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服了比别人起步晚很多的体操训练、保育院的出身、贫困的生活、以及曾被选为社会关怀对象等重重障碍,在Gith教练和导演的全心支持下,徐凌才终于站上了舞台。
她的体操带着一种独特的风格,让人感觉她的训练是从小学毕业后就开始的。
她只是生硬地模仿着精英体操的动作,与朱达恩流畅自然的表演截然不同。
她不像朱达恩那样开朗热情,但一旦开始动作,身上就散发出一种奇特的魅力,牢牢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只是因为技术粗糙,经常被扣分。
教练不让做的动作,她偏偏要做。
那些危险的动作,在她眼里似乎没有任何障碍。
因此,在朱达恩频频出征并包揽各项奖牌的时候,徐凌每次都只是因为被扣分而遗憾退场。
在体操队期间,她从未参加过任何比赛并获得奖项。
即便如此,朱达恩还是开始巧妙地疏远徐凌。
她知道,当这位从不微笑的小个子选手将镁粉直接涂抹在手上时,很多人都会屏住呼吸。
有一天晚上。
在半夜空无一人的体育馆里,朱达恩的腿彻底断裂了,而徐凌却安然无恙地站在她面前。
虽然这已经是十年前的故事了……
“徐凌,是你把我的腿弄伤了。”
“…….”
“我,我,其实我当时就看到了,你当时,跳的是KoRbUt翻转\/科尔布特空翻。”
KoRbUt翻转在法语中的意思是乌鸦的羽毛,是自1972年以来就被禁止的体操技术。
“教练说绝对不能做那个动作,她说如果做错了,脚踝和腿就会断掉。我也曾叮嘱过你,因为我以前跳伞摔断过骨头,所以这次我可不负责。”
KoRbUt翻转是在单杠上向后旋转的动作。
它的名字来源于乌鸦在高处盘旋并保持平衡的姿态。
这项技术需要利用身体的弹性,从低杠跃向高杠,甚至可以越过杠杆向后翻转。
但是国际体操联合会认为这个动作过于危险,因此禁止了它。
“可是你……那次成功之后,朱达恩就来挑衅你了。”
一个年仅17岁的选手,竟然成功地运用了这项很久以前就被禁止的危险技术,这已经足够令人毛骨悚然了。
更可怕的是,她还亲眼看到朱达恩的腿从膝盖到脚踝完全扭曲变形,场面令人震惊。
最终,她看着朱达恩惨叫着,疼晕了过去。
所有人都以为是徐凌怂恿了朱达恩……
可是,事实并非那样。
“……啊,当时躲在后面的那个胆小的家伙是前辈啊。”
徐凌用平静而冰冷的语气对着教练,冻得她结结巴巴地说。
“不是,我……”
“真有趣。”
“……!”
“所以大家才会去参加同学会,想要分享这么有趣的事情。”
那个……和那个好像有点不一样……
教练强行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正当徐凌两眼空空地看着正在训练的孩子们时,她突然说道。
“我讨厌体操。”
“什么?”
“地板太窄,双杠太薄,单杠太低……”
“……!”
“这些,不是很让人郁闷吗。”
徐凌看着自己打着石膏的手臂,轻轻地摘下了肩带。
“所以我才试了试那个动作,我说过教练不用为我的行为负责。”
“…….”
“因为危险所以不应该去做。我还是觉得这句话很好笑,所以才想要确认我的身体到底能承受什么样的程度?”
“…….”
“所以我才尝试了一下。”
这种过于激进的性格,使得徐凌始终无法成长为一名真正的“选手”。
体操是一切运动的基础和根源。
尤其是体操比赛,更是一场以力量和灵活性为基础的“竞技”,但徐凌始终只专注于那些危险的技术。
这与朱达恩截然不同,就像是打错了一个结一样。
“朱达恩跟着我那样做,也不是我的责任。”
“可是……你偏偏在朱达恩面前成功了——”
教练突然咬住了嘴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替朱达恩说话。
事故发生后,朱达恩放弃了体操,而徐凌仅仅因为当时在场,就被莫名其妙地当成了施暴者,并被学校开除。
没有人提起过徐凌成功完成KoRbUt翻转的故事。
那天的真相就这样被掩埋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首先被欺负的,不是朱达恩。如果我把当时在体育馆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你就不会被开除。如果是那样的话,你现在也会赢得奖牌。”
“你真的想要那样吗?”
“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说呢?你一直躲在旁边看着。”
“……!”
那句话让女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的目光剧烈地摇晃着,显得可怜兮兮的。
但无论是出于恐惧还是自卑,徐凌都转过头去,似乎并不太在意。
“那时候,我还以为被赶出体操队生活就会很有趣。可是我太小了。一个没有父母、没有钱的孩子,如果连学校这根绳子都断了,那走向社会……”
她漫不经心地看着正在训练的孩子们。
“原来如此,徐凌。我一直过得很内疚。”
在那些生病和垂死的人身边,她就像一个观察者一样安静地待着。
十年过去了,不知不觉中,她已经长大成人,比小时候多了几分沉稳和精致。
但那份深沉而空虚的独特气质依旧存在。
“不久前,我听说了你的事情……”
教练的目光无法从她的侧脸上移开。
她轻声问道,仿佛要掩盖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
“是吗?”
“那现在又有喜欢的人了吗?”
她的语气微微上扬了一点。
仅仅是这一点变化,就仿佛给那张苍白的脸庞增添了一丝色彩。
“有过,世界上最喜欢的人。”
“…….”
“我唯一的。”
然而,刚才还淡淡的笑容转眼间就消失了,那张干净的脸庞变得紧绷起来。
女人无缘无故地感到一阵不安,脱口而出。
“啊……好久不见,要不要抓一次单杠?”
然后,一阵突如其来的笑声在她面前爆发出来。
徐凌没有掩饰自己漂亮的上唇,露出了那只打着石膏的手臂。
教练虽然一脸遗憾,但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就在那时,徐凌的脸突然变得僵硬起来。
她猛地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穿过蓝色的垫子,看向了单杠。
在那执着的眼神中,她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喜悦。
“怎么了,怎么了?”
带着一丝畏惧地问道,徐凌爽快地打开了气阀。
她的表情很平静,仿佛终于解决了某个困扰已久的问题。
“当然,我能上垫子看看吗?”
“当然!”
教练的话音刚落,她就像等待已久一样脱掉了鞋子和袜子。
然后,她仿佛要投入大海一般,一步一步地走上了体操垫。
光脚接触蓝色垫子的感觉,就像回到了故乡一样舒适。
那一刻,徐凌似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像一条逆流而上的鲑鱼,一路追溯到这里。
再次……想登上舞台吗?
所以她的心跳才会如此之快。
虽然那只是一段短暂的时光,仅仅一个赛季,但那里无疑是一个生存的战场。
不成熟,愚蠢,所以才更加粗鲁,更加凶猛的那个时候,突然又浮现在眼前——
和在t国的工作重叠了。
是啊……她也曾经那样激烈地冲刺过。
徐凌在垫子上停留了很久。
但即使是在KoRbUt空翻再次出现的那一刻,她脑海中浮现的场景也不是人们的欢呼或呐喊。
砰——!砰——!砰——!
而是一个像要震破耳膜的反动枪声,以及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说的话。
她想再一次看到所有东西都被击碎、破裂、破碎的现场,而不是一场需要在单杠上坚持,在地板上做着保温杯一样的动作,在平衡木上小心翼翼地保持平衡,背诵和表演那些固定的套路。
或许别人说得对。
现在她要去的地方,是一块全新的垫子。
在身体恢复期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到了这一年的最后一个月,徐凌还在便利店买了便宜的葡萄酒,独自一人喝光了所有的酒。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回到母校后,她有了一个体会,那就是单杠需要自己去握住。
在爬上垫子的那一刻,没有人会替她奔跑,也没有人会替她翻滚。
体操是一个人的比赛,她必须用自己的力量来填满整个舞台。
她想借别人的手吗?
也许在潜意识里,她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
那些拥有危险技术却没有良知的人,那些对社会充满不满、性格也不好的人。
那其实不就是她自己吗?
所以,这又是原点。
不,这才是真正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