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直白**的威胁,落在苏辞耳朵里,听起来尤为刺耳。
苏辞垂眸轻笑,言语清冷地回道,“不好意思,要让长公主失望了,此事,我办不到。”
“嗯?”长公主向来是好脾气的,但这一刻,她明显没有收住情绪,沉声质问,“苏辞,你是办不到,还是不想办!”
“我办不到,也不想办。”苏辞抬眸,眸色清冷,迎着她狠戾的目光,轻飘飘回答。
“呵,”长公主简直气到发笑,她不敢相信,自己费尽心机,好话说尽,如此权衡利弊,苏辞居然还不上道,她不知道该骂苏辞愚蠢,还是该夸她聪颖。
她义愤填膺地擒住苏辞的双眼,一字一句,似乎从牙缝中挤出来似的问,“苏辞,你当真要为了赵胤,弃苏家于不顾吗?”
“你当真想清楚后果了吗?”
“你一句动心,就要放弃十二万兵权吗?”
“苏辞,你别太幼稚!”
“哼,”苏辞听完只想笑,她好笑地看着长公主,劝道,“长公主不必再费尽心机,企图用您那一套旁门左道、歪门邪理来说服我。”
“大丈夫立于天地,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我苏辞一介女流,听不懂什么大道理,也做不出那么大的牺牲,我承父母兄长教养,得恩师教诲,为人行事,只求问心无愧。”
“然今时今日,长公主却要我背信弃义,以莫须有的罪名,谋害他人,我做不到。”
“更何况,那个人不是别人,是我的丈夫。”苏辞双目阴冷如墨,脸上笑意也一点一点冷下来,
她几乎咬牙切齿地质问,“您让我去陷害赵胤,赵胤啊,长公主知晓自己的想法有多该死吗!”
“放肆!”长公主脸色阴沉得几乎滴出墨来,“苏辞,你可知我的谁,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我看你是活腻了!”
“我为何不敢!”撕破了脸皮,苏辞索性靠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目光如炬地睨她,“为了守护大晋疆土不被他国侵占,赵家父、子、孙三代,前仆后继,英勇无畏,以身殉国!”
“赵家满门忠烈,护佑大晋盛世太平,可赵家如此奋不顾身,换来的是什么,是长公主轻描淡写的一纸诬告吗!”
苏辞眼尾泪光闪现,嘴角却突然笑开,“是不是在长公主眼里,赵家满门的牺牲不作数,边疆几十万战士的血肉也不作数!”
“是不是在长公主眼里,只有兵权,只有利益!”
“放肆!”长公主气得一把将手中的小猫狠狠砸在地上,她目光凶残地睨着苏辞,“他们的牺牲与我何干!赵家领的是先帝遗愿,护的是大晋疆土,那是他们的责任和使命,与我祁云洲何干!”
“他们的牺牲不是我造成的,他们的功劳亦没有分我半分,该对他们心怀感恩的是陛下,不是我!”
长公主表情阴沉,目光毒辣,“我只是想要兵权,他的命对我而言根本不值一提,一个赵胤倒下了,会有千千万万个赵胤站起来。”
“岁月更迭,皇朝兴盛,就一定会有人牺牲,我不过是想让他的牺牲变得更有价值。”
“再说,我做这一切,难道是为自己吗,还不是为了祁礼,为了你们苏家,我何错之有!”
“只要结果如愿,我可以背负一切骂名!”
“苏辞,是你拎不清,你才是最可笑的那一个!”
苏辞闻言,只觉得祁云洲一定是疯了,她冷笑开口,“所以在长公主心中,只有权利和价值才是最重要的是吗?”
“为了所谓的皇权,长公主可以不择手段是吗?”
“是!”长公主毫不犹豫点头,“为了万世太平,我可以不择手段,什么感情,我通通可以不要!”
“好,”苏辞淡定站起身,微笑道,“长公主的价值观,恕我无法苟同,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苏辞转身之际,余光瞥见那只被重重砸在地上的死猫,心底一片凄凉。
长公主却突然站起身叫住她,“苏辞,你真的想清楚了?”
“你真的要为了赵胤,放弃十二万兵权吗?”
“你真的要为了你看不见摸不着的狗屁感情,与我为敌,与苏家为敌?”
“你真的要用整个苏家来赌一个注定失败的结局吗?”
“长公主误会了。”苏辞从容不迫地转过身,眉眼温婉地看着她,“我不会与苏家为敌,也不会与赵胤为敌,当然,我也不想与长公主为敌。”
“只是我们想法不同,注定不是同路人,在我心里,权利也好,价值也罢,我可以要,但我要光明正大坦坦荡荡地要,而不是靠卑鄙构陷得逞。”
“我心不狠,无法冷血无情到对枕边人痛下毒手。”
“至于结局,”苏辞笑的娇媚,“请长公主放心,我一定有足够的能力,承担起任何结果。”
她根本不在意任何结果。
长公主实在不满意苏辞的回答,她沉声道,“苏辞,你应该清楚,以我的身份和地位,想巴结我的人,比比皆是。”
“我信任你,才给你这个机会,让你好好表现,并且我也保证,你得到的兵权,一定会牢牢握在你手中,我不抢。”
长公主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仔细探寻着她那双透亮干净的眼睛,一字一句问,“你真的,一定要让我失望吗?”
头顶的日光悄无声息躲进云层,只从乌黑的云层周围,迸射出几束亮光,稀稀疏疏地洒在远处的湖面上。
天色阴沉下来,似乎大雨将至,苏辞的眼眸也暗下来,无声地宣告战火的喧嚣。
话已至此,她实在不想与长公主虚与委蛇,坦言道,“是,我应该是要让长公主失望了。”
“不仅如此,”苏辞眼底暗沉,嘴角却向上勾起,带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她微笑提醒,“赵胤是我的夫君,只要我在一日,我便决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陷害他。”
她笑眯眯地看着长公主,像只人畜无害的小猫咪,“长公主若是想动他,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我怕后果,您承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