但疼痛不会。\"

黑暗吞噬了我。下坠过程仿佛持续了几个世纪，直到我重重摔在某个坚硬的平面上。

睁开眼，我躺在张氏老宅的地下室。面前是那面祖传铜镜，镜面完好无损，映出我苍白如鬼的脸。右眼恢复了星空之眼，但这次，九颗星辰中有三颗变成了血红色。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转身，看到张夜阑站在楼梯口，胸口没有任何伤口，手里拿着一本破旧的笔记本。

\"你醒了。\"他语气平静得可怕，\"正好赶上月相转换。今晚午夜，我们可以完成最后的步骤。\"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发现掌心里攥着一把铜钥匙——不是之前那把，这把钥匙的齿纹组成了一个清晰的数字：1376。

\"什么步骤？\"我听见自己问，声音陌生得可怕。

张夜阑露出诡异的微笑，他翻开笔记本，指着最后一页的插图：一个少女站在井边，正用铜钥匙挖出自己的右眼。

\"当然是把你放回镜渊的步骤。\"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微光，\"第一千三百七十七号容器。\"

窗外，血月当空。月光透过地下室的小窗照在铜镜上，镜中的我倒影缓缓抬手，指向我身后的某个位置——

那里静静地立着一口古老的井，井沿刻着与铜钥匙完全匹配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