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鸟会南归 第106章 断片

\"陈十雨…\"良久，江屿川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平时沙哑几分：\"再说一遍。\"

酒精带来的勇气正在消退，陈十雨难抵醉意，手机滑落在枕边，嘴里不停呢喃低语：\"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最后的记忆是江屿川似乎在说什么，但她已经听不清了。沉沉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江屿川站在落地窗前，手机仍贴在耳边，尽管那头早已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他望着窗外的元宵月色，胸口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情绪。

他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之前一直猜测陈十雨也喜欢自己，因为她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害羞和看他时眼神里流露出的爱慕，骗不了人。

江屿川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但很快又抿成一条直线。他坐在床边，小臂撑在膝盖上，脸上表情介于喜悦与痛苦之间。

\"小星星...\"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低语，仿佛在向那个记忆中的小女孩忏悔。

十六年了，他从未停止寻找，也从未允许自己真正爱上别人。直到遇见陈十雨。那个倔强又坚韧的女孩，湿漉漉的大眼睛和星星如出一辙。

江屿川走去酒柜，给自己倒了杯酒。酒精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内心的焦灼。他想起沈湛的话：\"一个五岁孩子的约定，不该成为你一生的枷锁。\"

但每当他想向前迈一步，梦中菀星的哭声就会将他拉回原地。

\"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江屿川一口饮尽杯中酒，拿起手机，看着陈十雨的名字。他多想现在就开车去她家，告诉她自己同样悸动的心。但他做不到……

清晨的光亮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房间时，陈十雨的第一感觉是头晕目眩。她蜷缩在被子里呻吟一声，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是有人拿小锤子在里头敲打。胃里翻江倒海，喉咙干得像是吞了一把沙子。

\"再也不喝酒了...\"她艰难地翻了个身，伸手去摸手机。摸索半天才从角落找到，屏幕亮起，显示早上七点零五分。

解锁后，屏幕上的字赫然映入眼帘——\"老板00:23\"。通话时长三分四十七秒。

陈十雨猛地坐起身，随即因剧烈的眩晕又倒了回去。她瞪大眼睛盯着那行记录，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她给江屿川打电话了？什么时候？说了什么？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记忆像被撕碎的纸片，只记得和李子宁喝酒聊天，然后...然后就是一片空白。

\"啊——\"她发出一声哀鸣，把脸埋进枕头里左右翻滚。宿醉已经够难受了，现在还要加上社交性死亡的恐惧。滚了好一会儿时，她突然停下来，仰面躺着盯住天花板上，试图想起什么。

敲门声响起。

\"姐，我去学校了。\"陈煦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陈十雨强撑着爬起来开门。陈煦已经穿戴整齐，背着背包站在门口，看到她凌乱的长发和苍白的脸色，眉头皱了起来：\"姐，你还好吗？\"

\"没事，就是...昨晚睡得不太好。\"陈十雨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陈煦犹豫了一下：\"你确定没事？脸色很差。\"

\"真的没事，路上注意安全，戴着护目镜也不要用眼过度。\"

“好。”

送走弟弟，陈十雨冲进浴室，冷水拍在脸上也没能缓解那股从心底蔓延开来的恐慌。镜子里的女孩眼睛浮肿，嘴唇干裂，活像个女鬼。她盯着自己惨白的脸，努力回想昨晚电话里可能说过的话。

最坏的情况是什么？表白？还是胡言乱语？江屿川会怎么想她？

牙刷在嘴里机械地来回移动，陈十雨的思绪却飘到了九霄云外。要不要发消息问问？可是万一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这一问岂不是更尴尬？但不问的话...

浑浑噩噩地换了衣服吃了早餐，陈十雨机械地出门。今天要去江屿川的公寓打扫，按照惯例他这个时候应该在公司，但也不一定。一路上她都在默默祈祷他千万别在家，千万别在家。

随着输入密码后“叮咛～”的一声开启，陈十雨屏住呼吸推开门。公寓里静悄悄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深灰色沙发上，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檀香味。

确认主人不在家后，陈十雨长舒一口气，随即又感到一丝莫名的失落。她慢吞吞地开始打扫，动作比平时慢了许多。

公寓整洁得近乎冷漠，就像它的主人一样不露痕迹。

傍晚去会所上班的路上，陈十雨第一百次点开他的对话框，犹豫着要不要问问。最终她还是关上了手机。

会所里一如既往地忙碌。江屿川不在她照常下楼去帮忙，不然太无聊了。

直到下班，江屿川都没有出现。陈十雨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望，只是胸口堵着一团棉花似的，呼吸都不顺畅。

接下来的两天，江屿川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短信，没有电话，也没有出现在会所。陈十雨几次想主动联系，打好的字又一个个删掉。也许自己并没说什么，不然他肯定会说的吧。

第三天下午，林微突然叫住她：\"陈十雨，今晚老板和朋友聚餐，你不用下来帮忙了。\"

\"好的。\"陈十雨点点头，想到一会儿就会见到他，心跳瞬间加快。

晚上七点，陈十雨正好从杂物室放东西出来。此时电梯门打开，她转头望去，看到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男人走进来，俊朗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陈十雨？\"男人略显惊讶地挑眉。

陈十雨一时有些错愕：\"程先生？\"这不就是住在李子宁隔壁楼的那位程淮安吗？

\"你在这儿上班？\"程淮安走近几步，目光友善。

\"是的。\"陈十雨笑了笑，没想到世界这么小。上次他帮过自己之后偶尔也会在小区遇到，久而久之也熟悉了很多。

两人寒暄了几句，程淮安提到最近在小区没看到她，陈十雨解释说回了趟老家。谈话间，电梯门再次打开，江屿川出现在她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