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金丝面具男子微微偏头,冷眼看向王烛,见那布衣男子正神色平和地立于摊后,好似从始至终都半点没动。
可直觉告诉他:这个看似漠然的男人,极有可能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金丝面具男子沉默良久,忽而发出短促的冷笑声:
“很好,出乎我意料。”
他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带着暗红疤痕的脸,脸颊拔起的肌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阴鸷。
“小子,你敢杀我手下,我会让你后悔的!”
王烛抬眸扫了此人一眼,神情淡淡,却带着无形的压迫。
只这一眼,就让那疤面男子心底涌起某种危险预感,冷哼一声:
“你们有种,就继续在这摆摊。”
说罢,他猛地甩袖转身,一步步远去。
围观人群见血煞盟的头领离开,顿时松了口气,却没有任何人敢上前多嘴。
大家都知道血煞盟在荒城臭名昭着、行事狠辣,这回栽了跟头,不会善罢甘休。
可眼下这两位神秘的摊主,简直深不可测,一个凡人都能强到如此地步,那看似毫无动作的布衣男子又有多恐怖?
短短十余息时间,场中留下满地血渍和数具尸体,惨烈无比。
气氛陷入诡异的冷凝,没有人敢喧哗。
赵豫仍保持出剑姿势,血滴顺着剑尖落到地面。
一时间,四周彻底死寂,所有围观者都在警惕,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是此时,城主府的一支巡逻队急匆匆赶来。
为首的乃是荒城城主府副统领周望,暗中也在观察王烛与赵豫的动态。
没想到不过一日,又出如此惊变。
周望一进场就看见满地尸体,血腥弥漫,让他心头一跳。
他身后十余名甲士立刻上前列阵,将现场围住。
周望自己不敢太逼近,只是远远地朝王烛与赵豫拱了拱手:
“二位……这是怎么回事?”
那语气里,略带试探,也带了几分敬畏。
周围众人都在等着看如何收场。
王烛神色自若:
“有人来闹事,自然要付出代价。”
回答极其冷淡。
周望尴尬一笑:
“两位在我们荒城摆摊,本不该受到骚扰,此事理应由官方出面维持秩序。唉,可他们既已动手伤人,那就算咎由自取……”
说着,他瞥了眼那几具尸体。
周望也看得出来,这些尸体属于血煞盟。
昨夜血煞盟早在城里闹过事,城主府零星有所耳闻,对这群人平素也不好招惹。
可如今,他们在光天化日被当场击杀。
他身后守卫低声问:
“副统领,我不要带人回去问话?”
周望皱眉。
连血煞盟都折在这里,自己这十来号喽啰上去,只怕也是送死。
更何况,城主大人先前交代过,不要强行与此二人产生冲突,先观察为主。
想到此,他咳嗽了声,用一种平缓的语调说道:
“此地出事,周围百姓和商户都受了惊吓。先派人将这些尸首收拾一下,至于涉事双方,呃……我再向城主大人汇报。”
话音一落,他朝手下一挥,示意他们去把血煞盟的尸首搬开。
那几个受重伤还苟延残喘的敌人被巡逻队简单地用担架抬走,有的人还想出言谩骂或告状,但被守卫吆喝几声堵住。
临走前,周望对王烛和赵豫拱拱手:
“还请二位见谅,血煞盟向来不安分,这次若再有后续冲突,我们会尽量制止。若有需要,也可通知我们。”
众目睽睽下,他带人匆匆走了,得趁早回去向城主汇报实情。
血煞盟一共挂了这许多条人命,绝非小事。
而王烛二人表现出来的战力同样让城主府心惊不已。
地面上重新归于安静,周遭一大圈观众却还没散去。
有人怀着狂热敬畏看着赵豫。
如此年轻的一个凡人,竟能在短短几十息时间杀得血煞盟哀嚎遍地,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转眼过去了一阵,前来购买或交换的修士依旧络绎不绝。
赵豫此时负责售卖。
因得了王烛的交代,凡是出价虚浮、拿假货混淆的,一概冷声拒绝。
有诚意且拿得出等价之物的,便爽快卖给他。
因而这小小摊位前又成了人声沸腾之处,不过大家都自觉收敛,不敢再冲撞。
这时,又有两人走近摊位,衣着朴素,却给人一种经历过风雨的苍老之感。
那更年长一些的拱手道:
“请问,可有木属或风属的灵草灵矿出售?”
赵豫看他不似别的修士那般急躁,语气平和,还有几分厚道,便也客客气气回答:
“木属材料不多,风属的话,我们有些上等的轻羽石,也有几株风灵藤。您想看看么?”
对方闻言眼睛一亮:
“真的有风灵藤?那可是极为难找的好东西。”
“是,有两株。”赵豫伸手把那裹在一片青绸里的风灵藤拿给他看。
风灵藤外表看似干瘪褐色的枯藤,但细看之下能感到淡淡的流动风息,极适合某些风系阵法或炼器之用。
那老者的随行同伴凑上前,仔细检查品质,感叹道:
“竟如此纯净,不带半点杂渣。你们从哪儿采来的?”
赵豫微微一笑:
“抱歉,这无法详说。”
两人也不多问,相互对视一眼,开始商量价码:
“这东西对我等师兄弟的阵法研修很重要,能否收购一整株?”
赵豫确认他们出价诚意,便同意整株出售。
经过一番协商,对方拿出一些罕见的紫木灵髓和一张地图残页,说这地图指向某片密林古迹,里面或许还有更稀罕的材料。
赵豫衡量后,也觉得值当,又征询王烛眼神,见先生微微一点头,于是很快成交。
交易完毕后,那老者颇为感叹地看向赵豫:
“听闻你们在这里摆摊,引发不少事端。老夫原怕血煞盟那伙人插手,没想到前不久就听到他们吃了个大亏……”他的语气透着苦笑,“血煞盟在这荒城由来已久,嚣张惯了,也得有人治治他们。只不过,你们可小心,他们不会轻易收手。”
赵豫拱手笑道:
“多谢提醒。我们会注意。”
那两人也没多话,带着风灵藤欣然离去,也是满脸喜色。
眼看华灯初上,四周渐渐变得喧嚣,城市里的夜生活开始,有的会去酒楼豪饮,有的去赌场,也有魔法坊售卖贵重法器的,大多数摊贩会在此时收摊休息。
可王烛并没显出要离开的意思,赵豫就更不会自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