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远东 第9章 战争前奏（一）

远东，胡迪要塞。

胡迪山脉高耸入云，其巨大的阴影下，胡迪要塞如同一头盘卧在山腰的巨兽，静默无声。

连日的阴沉，让整个要塞都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霾所笼罩，压抑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预示着暴风雨即将来临。

胡迪要塞远东指挥部内灯火通明，参谋们连夜根据苏灿带回的魔族兵力分布图绘制新的作战地图，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

游浪一个极为慈祥的老人，他坐在指挥部的办公桌后面，静静的等待着新的作战地图。

自帝国历780年起，他担任边防军总指挥，负责胡迪要塞的建设和防务工作。

他镇守要塞二十余年，长期高负荷工作使他的脊背不再挺拔，但依然透出威严。

窗外，夜色渐浓，远处传来隐隐的士兵号角，提醒着这里依旧处于紧张的战时状态。

老人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仿佛在无声地计算着什么，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稳而紧张的气氛。

他的银发在微弱的灯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唐英将游浪坐上的茶水换了一次又一次，那茶水从清澈透明逐渐变得微温，他却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安静地坐着。

直到唐英和苏灿将全新的作战地图挂上，游浪才温和的笑道：“辛苦大家了，都回去休息吧，唐英和苏灿留下来。”

正抱着屁股往外跑的苏灿听闻此言，又折返回指挥部内垂头丧气地找了个角落坐下。

唐英看到苏灿拧巴成抹布的脸，笑骂道：“就是事多！”

苏灿嘀嘀咕咕的回怼：“我在外面浴血奋战，回来之后还不能好好休息一下吗...”

看到拌嘴的唐英和苏灿，游浪轻轻敲敲桌子：“魔族大皇子卢瑟亲自挂帅，那羽悬衣在旁辅助，此次他们调动的兵力，不少于十五万人。”

苏灿补充说道：“游长官，预计还会有二十到二十五万的半兽人仆从军参战。”

游浪缓缓走到作战地图旁边，手中的炭笔似乎无意识地在地图上轻敲，在地图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小黑点。

当游浪手中的炭笔在地图上点上最后一个黑点，两道弧线在地图上成型，他仔细端详着，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这才放下炭笔。

唐英和苏灿注视着地图上的两条弧线，一股寒意从后颈沿着脊背滑到臀部。

游浪无视了两人震惊的表情，指着墙上的远东作战地图说：“这次苏灿带回的那些人，你打算怎么安排？他们都是老兵，务必妥善安置。”

唐英回答：“他们希望继续在军中服役，苏灿将他们编入了斥候营。”

游浪点头，赞许地说：“很好，苏灿在远东带回来的人，由他自己带领，挺好的。”

夕阳的余晖穿过厚重的云层，洒在游浪的白发上，将其染成橘黄色。这时，唐英才意识到，他们已在指挥部待了一整天。

终于，游浪似乎下定了决心，指着作战地图上的两道弧线，对唐英说：“沿着这两条线进攻！让参谋部制定计划。”

唐英怀疑自己听错了，再次向游浪确认，得到的是游浪坚定的目光。

游浪看着唐英不可置信的表情，像以前在远东军校上课时一样，耐心地讲解：“人类和魔族的这战争，本质上是两个种族的为了争取生存空间的战争。”

“而魔族对半兽人的奴役，威胁损害了第三种族的生存空间。”

“这必然导致第三种族的反弹，彼时便是我们全面战胜魔族的机会！”

“不过啊，这些只是战争层面的战略和战术。但战争并非仅通过几场战役就能决定胜负的，它本质上是政治的衍生品。”

苏灿用力地揉了揉后脑勺，说道：“但这样做会死很多人的。”

游浪转身走出指挥部，临出门前，他回头对苏灿说：“总有人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阴沉了快一周的胡迪山脉，终于迎来了雨季。

远东指挥部内，唐英神情凝重，向各级军官传达了游浪的作战计划。

指挥部内一片寂静，忽明忽暗的烛光在高级军官的脸上投下阴影，使他们的表情显得怪异且诡秘。

不知谁默默点燃了一支香烟，烟雾在空气中弥漫，无人说话，也无人反驳，只有有节奏的吸烟声在寂静中回荡。

不久，更多人点燃了香烟，烟雾迅速充满整个指挥部，仿佛一片朦胧的战场。

尽管如此，依然没有人开口，只有偶尔的轻咳声打破压抑的沉默。

经过长达二十一个小时的作战会议，各级军官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指挥部，每个人都散发着浓烈的烟味。

很快，整个胡迪要塞仿佛被无形大手推动，开始厉兵秣马，迅速进入了全面的战争状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息。

来自北境的国防军将重型守城机械严密部署在要塞的各个防御阵地，将整个胡迪要塞武装到了牙齿。

巨大的投石机被国防军用粗壮的绳索紧紧固定，弩炮的弩箭如同林立的钢针，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本应拱卫京都的卫戍军士兵在磨刀石上磨亮马刀，发出“沙沙”声，刀刃闪烁着寒光。

马厩之中，喂食过秘药的战马高昂着头颅，马蹄不安分地刨着地面，发出阵阵暴躁的嘶鸣之声。

边防军士兵们换上了第九司研发的最新野战装备。这些装备采用新材料制成，马刀刀身闪烁着奇异的光泽，锋利无比，无坚不摧。

游浪站在胡迪要塞的最高点，凝视着自己的士兵，心中满是不舍。

二十多年的远东战争中，他亲手将无数年轻生命送上战场，他们的生命也注定要在远东这片残酷的战场上消逝。

胡迪要塞城墙之上，苏灿和钟彪并肩站立。风，轻轻拂过他们的脸庞，带来一丝凉意。

“起风了。”苏灿没来由地说了一句，他的声音在风中飘散。

钟彪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陪着苏灿站着，他的眼神，坚定而深邃，仿佛在思考着即将到来的战斗。

风越来越大，城墙上歌安帝国的金瑾花旗帜和边防军的墨绿色鹰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那旗帜的舞动。

苏灿紧了紧身上的制服，缓缓说道：“老彪，我们要再去一次远东。”

钟彪拿出一支香烟点燃，深吸一口，依旧没有说话，只有缭绕的烟雾，在他的身边弥漫开来。

钟彪抽完烟，将烟头从城墙上弹了出去。看着还带有点点红光的烟头掉落到城墙外远东的土地上，钟彪缓缓回答：“好。”

自779年起，歌安帝国一直处于完全防守状态，从未对远东发动大规模进攻。

此次魔族重兵压境，游浪居然决定离开要塞，主动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