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远东 第66章 帝国第九司（三）

京都，第九司。从EVE到僵尸兽，苏灿的神经仿佛被人用钢制毛刷一遍又一遍地刷洗着。

苏灿机械地跟随赢流云和德文，接着去参观第九司的其他地方。

很快，三人来到一个宽敞的方形实验室。四周墙壁上挂着一盏盏摇曳的牛油烛火，昏黄的光线在弥漫的烟尘中明明灭灭。

场地中央，一只体型壮硕的低阶魔族被死死禁锢在一架纯铁木打造的刑架上。两颗泛黄的獠牙从嘴角刺出，在烛光下闪着冷光。它每一次挣扎，铁链与刑架碰撞都会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一群第九司工作人员围聚在魔族四周，他们眼神冷峻，手中紧握着各式各样特制的器具。

有的拿着锋利无比、刀身淬毒的短匕；有的握着顶端带钩、能轻易撕裂皮肉的长戟；还有的攥着缠着粗麻绳、用于捆绑的套索。

旁边，几位经验老到的工匠正坐在矮凳上，全神贯注地打磨着一些新制的工具。磨刀石与金属摩擦，火花四溅，发出“滋滋”的声响，显然是在为接下来更残酷的实验准备工具。

德文带着苏灿和赢流云缓缓靠近。这时苏灿才看清，魔族的四肢被碗口粗的麻绳紧紧捆缚在刑架上，麻绳已深深嵌入皮肉，渗出的鲜血顺着刑架的木棱流下，在地面汇聚成暗红色的血泊。

魔族的胸膛、腹部被划开几道口子，皮肉外翻，露出里面蠕动的脏器。一些细小的、仿若水蛭般的吸血虫正趴在伤口处贪婪地吸食，那是工作人员用以观察魔族血液特质放置的。

一位满脸沧桑、眼角带着一道醒目疤痕的老司员走上前，手中捏着几张泛黄的羊皮纸，纸上绘着密密麻麻的人体经络图与魔族脉络对比图。

他对着魔族审视良久，随后抬起布满老茧的手指，指向魔族的心脏部位，向身旁的助手低声吩咐了几句。

助手迅速转身，从一旁的木桌上捧来一个木匣，打开匣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把寒气逼人的三棱锥，锥尖闪烁着幽蓝的微光，那是涂抹了能麻痹魔族神经的特殊草药汁液。

执锥者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双手握紧三棱锥，狠狠刺向魔族心脏。

刹那间，魔族双眼暴睁，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整个身体剧烈颤抖，刑架被摇晃得摇摇欲坠。

周围的工作人员见状，赶忙上前。有的用身体抵住刑架，防止其倒塌；有的则挥舞手中器具，进一步压制魔族的反抗。三棱锥在心脏内缓缓转动，墨绿色、散发着恶臭的血液喷涌而出，流入早已准备好的陶土盆。

苏灿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在远东斩杀魔族无数，可也从未想过会有如此残忍的肢解场景。

赢流云的眼神依旧冰冷，只是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忍，很快又隐匿不见。

德文则在一旁神色凝重地解说：“因为魔族入侵，我们已经牺牲了太多同胞。若不这样做，一旦魔族全面入侵，整个人类世界都将覆灭……”

赢流云说道：“德文，你给苏灿讲讲，为什么你说魔族是人为干预的产物。”

德文领命，说道：“苏长官，您且看这低阶魔族的体征，身形虽似人类，可其骨骼结构却有悖于人类进化的常理。”

说着，德文上前一步，指向那被禁锢在刑架上的魔族，它正痛苦地扭动着，伤口处的鲜血还在汩汩涌出。

“我们研究发现，魔族骨骼的关节处，有着极为精细的人工干预痕迹。”

“就像是有人强行改变了它的生长形态，让它能拥有更敏捷的动作、更强悍的爆发力，便于战斗。”

德文缓了口气，继续道：“苏长官，您再看魔族的血液，与普通生物相比，不仅颜色诡异、气味刺鼻，成分更是复杂得超乎想象。”

“魔族血液里面混合着一些本不该出现在自然生物体内的成分。这些成分经过溯源，竟与一些早已失传的禁法药剂高度吻合。最关键的是这些药剂需要人工提炼和配置，绝无自然形成的可能性。”

“这意味着，有人蓄意调配药剂，注入生物体内，制造了现在的魔族。”

苏灿看了看实验室里面的场景，又看了看德文，说道：“战争，普通人没得选。”

赢流云没说话，只是抬手示意德文继续带路。

在幽暗的地下通道中走了很长时间，苏灿已经分不清自己面朝何方了。

三人拐进一个房间，房间内站着一个苏灿的熟人，慕云山。

苏灿还没来得及弄明白慕云山为何会出现在第九司这儿的时候，就听赢流云说道：“云山，你给苏灿讲一讲。”

慕云山得令行礼，引导几人来到一张巨大的海图前，手中的长杆在图上轻轻点了点，开始讲解：“这张海图是帝国百年来耗费无数人力物力才得以探索出来的。”

“关于海洋新的发现主要是新航路、新岛屿、新大陆、黑海和海兽禁区。”

赢流云打断了慕云山的说话：“云山，航路和岛屿，你不用赘述，直接讲新大陆，黑海和海兽禁区。”

慕云山行礼说道：“是，陛下。”

“新大陆位于中土大陆南面，中间横隔我们已知的南海。”

“新大陆海岸线的洋流极为怪异。军舰靠近时，常被莫名的力量拉扯，偏离航道；有的区域表面看似平静，实则周边暗流涌动，稍不留神，就会陷入漩涡，船毁人亡。”

“帝国海军先后三次登陆新大陆，深入新大陆内部进行探索。但三次探索均无人回归。”

苏灿问道：“就是说，我们现在只知道这片新大陆，但是并不知道新大陆有多大，有什么？”

慕云山回答道：“是的。但是在新大陆的海岸线上，我们可以看到极高的山脉和常年浓雾不散的森林。”

不等苏灿发问，慕云山继续说道：“其次便是黑海。”慕云山的长杆指向一片墨黑色、几乎占据了海图中心部分不小面积的区域。

“黑海海面终年被浓雾笼罩，伸手不见五指。海军使用的罗盘，在靠近黑海之前便失去指向功能。”

“我们多次派遣精英小队，带着最先进的导航设备、充足的物资，可一旦踏入，便如石沉大海，音信全无。”

苏灿突然想起赢流云提到的“宝批龙”，便问道：“小慕长官知道宝批龙是什么吗？”

慕云山摇摇头，回答道：“到现在为止，我们所知的宝批龙，都是一名幸运逃脱黑海的水手说的。但他在逃脱的时候已经疯了，所以没有更多的有效信息。”

“最后便是海兽禁区。”慕云山手持长杆，缓缓指向海图中央那片醒目的朱红色环形区域，说道：“这里便是海兽禁区。这是帝国已知海域中最为神秘且凶险的绝境。”

海图上，细密线条勾勒出几只骇人的庞然大物轮廓，单是这模糊模样，一股强大威压便扑面而来。

“栖息于禁区内的巨大海洋怪兽，体型超乎凡人想象。”

“一种仿若巨型章鱼，触手粗壮如百年巨树树干，随意舞动间，一艘中型帆船便能被轻易掀翻，吸盘之上布满尖锐锯齿，一旦贴上船身，木板瞬间就会被撕裂粉碎。”

“另外一种类似一头巍峨如山岳的蓝鲸，但其脊背竟突兀地生长着一排排锋利如长枪的骨刺，每次破水而出，寒光闪烁的骨刺将海浪硬生生劈开。”

“现在已知的深海巨兽暂时是这两种，但根据推测，海兽禁区内的海兽绝不止于此。”

听完慕云山的讲解，苏灿倒吸一口凉气，说道：“这不合理。”

赢流云说道：“还有什么事情是合理的呢？我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