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回信 第140章 聚会

早上。

许沐淮被许愿拽进饭店包厢时，整个人还是懵的。

\"Surprise！\"

彩带突然从天而降，落在他的头发和肩膀上。

包厢里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和掌声，三十多张熟悉的面孔同时转向他——二班全体同学围坐在一张巨大的圆桌旁，礼重明站在最中间，手里举着香槟，眼镜片上还沾着一片亮晶晶的彩带碎片。

\"你们......\"许沐淮的喉咙发紧。

好傻逼。

\"别愣着啊！\"许愿从背后推了他一把，\"就等你了，大少爷！\"

许沐淮被按在余依旁边的座位上。

桌上已经摆满了菜肴，正中间是一个三层的毕业蛋糕，上面用蓝色糖霜写着\"二班永存\"。

\"许少爷终于肯赏脸了？\"周睿明隔着桌子调侃，\"听说你最近忙着继承家业？\"

同学们哄笑起来。

许沐淮低头笑了笑，手指无意识地摸向无名指。

礼重明敲了敲酒杯：\"首先，祝贺大家毕业！其次，感谢许愿同学组织这次聚会......\"

许沐淮转头看许愿，后者得意地眨眨眼：\"惊喜吧？我一个个联系的，连在外地的都叫回来了。\"

确实惊喜。

许沐淮环顾四周，认出好几个高三毕业后就出国的同学。

他们变化很大，有的染了头发，有的打了耳洞，但笑起来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最后，\"礼重明推了推眼镜，\"希望你们无论走到哪里，都不要忘记二班的精神——\"

\"团结友爱！\"众人异口同声。

许沐淮跟着念，嘴角不自觉上扬。

这是他们班的口号的最后一句，每次研学都会喊出来，以前觉得幼稚，现在却莫名怀念。

开饭后，包厢里很快热闹起来。

同学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交换大学录取信息，吐槽高三生活，八卦老师的糗事(礼重明不要听)。

许沐淮安静地吃着面前的清蒸鱼，听许愿和余依讨论哪个大学的食堂最好吃。

\"余依，丹麦、法国、英国、美国，你想去哪?\"

\"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结婚啊......你之前对我说的。\"

\"那......你挑吧，你去哪我去哪。\"

……

\"许沐淮，\"周睿明突然凑过来，\"听说你要学天文？\"

许沐淮点头：\"嗯。\"

\"酷啊！\"周睿明眼睛一亮，\"我表姐在NASA工作，要不要介绍你们认识？\"

还没等许沐淮回答，许愿就插进来：\"得了吧，人家许少爷是要继承家业的人，学天文纯属爱好。\"

\"谁说的？\"许沐淮放下筷子，\"我是认真的。\"

桌边突然安静了几秒。

\"哇哦，\"周睿明挑眉，\"所以你不打算接手你爸的公司？\"

许沐淮的胃又疼了起来：\"还没想好。\"

\"要我说，你就该去追你的星星。\"许愿突然正经起来，\"钱什么时候都能赚，梦想可不是。\"

余依点头表示赞同，顺手给许沐淮夹了块豆腐：\"吃点软的。\"

\"对了，\"周睿明压低声音，\"你们听说了吗？叶宁忱......\"

许沐淮的筷子顿在半空。

\"听说他妈妈给他安排了个相亲，\"周睿明继续道，\"好像是......\"

许愿狠狠的踩了周睿明一脚：\"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别逼我穿恨天高来踩你！\"

周睿明吃痛，委屈地嘟囔：\"我就随口一说......\"

许沐淮把豆腐送进嘴里。

\"许沐淮......\"许愿担忧地看着他。

然后许愿扇了周睿明一巴掌。

\"我没事。\"

气氛有些尴尬。幸好礼重明及时站起来提议：\"我们拍张合影吧！\"

大家纷纷响应，推推搡搡地站到包厢的空白墙面前。

许沐淮被拉到中间位置，左边是礼重明，右边是许愿。

\"看镜头！\"周睿明举起手机，\"好不容易二班所有人都在场，我们再补一张属于二班的毕业照！来！跟我一起说'毕业快乐！友谊万岁！'\"

\"毕业快乐！友谊万岁！\"

拍完照，同学们又回到座位上继续吃饭聊天。

许沐淮借口去洗手间，悄悄溜出了包厢。

饭店的走廊很长，铺着厚厚的地毯，脚步声被完全吸收。

许沐淮走到尽头的露台上，深深吸了一口空气。

远处的城市灯火通明。

\"就知道你在这儿。\"

许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许沐淮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周睿明那个大嘴巴......\"许愿靠在栏杆上，\"你别往心里去，那些八卦十二成是假的。\"

许沐淮摇摇头：\"无所谓了。\"

\"骗谁呢？\"许愿翻了个白眼，\"你刚才的表情，跟死了亲爹似的。\"

许沐淮苦笑：\"有这么明显？\"

\"明显爆了。\"许愿叹了口气，\"我说，你真打算就这样了？不争取一下？\"

\"怎么争取？\"许沐淮看向远方，\"他妈妈恨不得杀了我。\"

\"那又怎样？\"许愿不以为然，\"叶宁忱是成年人了，他妈还能绑着他结婚不成？\"

许沐淮没有回答。

这个问题他问过自己无数遍，但每次得出的结论都一样——他不确定叶宁忱是否还愿意为他反抗家庭。

毕竟，他们会很久不能见面，说不定见到更好的了呢。

\"许沐淮，\"许愿突然正色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组织这次聚会吗？\"

许沐淮摇头。

\"因为我不想你后悔。\"许愿的声音罕见地温柔，\"高中三年，你唯一鲜活的时候就是和叶宁忱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后来你生病，做手术，变得越来越像......\"她顿了顿，\"像......哎呀，反正就是.......很人机。\"

许沐淮怔住了。

\"天文是个好专业，\"许愿继续说，\"但如果是为了逃避而选择它，那就太可惜了。\"

夜风吹乱许愿的短发，她随手拨了拨：\"我只是觉得......你应该给自己一个交代。不管结果如何。\"

许沐淮沉默了很久。

\"好。\"他终于开口，\"我会考虑的。\"

许愿拍拍他的肩：\"走吧，蛋糕要切了。\"

回到包厢，同学们已经围在毕业蛋糕旁。

礼重明拿着刀，切下第一刀。

众人欢呼，有人开始往别人脸上抹奶油，场面很快变得混乱。

保安！保安！！

许沐淮站在角落，看着这群嬉笑打闹的同学，突然意识到——这可能真的是他们最后一次全员聚齐了。

从明天开始，大家将各奔东西，踏上不同的人生道路。

有些人可能会再见，有些人或许就此别过。

\"许沐淮！\"周睿明突然冲过来，手里举着一块蛋糕，\"发什么呆呢？给你留的！\"

许沐淮接过盘子，奶油上用蓝莓酱画着一个小小的星座图案。

\"猎户座，\"周睿明得意地说，\"我特意让师傅做的。\"

聚会结束时已是深夜。

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告别，有人拥抱，有人约定下次见面时间，还有人偷偷抹眼泪。

礼重明一个个叮嘱注意事项，像个操心的老父亲。

\"许沐淮，\"临走前，礼重明叫住他，\"有件事想告诉你。\"

许沐淮停下脚步：\"老师？\"

礼重明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叶宁忱寄给你的。本来想毕业典礼那天给你，但你没来。\"

许沐淮的心脏漏跳一拍。

信封很薄，上面用英文写着他的姓名和学校地址，邮戳是伦敦。

\"谢谢。\"他接过信封，手指微微发抖。

回家的出租车上，许沐淮盯着那个信封看了很久，迟迟没有拆开。

\"小伙子，\"司机突然开口，\"到了。\"

许沐淮这才发现车已经停在自家别墅前。

他道谢下车，站在路灯下，终于鼓起勇气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照片和一封信。

照片上是伦敦的夜空，云层中隐约可见几颗星星。

背面用黑色水笔写着：\"这里的星星很少，但每次看到，都会想起你，crescendo。\"

信很短：

「许沐淮：

毕业快乐。

我没有未婚妻。

也不会在英国定居。

等我回来，这次不骗你。

YNc」

许沐淮站在路灯下，看了一遍又一遍。夜风吹动信纸，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像远方的潮汐，像记忆深处的私语。

许沐淮把信和照片小心地放回信封，转身走向家门。

他的脚步越来越轻快，最后几乎要跑起来——

他决定接受父亲的建议，先去公司学习一段时间。

不是为了继承家业。

而是为了攒够钱，他要买去伦敦的机票，他要找到叶宁忱，带他私奔，买一个很大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