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当正午,西十字坡。
张彪驾着马车,里面拉着高杏儿和几箱掺了石头的银两。远远的看到有人骑马立在十字路口,张彪停住了马车,对车里说:“弟妹,有个人在前面,应该是绑匪。”
那匹马见马车过来,慢慢跑过来,到了近前喊道:“跟我再往北走十里!”
高杏儿挑开马车门帘喊道;“你们不是说在西十字坡交换吗?远了我不去!”
那人黑布蒙着脸,怪笑道:“由不得你,张谷在我们手上,你不去就砍死他!”
张彪驾着马车道:“去吧,有我在,没问题!”说罢,也不管高杏儿是否同意,就驾着马车跟着前面那匹马朝北面跑去。
高杏儿惊讶道:“张管家,咱们的人埋伏在这边树林里,去了那边怎么办?”
“弟妹放心,有我张彪在,管教你人钱都在!”
树林里埋伏的张克带着三十多人突然一惊:“他们怎么往北面走了?”可是他们只要一跑出这片树林肯定马上暴露。
等到马车消失许久,张克带人牵马从树林里出来,正在犹豫是否要追上去的时候,从草帽城的方向,跑来四匹马,为首一人正是白脸汉子张谷。他赶回家,听说夫人带着银子去西十字坡赎人了,赶紧找了几个朋友一起骑马赶了过来。
他跟张克一见面,张谷勒住马缰绳,迫不及待问道:“兄弟,张彪和你嫂子哪?”
张克一脸糊涂:“张谷?你不是被绑架了吗?”
张谷道:“来不及解释,我从绑匪手里逃出来了,快带我去找你嫂子!”
张克道:“说好了我们在此埋伏,等救了你就去追杀绑匪夺回银子。可刚才绑匪有人跟马车说了什么,他们就一起往北跑了,我们还在奇怪。”
张谷道;“那还不赶紧追?”
张克道:“我刚才带人出来怕他们撕票啊!不知道你已经脱身了!再说有彪哥陪着,应该没啥大碍。”
张谷急道:“就是张彪那厮在我才不放心,眼下不追更是不行了!”
张克闻言很是惊诧:“怎么这么说张管家?”
张谷道:“现在不好解释,你跟我去追就知道了。”
两伙人合并一处,骑马朝北面追去。跑了五里,只看见路边有个空荡荡的马车,拉车的马都被卸走了,装着银两的木箱被打开,银两被拿走,底层的石头还在木箱里,张彪和高杏儿都不见踪影。
看着地上的马蹄印,张谷道:“咱们继续往北追!”
张克勒住马道:“那不行,巡城营不得离开草帽城十里,这西十字坡已经离城七八里了,咱们一口气又跑了五六里,已经超出我们的边界了!”
张谷急道:“救人要紧,你还管什么巡城规矩!”
张克一脸苦相道:“谷哥有所不知,并非小弟不肯帮忙,城主府有令,出城十里外,黑厥人可以任意射杀我们。”
张谷道:“你就眼睁睁的瞅着嫂子被绑不帮忙?”
张克马上拱手道:“抱歉,我也要为手下兄弟着想,实在无能为力,告辞!”说罢,高喊一声:“回城!”三十多骑转眼一溜烟儿跑没了。
张谷带的三个朋友一看,顿时呆住。
一个胖子道:“就这?还是不是张家的兄弟?”
另一个留着飘然长须的朋友面露迟疑道:“再往北,就是没人管的荒野,咱们四个恐怕不是马匪的对手!”
胖子想想道:“对啊,咱们只有几人,又不擅打斗,本就来通知不用交钱赎人了,如今这种情况,再深入草原,恐怕自身都难保!张兄三思!”
长须朋友道:“不如咱们回去多找些人手。”
最年轻的一个小伙子道:“不行,等我们回去找人,回来可能就追不上绑匪了!嫂子危险。”
张谷望着向北延续的马蹄印,满脸愁绪:“小郭说的对,必须现在去追,要不你们帮我回去报官,我和小郭先去追。”他也知道,临时拉朋友过来壮声势可以,但真的让人家冒险得人家愿意才行。
那二人点头说好,他们勒住马缰绳不准备再往前跑。名叫小郭的小伙子抽出腰刀,说道:“张哥,我与你同去救嫂子!”
“好兄弟,咱们走!”张谷感激的看了一眼小郭,两人拍马沿着痕迹追了下去。
没跑多远,看到最新的马蹄印上了草帽山,张谷马上想到他被绑架的那个废弃村庄,眼下他们只有两人,绑匪和张彪是一伙儿的,至少还有五人,张谷心里也是没数,但想着发妻被掳走,一咬牙还是策马上了山坡。
张彪一行人此时已经在返回草帽山盆地的路上。
高杏儿被绑住手脚横放在豹哥的马上,豹哥使劲打了几下她不断扭动的屁股,嘿嘿笑了两声后道:“别扭了,晚上有你扭的时候。”高杏儿头发凌乱,嘴里堵了一块破布,发出呜呜的声音。
张彪本意不想将高杏儿一并劫来,但几个马匪一碰面就彪哥彪哥的叫着暴露了他的身份,没办法,只能把高杏儿也带走了。他看了正在得意的豹哥一眼,面色阴沉道:“豹子,赛诸葛哪?”
豹哥回道:“彪哥,这小子一肚子**,指不定在哪个娘们儿家过夜呐,耽误了今天的事儿。”他摸了摸高杏儿浑圆的屁股:“哦,对了,昨晚赛诸葛不是跟你碰面了吗?”
张彪道:“我跟他嘱咐完他就走了,你们竟然没有见面?怪不得你看到箱子里的石头会奇怪,原来赛诸葛还没跟你说这事儿。”
豹哥疑惑道:“这样啊?”然后又自我安慰道:“那也应该没事儿,赛诸葛人很精明,黑厥人笨得要死,抓不住他。再说,他要是被官府抓了,我们今天不应该这么顺利啊。”
张彪道:“你们干这事儿要谨慎些,凡事朝最坏的地方准备,有可能赛诸葛嘴硬没有招供,还有可能你们的老巢已经被端了。”
“不可能,打了这么久交道,草帽城啥水平我们清楚的很,可以说一群废物。”豹哥满怀信心接着说:“放心吧,赛诸葛今儿晚上一定会返回草帽山的。”然后又嘿嘿笑着将一只手伸到高杏儿的衣服里摸索,高杏儿呜呜的叫着却没有办法。
“忘了上次你们折了那么多人在城里了。”张彪提醒道。
“那次不一样,那次我们太嚣张了,戳了黑厥人的老虎屁股。现在我们多低调啊。”
后一个马匪眼馋道:“豹哥,你累不累?那小娘们儿要不要我帮忙驮会儿?”
豹哥笑道:“急啥,待会儿到了营地,都有份儿!”然后他看着张彪道:“彪哥,要不要也来一段儿?她可是你弟妹,别有韵味儿。”
几个马匪都哈哈笑了起来。
张彪黑着脸:“不用了,哪里没有女人!你们打算劫走她也不提前跟我说声!”
豹哥道:“不是我,主要是光头他们进不了城,再三恳求,我也是为了兄弟!”
张彪道:“弄完处理干净,别拖累我就好!”
豹哥道:“那你放心,我会让她老老实实做压寨夫人,绝对不会让她跑回草帽城。”
高杏儿听了心里一阵绝望。
几人说着就到了一个半山坡的丁字路口,往下去是西十字坡,往上去是草帽山顶。
下马后,张彪把褡裢里的银子重新束紧,对着三人又嘱咐道:“好了,我回城了,你们把事情做干净些。”看了一眼高杏儿眼里全是恨意的眼光,他头也不回的上马走了。
余下三人下马牵行,往山顶上走去。高杏儿也下了马,被看的很牢,一步步的往山上走。
走了一炷香功夫,山路更加陡峭,一边是悬崖,一边是山壁,高杏儿在这里有机会跳下山崖,可想想家里的两个孩子,又有些不忍。
过了这段,已经可以遥看到上方的垭口,此时上面的路上出现三人,牵着马正在下山,两组人马同时发现了对方。
前面的一个马匪惊呼道:“豹哥、豹哥,山上有人下来!”
豹哥正在后面推推搡搡不肯走的高杏儿,他闻言往山上看,果然有三人正牵着马往山下看,他狐疑问道:“是谁?光头和破三儿?”
“看样子不像。”前面的马匪道。
豹哥道:“别急上山,等等看他们有多少人。”
这段路狭窄,如果牵着马可以说是单行道,上下两拨人都在看着对方,没有动。
赵灼看着山下的一伙儿人道:“是城里的马匪回来了。”
“居高临下,咱们有优势。”黄标道。
僵持了一会儿,豹哥对前面的马匪道:“老庚,去问问他们是干什么的。”
老庚答应一声,牵着马上前,走了半刻钟,停在能喊话听见的地方,老庚喊道:“前面的朋友,是哪个路子的?”
赵灼喊道:“上山捡鸭蛋的。”这个季节的沼泽里野鸭成群,鸭蛋不少。他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老庚答道:“上山打些野味。”
“你先上来吧,我们不动,要不然路上错不开!”赵灼喊道。
上面三人看上去都是普通的旅人打扮,也没有看见他们携带兵器,老庚牵着马小心翼翼的上前,等到靠近了,看三人面相不是普通牧民农人,老庚满脸堆笑:“不知道几位朋友今日收成如何?山上有没有发现啥好东西?”
赵灼和老庚目光对视,也是满脸微笑,客气道:“我们收成还不错,捉了一只麋鹿。没有酒喝,我们三人下山驼酒。”
“你们还有人在山上?”
“我们十多人一起上山的。”
老庚笑道:“那挺好,挺好。”然后对着下面喊道:“上来吧,路让开了。”
下面二人听了开始往上走,高杏儿只被解开了双脚,双手和嘴巴还堵着,被豹哥推推搡搡的往山上走,另一个马匪牵着两匹马也非常小心的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