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江市,侯府,侯礼谢的书房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凝重气息。
侯礼谢坐在张宽大的书桌后面,两侧依次坐着侯家最为核心的几个成员。
窗外的日光艰难地透过云层,投射下几缕黯淡的光线,照亮了屋内那一片片浮动的尘埃。
已经连续数个小时过去了,整个书房如死寂一般,没有人发出哪怕一丝声响,唯有刘杨的身影不时地匆匆闪过,打破这压抑的沉静。
刘杨的脚步显得格外急促。
他额头满是汗珠,神色慌张地冲进书房。随后快步走到侯礼谢身旁,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刹那间,侯礼谢的脸色变得越发阴鸷可怖。
他的头缓缓越埋越低,额前几缕稀疏的头发从鬓角无力散落,彻底遮住那张因愤怒和震惊而扭曲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片刻,却似一个世纪般漫长。侯礼谢一字一句道:“林睿毅,逃了。”
那声音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冰冷刺骨。
这五个字犹如巨石投入平静湖面,瞬间在书房掀起轩然大波。
其他人再也无法沉默,纷纷交头接耳,脸上满是惊愕与不信。
其中一人按捺不住心中疑惑,站起身,声音颤抖着问:“老爷,这怎么可能?我们已布下天罗地网。赢流枫舞的卫队就算是百战精锐,也绝无胜算啊?”
侯礼谢从牙缝挤出一句话:“苏灿,没死,还带来了海军的步战兵团。”
良久,侯礼谢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决绝光芒。
他猛地伸手,一把拔出书桌旁挂着的佩剑。
侯礼谢高高举起佩剑,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一声:“起事!”
这一声“起事”,如同夜枭的啼鸣,划破了侯府上空的宁静,也宣告着一场惊心动魄的风暴即将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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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历 803 年,在侯礼谢那一声响亮的“起事”呼喊之下,西部叛乱正式拉开了帷幕。
这场西部叛乱持续了长达两年的时间,歌安帝国与叛军双方伤亡人数累计超过了三十万人之多。
但西部叛乱促进了歌安帝国裁撤贵族特权的进程。在平叛过程中,帝国逐步取缔贵族分封,实现中央集权。
行政上实行中央掌控,军事上取缔贵族私兵,经济打破贵族垄断,教育完全向平民开放。
经此变革,歌安帝国摆脱百年积弊,在历史中开启新篇,史称,八零三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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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江市,阴神殿,侯礼谢坐在首位,童黎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
童黎哀求道:“大人,您这是把我和神教往绝路上逼啊!”
侯礼谢冷冷地看着童黎,问道:“让你宣传君权神授,说赢流云是伪君,这是绝路?”
童黎继续苦苦哀求:“您也清楚,如今歌安帝国如日中天,像参天巨树,盘根错节,眼线遍布各处。”
“大人,我这条命是您给的,阴神教能有今天,也仰仗侯家扶持。可这事儿,真的万万使不得啊!”
“别人不知道阴神殿的前因后果,咱们自己清楚。这世上哪有神啊!”
“所谓的神,不过是人们在绝望中编造的幻影,是弱者在困境里寻求慰藉的寄托。”
“灾难降临,人们无助跪地祈祷,哪有虚无缥缈的神来帮忙?”
“战争硝烟弥漫,生灵涂炭,神的悲悯又在哪?”
“不过是庙宇里的泥塑木雕,受着香火,却从不回应众生苦难。那些传颂神恩的人,有几个真见过神?”
“说到底,神,是人心底最不切实际的奢望,是在残酷现实面前懦弱的逃避!”
说到这儿,童黎的声音几近疯狂:“大人!这世上!无神啊!”
豆大的汗珠从童黎苍白的额头不断滚落,在阴神殿的石板地上溅起微小水花。
侯礼谢冷哼一声,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童黎。
侯礼谢微微抬起下巴,冷声道:“童教主,谁说这世上无神。”
童黎抬起头,恐惧地看着侯礼谢,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侯礼谢狰狞地说:“我就是西部的神!”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阴神殿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仿佛每个字都能穿透童黎的身体。
童黎心中暗自叫苦,侯礼谢决定造反后,已被权力**冲昏头脑。
此时侯礼谢眼神闪烁着狂热光芒,那是对权力极度渴望燃烧出的火焰,仿佛已看到自己高坐在政教合一的王座上,脚下是万民朝拜,西部广袤土地尽在掌控。
侯礼谢每一丝理智都被野心吞噬,脑海只剩对无上权力的追逐和对歌安帝国的报复幻想。
童黎目光满是惊恐与无奈,颤抖着嘴唇说:“大人,这小小的阴神殿在帝国眼中,恐怕只是蝼蚁巢穴。我怕坏了大人的大计,成累赘。”
侯礼谢不耐烦地皱皱眉头,来回踱步,身上锦袍随动作发出轻微摩挲声,在寂静氛围中格外清晰。
侯礼谢声音冰冷彻骨,仿佛从地狱深渊传来诅咒:“童黎,你只需在台前支持。后面的事,自由我侯家决定。”
童黎心中满是悲凉,他知道侯礼谢所谓的“支持”,不过把他当挡箭牌。
一旦事情败露,自己肯定首当其冲,成为歌安帝国清算对象。
此时童黎,额头已磕得血肉模糊,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滴落在石板地上,汇聚成一小滩暗红色血泊,在阴暗中散发诡异气息,仿佛阴神殿中冤魂低语,诉说着即将到来的厄运。
侯礼谢停下脚步,死死盯着童黎,眼中阴鸷之色更浓,像一只即将择人而噬的恶兽。
“童黎,你没得选。你若乖乖配合,事成后,我许你一世荣华富贵,教中地位稳如泰山;若你顽固不化,我就让整个阴神教为你的愚蠢陪葬!”
整个阴神殿内弥漫着压抑恐怖的气息,仿佛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窥视着这场人性与命运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