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画天下 第1章 道是无情却有情

在寒风刺骨的清晨，迎来寒假的莫颜全身武装，缩着脖子一手拉高厚厚的围巾，一手拉着一个行李箱漫不经心地沿着河道走着。

北方的冬天太过寒冷，冰雪融化的天更是少有路人，然而前方河岸却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吸引了莫颜的注意。

莫颜抬头望去，河道树荫下好像聚集了不少人，侧耳倾听，好似有呼救声。

好奇心驱使莫颜向那走近，一位灰袄棉裤的中年妇女，满脸满眼通红正拉着河边路人“噗通”“噗通”一个个的跪求，指着河里哭喊道：“救救我的孩子。”

河内结冰的河面，此时寸寸龟裂，只有岸边有几块稍大的冰块，冰块四处漂浮，河中一个小孩正爬在一块浮冰上。

孩子身上穿着厚重的棉服，孩子瑟瑟发抖，满脸泪痕，脸色发红，嘴唇发紫看得出棉服早已浸湿，小小的身子随着冰块上下起伏，孩子口中传来弱弱的呼叫“妈妈，妈妈！”

孩子虚弱的叫唤声，使母亲悲痛欲绝，不停的向路边乞求。

母亲绝望的求救声，让路人止步，但刺骨的冷又让人纷纷摇头。

而此时，母亲死命拉着几个看上去年轻力壮的年轻人，死活不放，跪地恳求着，声声的哀嚎和满脸的悲切。

卑微的乞求及母亲眼中对他们的希望之光，让几个被拦住的年轻人左右为难。

“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一下下落地有声的叩头声。

见到的人都悲从心生。

北方一月的天是冰冷的，呼一口气都能凝结成霜，年轻的三男二女满脸纠结，即不忍拒绝，却又不敢下河，生命毕竟只有一次。

但看看河中情况越来越糟糕的小孩，几乎没了呼叫声，小眼皮勉强才抬一下，已经惨白的小脸，激起了五人的同情心。

几人在互相眼神交流了一番后，有了决断，带头的男生向那位母亲，点了点头。

五人来到离小孩最近的河岸边，一高大的男生试着踩河面上移动的冰块，冰块滑动。孩子的母亲紧张的站在一旁，看看孩子，看看男生，双手交握，急切的喊着“求求你，求求你，快点。”

男生也有些急了，试图一只脚踩上河边的浮冰，成年男性的体重，使浮冰一下子就下沉打滑，瞬间鞋子被冰水灌满，一阵刺骨的冰冷从脚底袭满全身。

莫颜看着直皱眉，认出五个年轻人是自己的同班同学，踩冰的男生因长相俊朗又乐于助人颇得女生喜欢，五人都是班中的积极分子，说难听点就是爱管闲事。

在第一次尝试后，冷并没有让男生放弃，有了经验，第二次男生谨慎地拉着同伴的手，换了一块更大的浮冰踩上去，浮冰沉下去了很多，还好只是打湿了男生的跑鞋，在险险站稳后男生回头看了眼拉着自己的同伴，看到同伴握拳给他加油的动作，回了一个胜利的微笑。

在出师利捷的情况下，信心倍增，另一只脚勇敢而坚定的向前方冰块踩去。脚下的浮冰开始剧烈的晃动，身体随着晃动不停摇摆，看的路人都屏住呼吸，几个小伙伴更是紧张，女生更是发出了尖叫声。

“啊！”

见几人手拉着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们是打算借力。

“拉住啊，千万拉住。”不少路人也紧张的提醒。近在咫尺，面对失足的孩子，所有人都无能为力，那份悲，让好不容易看到希望的人，虽见男生险象环生，但又不忍劝年轻人放弃，都期望奇迹的发生，能力之余只能发出鼓舞和提醒的声音。

离他们四五米远的小孩几乎已经没有了呼救声，河边孩子的母亲焦急万分，不停的催促着。

站稳后，流动的河水还是让两脚都已经踩在冰块上的男生不时的摇晃两下，看的人心惊胆战，一个不慎就可能坠河。

在第一个男生成功站上第二块浮冰后，第二个男生虽面有惧意但在同伴的鼓励下一只手抓着冰块上的男生，另一只手紧抓岸边的同伴抖抖索索的伸出了一只脚，几次犹豫坚定的心还是战胜了害怕，脚终于还是向冰块落去。

此时，莫颜的心中也是万分纠结的。

谁都不想见死不救，可谁的命不是命。

几番挣扎，几番犹豫，还是理性战胜了感性。

莫颜快步，越过两女一男上前拉住了第二个男生的手臂一用力把他迈出去的腿又拉了回来，男生脚踩回大地，颤抖的双腿差点跪下，还好两手有人牵着没太丢脸。望向莫颜的眼色隐隐有着劫后余生的感激。

可是其他人的反应却是不同的，浮冰上的男生因为拉扯晃了几晃，微微站稳。

面带怒色道：“你干什么？”

其他人也指责到：“你搞什么？”

莫颜对着冰块上的男生面无表情道：“救你！”

回头又对其他四人道：“救你们！”

五人一愣，有人讪讪道：“你没看到我们正救人吗？”

莫颜道：“你们自身难保，凭什么救人？”

“你没见我们手拉手，一个个接力过去总能拉到小孩~~~”

莫颜怒声打断道：“你以为这是田径呐，你们有自信自己能拉的住吗？专业的救援人员都不敢这么操作，如此冷的天你们又能坚持多久？冰块就能那么听你们的话不动不晃不沉，不甚落河的话你们又有能力上岸吗？刺骨的河水你们又能抵御多久，又指望谁来救你们，你们拉住的可是同伴的命！”

莫颜话落，瞬间一片寂静。

是啊，谁的命不是命，万一没救上来，还搭进去几个，又有谁能挽回。五人默默相对却回不上一句话。

错讶和反省，让五人和每一个路人反思，此时此刻什么才是正确的。

当然除了孩子的母亲，看到救援被打断急忙扑过来，抱住莫颜的腿痛呼道：“求求你，让他们救我孩子”。

“求求你。”痛苦而绝望的哀嚎声，听在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是那么无奈。

莫颜眼角含泪抬头望天，心中悲凉，任由孩子的母亲用力摇晃着自己，不做反抗。

孩子的母亲歇斯底里的哭声撼动着每一个人，却都只能选择沉默无言。

河边的路人好几个想开口，却都欲言又止，不少人闭目摇头。

“我一个人去救。”还站在冰块上的男生决然道：“你们把皮带解下来拉住我，我去救，我会游泳！”

孩子的母亲听到后破灭的心又燃起了希望，放开莫颜转身扑向男生方向激动道：“谢谢，谢谢，你是大好人，你是我们娘俩的救命恩人！”

莫颜深吸一口气，心中的无力感上涌。

对着冰块上的男生失望地摇头，哽咽的大声道：“会游泳很了不起吗？落入如此冰冷的水中你能保证自己的手脚能放开，能自救还能救人，你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也不在乎你父母的伤心吗？”颤抖的声音，出卖了此时莫颜的情绪，双目泛红。

冰块上的男生被触动，面含悲切的怒吼道：“难道你要我见死不救嘛！”

莫颜用尽全身的力气重重的道：“是！！”

无情的一个字震撼了所有人。

冰块上的男孩震愕：“你怎么可以如此无情？”

莫颜的泪水在眼中翻涌，看着他缓缓地道：“我的无情却是为了救你的命！”

男生双眼通红，死死地盯着莫颜，牙根紧咬，嘴唇微颤却没有一点声音，望着莫颜眼中闪烁的泪光，男生心中触动异常，泪顺着眼角流下。

此时，谁都没有注意到孩子的母亲充满憎恨的看着莫颜，她知道男生被眼前的女生说动了，她的孩子没有希望了，她恨，恨极了这个多管闲事的女生，失去理智的她，向莫颜猛烈的撞击过去。

“你去死，你要害死我的孩子，你去死，是你害死我的孩子~~~~”

莫颜来不及反应，感觉自己就像抛物线般向河中落去。

“啊！”

“莫颜！”

“莫颜！”一声声路人和同学的惊呼！！！

冷！刺骨的冷，冲力让莫颜不停地往下沉，冰水向口耳鼻迅速涌入，全身的毛细孔都在嘶叫，莫颜手脚无规则地挣扎着，呼吸开始急促，大脑开始当机。

紫炎大陆，褚陌府

“娘，六妹怎么还不醒？”清脆的童声在莫颜的耳边响起。

“一会就醒了，你乖乖的！”慈爱带着宠溺的妇女声。

嗡嗡作响的脑袋让莫颜不明状况，睁眼看到的是一颗正晃动的小脑袋，配着圆溜溜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眼中发出忽闪忽闪的星光，正越凑越近呆萌的看着自己。

分分钟盯着妹妹的小五看见六妹醒来，开心的伸出一双小肥臂一把把褚陌沐颜的脑袋抱住，嘴里还高兴的叫喊着：“醒了，醒了。”

莫颜被按在肉肉的小胸膛上呼吸困难，刷的脸就涨红，用力挣扎着小胳膊小腿，可惜如蚂蚁扞大象，浑身不得力。

“小五！”勤娘抓住褚陌沐千的手臂把他抱起，莫颜被成功解救出来。

褚陌沐千被拉离很不高兴的撅嘴道：“娘，你放开.....”边说身体边向褚陌沐颜扑去。

莫颜猛咳了两声，呼吸顺畅后，抬手指着褚陌沐千声音弱弱的道：“你别动。”

“为什么”褚陌沐千停止挣扎，不耻下问道。

莫颜心中直翻白眼，无力理会。

勤娘无奈的笑了笑，摸着褚陌沐颜的额头关切道：“小六，觉得怎么样了？”

莫颜看着眼前文静秀丽的女子找不到任何思绪，刚才听到男孩喊她娘，难道她是我娘吗，莫颜在心中疑问着，口中也顺应本心的喊出：“娘？”

勤娘轻笑道：“小六，不认识五婶了吗？”

“是啊，这是我娘！”褚陌沐千搂着勤娘，扞卫道。

莫颜迷惘的看着眼前两个，眼前星星点点越来越花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娘，六妹怎么了？”诸葛沐千又扑过去关切道。

勤娘拉住他，满含担心道：“小六累了，让她多睡会，我们先出去告诉大家小六醒了。”拉着不情愿的褚陌沐千往外走。

再次醒来，房内并无他人，空白的记忆，在N次发呆后，莫颜想起了自己是谁。

可是伸出自己的两只纤纤小手，不确定的在自己的眼前看啊看，翻啊翻，视线从上到下，不停移动，短短的腿，小小的脚丫，这是我吗？

环顾四周古色古香，摸摸这红木拔步床还有阵阵檀香味，被面是红色锦缎，光滑柔顺绣着朵朵莲花生机勃勃，被子略重应该不是蚕丝的，漂亮的粉色床纱垂两旁，一双精致的小绣鞋摆在床前。

莫颜想了想后穿上鞋，坐在床沿上，双手撑着床两边继续整理思绪，记忆慢慢复苏。有见到一个男孩一个女人，再向前回忆，莫颜猛的站起，矮小的身体一个踉跄，跪在了地面。

所有记忆回笼，莫颜苦笑，“对！我落水了，被人推下水了。”

莫颜又默默的坐回床沿，哎~一切尽在不言中。

看了看没有一点现代痕迹的房间，莫颜狠心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脸蛋，痛呼~~一切好像不是梦，叹息，叹息，叹息后无奈接受自己可能穿越的事实。

肚子咕咕叫唤，摸着扁扁的小肚子，看着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莫颜决定去找吃的。

走出房门微风拂面，一排红砖红瓦房，独立小院坐北朝南，院门前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直通围墙大门，两侧地上铺着青色的大石，东西两面靠近院墙一溜排的果树，树上坠满果子，有桃子，有梨，有杨梅和枇杷等，东面还有一个高高的葡萄架，挂满一串串青涩的葡萄，架下有着石桌石凳，还有吊床，温馨闲逸。慢慢逛到院后，有一口井，中间一排排开垦好的菜地；种着一棵棵大白菜，整个院子占地面积很大。

“六妹...”

“颜儿...”前院呼叫声响起。

莫颜走回前院，看到勤娘提着饭菜盒带着三个小孩二个少年急步来到她面前。

一个剑眉俊俏的少年利落弯身把略有发呆的莫颜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