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玲瞧着冼韵怡,眼中满是不舍。她眼眶微微泛红,沉默片刻后,终究还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冼韵怡手背:“咱俩这关系,还谢什么,有回来探亲就来看看我。”
她再次起身:“你再坐会儿,我去跟唐厂长说一声,一会把发车时间告诉你。”
冼韵怡却也跟着站起了身:“陈大姐,我跟您一块去吧,唐厂长帮我了这么大的忙,理应去当面道个谢的。”
陈海玲微微点头,心里十分欣赏冼韵怡这懂人情世故的性子。
唐厂长正在打电话,看到进门的两人,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两人坐着稍等片刻。结束通话后,陈海玲立马开口道:“厂长,小冼说她明天跟我们厂里的车到津云,她自己再转乘火车去西云。”
“我刚才正跟梁书记说这事,梁书记说给你开份证明,你到津云火车站的时候,找一个姓方的站长,把证明给他,能买张卧铺票。一会他秘书给你送过来,你在厂再等会,就不用再折腾了。”唐厂长有条不紊地说道。顿了顿,他又补充,“对了,厂里货车明日出发时间和路线都安排妥当了,上午8点在厂里出发,你只管安心准备,到时候直接上车就行。”
冼韵怡满心感激,千言万语都难以尽述此刻心情。能有一张卧铺票,对她和符念希而言,无疑是多么难能可贵的礼物。想起上次坐硬座的经历,至今仍心有余悸,每每回想起来,尾龙骨还隐隐作痛。
拿到梁书记开出的证明后,冼韵怡再次郑重道谢,才抱着符念希走回了新安大队。看着家里剩下的两大麻袋粮食,这些她本是想收到空间里,一块带到西云去的,其余上千斤粮食早在前几日便已经托了农场赶牛车的大伯,送到公社的邮局寄去西云了。
冼韵怡再次来到农场,找到赶车的大伯,把一包鸡收糕塞到他的手中:“大伯,你一会还上公社对吧?一会到新安大队的时候,能顺道拉上我吗?我有两袋粮食要带给我公社里的表亲。”
赶牛车的大伯意思推拒了会儿,最后还是收下了鸡蛋糕叮嘱道:“下午一点钟,时间过了我可就不等你啦。”冼韵怡感激点头,表示一定准时在村口等他。
下午一点半,赶车的大爷直接把牛车赶到了糖厂门口,冼韵怡到后勤部把陈大姐给喊了出来,指了指地上两袋粮食,说道:“陈大姐,这两袋粮食,我也拉不走,您跟唐厂长一人一袋,我走了啊。”说完直接跟陈海玲道了再见便鞋底抹油似地跑了。
她又来到了公社,找到了书记办公室,可惜梁书记还没回来,她把早已经准备好的蕉叶糍递给了梁书记的秘书:“张同志,这是我自己做的蕉叶糍,西云的特色食物,我也没什么感谢梁书记的,小小心意,麻烦您回头帮我向梁书记道声谢。”
做完这些事情后,冼韵怡终于也可以安心离海韵公社了,离开这个她生活了三年的地方。回首往昔,把陷害自己的李春兰送去了阴曹地府,将符海生一家送去农场改造,甚至参与捉间谍行动。曾经的惊心动魄,如今都已化作过眼云烟。
3月25日,天还没亮,冼韵怡就已经起床了,用背带把符念希稳稳地背在自己的身前,双手各提了一个行李袋,便打开院门准备出发去糖厂。
打开院门的一刻,她怔愣住了,只见门口处站着黎垚峰、王海秀、陈文娟和郑佩珊,还有扶着大铁牛的黎振华。看到她出来,王海秀率先走上前:“韵怡,我们来送送你,一会儿振华骑车送你去公社,省点脚力。”说罢,她递上一个布料,“这是我做的一点吃食,你路上带着吃。”
陈文娟也拿出一套小玩具,递给了小念希:“这是给希希在路上玩的小玩具。省得她闹你。”
郑佩珊提着一个全新的军用水壶,还有一个油纸包包着的茶叶:“这是潮兴家里寄来的今年的茶叶。你带着路上喝。”
冼韵怡眼眶瞬间红了,她紧紧抱住王海秀,声音哽咽:“谢谢,这大清早的,你们还来送我。”低头看到念希已经开心地摆弄起小玩具,她抹了抹眼角,郑重地接过水壶:“这茶叶我一定带到部队,等安顿好了就给你们寄信。”
她接过各人送来的东西,随后坐上了车后座,对着黎振华说道:“振华哥,我们出发吧。”她再度转过身,与站在家门口的几人,挥手道别。
这个时候的路并不太好走,有泥路,也有国道。会在一些村道中穿插而过,所以当他们到达津江的时候,已经过了一天半时间了,冼韵怡也是个懂得周旋的人,到休息地就拿着茶叶给几位运输队的工人泡上一大杯浓茶,海秀伯娘给她准备的是肉粽,不多不少正好十个,她给几人都分了两个。她自己就吃点水煮蛋、鸡蛋糕随便应付一下。
第二天一早便到了火车站,冼韵怡向几位工人道过别,快速走到火车站买了车票,有卧铺位,她便不打算在津江过夜了。令她惊喜的是,梁书记安排的竟是软卧。此前,她并未拆开信封查看,只是原封不动地将证明交给了方站长,所以她并不清楚梁书记在证明上究竟写了什么,竟能让自己获得这般优待。
符念希第一次坐火车,听着“哐当哐当”响的声音,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她好奇极了,不停地跟冼韵怡表达着自己的喜悦。只是这喜悦之情在维持了一个小时后,终于开始被不耐的情绪所替代。
幸好冼韵怡早有准备,装作伸手到行李袋中,凭空拿出了陆业辉送给她的洋娃娃,符念希开心地抱着洋娃娃玩耍了起来。冼韵怡因此也得了半个小时的喘息时间。
中午11点半,趁着火车中途短暂停靠的时间,冼韵怡抱着符念希来到餐饮区,冲了满满一瓶奶粉递给了小念希。直到小念希睡着后,冼韵怡才从空间里拿出糯米鸡,慢慢享受起独属于自己的空暇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