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微不足道的人生 第6章 病毒爆发

会见犯人的工作完毕，回去的路上沉寂而压抑，发疯的犯人给覃风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象，主任说了些安慰的话，他只是嗯哦应付了几声，接下去便是无言。

到办公室已近17时，还有一个小时才下班，覃风只感觉抑郁难受，一心只想回家，于是编个外出办事的理由——要到法律援助中心办手续，然后自顾自地翘班了。

骑上自己的小电驴，覃风瞬时有种自由的感觉，但不得不说，那天交通确实有些堵，节后人气还未回暖，时间没到下班高峰，道上车流却如同停滞一般。

是周五的原因？因为附近县镇的人会回城来过周末，也有城市里的人赶着回家休息或旅游，还是过完节回来上班了？

邕州加上建地铁到处封路，意图缓解四个轮的拥堵，但非一日之功。

这样的堵车覃风早已习惯，每天他都要骑电驴两个多小时往返，还要在城里四处交接案件材料。

因此他熟悉这座城市的许多大街小巷，在道路上穿行就如同呼吸一般自然而流畅。加上那突然涌上心头的回家念想，覃风不自觉又快了几分。

假如覃风路上没有恰好看到“那个”的话，他未必就能够很快醒悟。

半路上，三三两两有一圈路人围着在看热闹，似乎是老人家摔倒了的情况。出于内在的正义之心，覃风也停了下来，想去看看究竟。

覃风停好车，朝人群走去，那个老人似乎伤的不轻，身子一动不动的趴着，只是闭着眼一起一伏地喘着气。

围着的所有人都着保持冷漠，毕竟在现今社会，托一些法院判例和媒体宣传“不是你撞的为什么要扶”的因果，不损人已算是为善，谁又敢多管闲事呢。

外围有人在嘀咕着，去扶老人会不会被讹诈啊？

然而覃风也没有去扶的打算，因为他浏览过相关知识，鉴于老人骨质较脆，故摔倒时伤情不明，擅自去扶容易导致二次损伤，所以他掏出手机立刻拨打了急救电话，但是一直占线。

他又拨打了两通，换成出警电话还是占线，真是奇了怪了。

等待之中有一个年轻女孩子挤了进去，毫不犹豫，蹲下就去扶起老人。

覃风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她吸引了，只见她长发飘飘如堆云砌墨，穿着百褶短裙搭配黑丝袜和高跟鞋，加上她的善心举动，更让她的美丽跃然于心上。众人皆看得痴了醉了，覃风当时也没想到去阻止她。

因为老人摔倒反过来诬赖好心人的事件在社会上发生了多起，并且被媒体报道了出来，加上法院审理的结果也是跌宕起伏，到最后真相反而销声匿迹。

作为法律人而言，覃风清楚地明白，侵权损害一般是按照过错原则来划分责任，但不排除一些裁判人员不讲规则，而保护自己最好的方式是保留好证据。

出于对女孩的关心，覃风默默地拿起手机准备拍照，预防所谓的老人变“坏人”。

然而事情变化恰恰发生在片刻间，那位老人的回应是那么“热情”和“突然”，他突然站起来抱住女孩，干枯的褐色双手猛地搭上女孩的肩膀，眨眼的一瞬间，一口咬住了女孩的脖子。

老人睁开双眼，眼球布满血丝，无神而涣散地盯着前方。覃风惊慌地放下手机望向他眼睛的一瞬，一种熟悉的恐惧沿着视线反射回来，刻印在本已疲惫不堪的心中。

啊，覃风唯一的反应就是惊恐地跑开，跨上电驴呼的一下逃离，留下背后一片喧嚣，仅顾着挑最快捷的通道在往家里赶。

是的，覃风想起来了，老人的眼神，分明和监狱里见到的那个人差不多，他们都变成或正在变成“同样的东西”。

如果他的预想没有错的话，深港的封锁、网上的传言各种蛛丝马迹串联起来，那可能会是一种可怕的“集体发疯”，又或是“一种疯狂的传染病”。

前日还在玩的末日游戏一下子变成现实，覃风真希望这是一场梦啊，他不想与那种恶心而恐怖的东西发生遭遇，那一刻他只想在事态变得更糟糕之前回到家。

覃风明白，如果那是一种传染病的话，社会秩序很快就会如同那位女孩子一般，一下子被撕碎！

路上的拥堵一下子解释得通了，一些“事故”渐渐传过覃风的眼里、耳里，像随机炸弹一样，一例，两例……

那些发狂的家伙零零星星冒了出来，引得到处是喇叭声、吵闹声，街头巷尾回荡着救护车及消防车的警笛。

覃风有意无意还听到人们的抱怨：“今天交通事故怎么那么多啊？”“交警都是吃干饭的吗……”。

或许大多数人并未察觉到，惊天异变陡然而至。

在覃风的眼中和脑海中，世界仿佛变得异常安静，明明周围吵闹不堪，他却置若罔闻，一心一意地往家中赶。

闯红灯，抄小路，窜上人行道，逆行，他从一个守法者变成了平日里自己鄙视的那一类破坏秩序的人，但他明白，现在的情况维稳部门一时三刻根本控制不住，甚至会爆发更大的危机。

蓦然之间，离家还差最后一个路口，早已拥堵成灾，今天的下班早退还不够早呢，真是讽刺，不过覃风明确是无法开电动车穿过去了。

秀灵和灵秀两条街道，旧城北区的主干道之一，连接着不下十所学校、五家医院和许多老社区及城中村，真是理所当然堵得“热闹”呢……

每日昏黄的阳光映照在熙熙攘攘的街道，勾起人们回家的心情，也唤起人们夜幕狂欢的渴望，只是见怪不怪的堵车，煞了些许心情。

然而覃风明白，那一天是“特别的”，I can’t wait any longer。

他果断抛弃了搭载多年的小电驴，默默上了锁，一瞬间就想通了，它之后已不再属于自己，短短的千余米，注定不是一场轻松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