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之殇 第八十五章 拼死相救

眼望着陌小苏被关在囚笼之中楚楚可怜，阡连喊带爬地扑向囚笼，却被最前排的一位红衣禁军一把揪住衣衫，扔至人群之中。

“啪嗒！”阡重重地摔在人群之中，疼得呲牙咧嘴，连连哀嚎，觉得身上的骨头缝都在咯吱吱叫唤，浑身无力，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围观人群慌得往后退去，为阡腾出了一块黑灰色的青石板地。见他摔得四仰八叉，皆幸灾乐祸地望着他，发出阵阵啧啧声，更甚者还哈哈大笑。

“大人！这小子竟识得那妖女，恐怕是同党！”人群中一个贼眉鼠眼的中年男人，掐媚着缓步凑上前去，低声言道。

“这话还须你来说！难不成想领取赏金？”摔开阡的禁军怒气吼道。

“这是哪里的话！小人只是提醒提醒大人，莫要放走一个可疑之人，就如国师所言，妖女蛊惑人心，入侵圣天，罪当问斩！”那个中年人擦擦额头的汗珠儿，弯腰弓背，怯怯言道。

禁军闻之大怒，竟敢言他不是，抬脚一步跨至中年男子眼前，揪住他的衣领，怒眼圆睁，呵斥道：“这里还轮不到尔等贱民言语，着实胡搅蛮缠，干扰禁军当值，捆起来，关入天牢，与妖女同罪！”说完，挥手示意另外一个红衣禁军，将其抓起来，跪在囚笼一侧。

“大人！大人！小的知错了！大然饶命啊！”那中年男子一听，嚎啕大哭，双腿打颤，普通一声跪倒在地，嘶声裂肺地嚷嚷道。

红衣禁军才不管中年男子悲切之态，硬生生地将其拽至囚笼旁跪着。此时，中年男子脸色死灰，一双眼睛满是绝望。忽而，他侧脸望着囚笼里的陌小苏，漠然的瞳孔中闪烁着熊熊怒火。猛然间，他朝着囚笼扑上去，抓住陌小苏的手臂，使劲地往外拉扯，嘴里嚎叫着：“你这个可恶的妖女，害老子白白塔上一条性命，我要杀了你！”

原本陌小苏还关心着阡摔得疼不疼，瞧他半晌都还没爬起来，寻思着恐怕摔断了筋骨，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的，让她死后如何去面对南浔。想当初她误入巫族，还是阡将其救去，怎么说对她也算有过救命之恩。思及此，她对自己有个简短的总结，她就是个倒霉蛋子，还是那种谁沾谁倒霉的，可怕的是，沾染她的人几乎都丢了命，而她却还死皮赖脸的活着。

“你。。。。。。”陌小苏对这莫名其妙的攻击，满脸疑惑。随即，她拳脚相加将那中年男子踢倒在地。禁军将士和人群见两人你推我攘，看热闹似的哄然大笑。

那中年男子跌倒在地，一头撞在了禁军的脚背上。那禁军抬脚一踢，他翻了个滚，又一头撞在了囚笼的铁栏之上，脆声声的响，血流如注。他抬起手，摸了摸头顶上的鲜血，双眼通红，疯了似的扑向铁笼子，将那笼子掀翻在地。

“哐当一声！”

陌小苏被这猛然一击，来不及反应便倒在了地上。随即，便被中年男子掐住喉咙。她顿觉呼吸困难，心跳加速，慌得用手死死地扒拉着那中年男子的手掌，随便抬起脚，踢中他的下怀。

“啊！”那中年男子惨叫一声，可仍旧不愿意撒手。

看热闹的人们，着实看得起劲。连铁青脸色的禁军都笑得动歪西到，似乎这般女斗男的戏码少见得很。

阡听得这般笑声，挣扎着抬起头，果然瞧见有人在欺负陌小苏，顿时怒火中烧，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从地上爬起来，猫着腰，从禁军的披风之下穿过，将那中年男子扑到在地。随即，拳头如雨点般落下，密密集集地砸在了那中年男子身上，口中唠叨着：“你这疯子！疯子！”

“打死人了!你这个杀人凶手！”有人惊呼道。

阡就像中了魔怔般，还在不停地捶打着中年男子的头颅。陌小苏缓过气来，趴在囚笼上，大声喊道：“阡！住手！阡！会出人命的！”

阡听得陌小苏的喊声，楞了楞，才将手停在半空中。见那中年男子已软塌塌地躺在地上，慌得跑至囚笼旁，拉着陌小苏的手，六神无主地言道：“我杀人了，姐姐，我杀人了！”

“阡！都怪我！是我连累你了!”陌小苏捧着阡那张张瘦弱的灰不溜秋的脸颊，愧疚地言道。

“我不怕！有姐姐在！阡什么都不怕！”阡哆哆嗦嗦地蹲在囚笼旁，神色闪烁，紧紧地拽住陌小苏的手。

“你小子！竟敢在禁军面前杀人！”一个禁军走至中年男子身边，用脚踹了踹，果真见他没有反应，看来已是死了。

随后，那禁军又瞟了一眼阡，坏笑着走至他的身边，拎着他的衣领，用力一甩，又将他抛得老远，就像扔一块破布条子般，毫不费力。

人群中自然而然的惊叹一声，随即往四周散去。

阡趴在地上，脑袋昏昏沉沉，眼冒金星。至从在驿道与丑姐分开之后，他便徒步至圣天。日日夜夜不停地走，希望早日到圣天，救出陌小苏。

阡知晓抢走丑姐的三人不是好人，若是她留在他们手中定会坏事。于是马不停蹄，差点饿死在途中。幸好，偶遇一列回城将士，见他一少年，奄奄一息瘫倒在路边，甚是可怜，便将其带回城内，放在巡逻队的值守处，昏睡了三日，总算是醒了过来。

待阡醒来之后，从后厨拿得几块大饼充饥，又趁人不注意，逃出值守处。以后时日，他便一直在城内流浪，寻找丑姐姐的踪迹。

今日正巧，阡流浪至恒水街，混迹了一日，也没找到可以混口饭吃的差事。眼见天色已暗，他正准备找个角落凑合一夜之时，忽见街上热闹非凡，人潮涌动，又听得大喊妖女，心想到不会是丑姐吧，她那吓人模样着实看起来像个小妖怪。想到此，他慌忙冲入人群中，挤到最前面，望着囚笼里的女子，甚是疑惑。不像，又像，他不敢确认，见她可怜兮兮地闪躲着，几番确认之后，还是不敢下结论。

待陌小苏开口之时，阡便知她是那丑姐，心里着实高兴，盘算着总算是有个熟人了！可是，又见她身在囚笼，定是被坏人陷害，叹息之余，只得上前试试。

“阡！阡！”陌小苏见阡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甚是着急，趴在囚笼上，焦急地喊道。

阡听得陌小苏的喊声，扭动着身子，片刻之后，缓缓将头抬起，口吐一口鲜血之后，转脸望着她笑了笑。随即，挣扎着站起来，跌跌撞撞地朝囚笼走过去。

“你小子，还挺耐打的！不想死，就老实待着！”立于前排的禁军，拦住阡，厉声言道。

“阡！别管我！快离开！”陌小苏双手紧握铁栏，泛着泪光说道。

此时，她的心里也疑惑重重，为何总摆不脱恶人之手，看来想取她命的人着实很多。想到南浔已死，不能再让阡受到牵连，便转过身，蹲在囚笼内，不再作声。

“姐！我不走！我没地方可去了！”阡眼巴巴地喊道。

陌小苏没有理会，眨巴着泪眼，默默转过身子，背对着阡。然后她抬头望着渐渐暗淡的天色，寻思着抓她之人在圣天定有很大的权力，连这般将士都看起来与众不同，个个面色铁青，如铜人般披着金色铠甲，一身暗红色的将服在微风中暗藏杀气。

阡见陌小苏不理会他，便不顾死活，抱着禁军的大腿，奋力往囚笼靠近。那个禁军大怒，又是一下，把他踹得老远，重重摔落在地，嘴里骂骂咧咧道：“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抓起来！既然唤妖女姐姐，那便是同党了！”

阡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骨头都快摔散架了。他痛苦的呻吟着，手脚不动的抽搐着。看样子，着实摔得不轻。前排的两个禁军将士见他已无力挣扎，相互递了个眼色，便大步上前，一人拎着腿，一人拽着胳膊，将阡抓起来，架在囚笼旁。

“姐！阡来陪你了！”阡咧嘴大笑，无声。他的半边脸被青石板刮蹭得血红，随即，他瘫靠在囚笼上，甚是艰难地从腰带处掏出半个果子，塞入了陌小苏手中。

“阡！”陌小苏接过果子，紧紧地攥在手心中。此刻，她的心里思绪万千，没想到这个看似调皮不自知的小子，竟这般细心。随即，她望着天色已暗，便小声言道：“一会寻机会你先离开，不要管我！姐我命大，老天不会让我轻易死的！以后你就留在圣天寻个活计，不要回巫谷了！还有，姐找回名了，姐叫陌小苏!”

“陌小苏，陌小苏！我记起来了，你是南浔念叨过的人！姐，我哪里都不去，我就在这里陪着你！”阡悄悄地言道。

禁军们仍旧立在寒风之中，等候着救妖女之人现身。之前这般小儿皆是误打误撞活该受罪，恐怕那些大人物还未现身，且不可掉以轻心。见阡和陌小苏都老实了，便又铁青着脸色，警惕地盯着四周。

阡瞟了一眼禁军，又挪动着肿胀的嘴唇细声言道：“话说回来，你这一段时日不见，怎变得这般美了，是用了甚好方子，说来听听，说不定日后定居圣天，还可以此为生，赚上一笔。”阡紧促着嘴笑了笑，摔破的脸肿得透亮。

一听此言，陌小苏便想起了南浔之死，心里酸涩不已，哀叹一声，言道：“不提了，提及便是伤心事，待日后有时间再慢慢叙旧。眼下最要紧之事便是你速速想法子离去。”说到此处，她压低声音道：“去青隐峰等我，这伙贼人像是要带我去青隐峰！”说完，示意阡离她远点。

围观的人群见好戏已无，困意来袭，纷纷打着呵欠，缓步离去。待人影散去之际，牧翛的身影便隐入了一家当铺的屋檐之下。此刻，他并未出手，他心里清楚陌小苏暂且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若待她找到了青隐寺，能不能活命很是难说。此外，他还在琢磨着另外一事，就是想摸清殷寒是否会派人来救陌小苏，若是殷寒插手此事，便可趁机将陌小苏救走。

稀稀拉拉的脚步声往长街两头散去。此刻，十六个禁军仍旧围在囚笼四周。阡和陌小苏正窃窃私语，商议着活命的可能性。而国师正呆在不远处的阁楼上，观察着长街之上的动静。

淅淅沥沥，绵绵细雨飘落在青石板上，深深浅浅，将长街夜景都浓缩在一汪汪清水之中。陌小苏望望天色，又望了望长街夜景，然后转脸望向阡肿胀的脸颊，关切地问道：“脸，很疼吧！”

阡正盘算着可有法子逃走，他很是遗憾没从巫族带些蛊毒之类的稀奇玩意，说不定此时还能派上用场，听见陌小苏问他，他回过神来，打眼一瞧她的脸色，吓了一跳，压低声音言道：“姐，你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又变丑了！无所谓啦！不打紧！”陌小苏摇摇头，叹了口气。说完，望着阡诧异的眼神，又低头看了看手，才发现被捆绑的双手竟然剔透白亮，发出一阵阵白茫茫的光芒，比那月光还耀眼。就在她惊呆之时，牧翛也看出了异常，正惊讶之际，忽闻禁军中一声惊呼：“妖女！妖女终于现身了！”

陌小苏慌忙将双手藏于衣衫里，焦灼不安地望着阡。阡望着她那张越来越透亮的脸庞，已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瞠目结舌，直愣愣地盯着她看。

“这是怎么会事？阡！你别怕！我不是妖女！不是妖女！你要相信我！”陌小苏忧虑地望着阡，心里甚感不安。她注意到阡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劲，难不成真的怀疑她是妖女吗，慌得解释道。

最先发现陌小苏有异常的禁军将士，大喊一声，将众人的目光又吸引过来。那些还未离开长街的人群，又停住了脚步，犹豫片刻之后，匆匆跑回来，停在远处，瞧个稀奇。

“阡！阡！”陌小苏连声喊道，却见阡傻愣愣地呆着，直到禁军将他拖拽至一边。

此时，陌小苏身上的光芒越来越亮，穿透了衣衫，晃得禁军睁不开眼睛，一个个捂住脸，将囚笼团团围住，生怕她会逃走。待她身上的光芒越来越耀眼之际，她的身体缓缓移动，竟漂浮起来，悬在囚笼之中。

对于眼前这一幕，陌小苏也甚觉疑惑。她不知所措地望着阡，又望着自己漂浮的身体，总觉得体内有一股冰凉凉的气息从皮肤中散发出来。一丝丝，一缕缕，一束束的光芒将囚笼带至半空之中，宛如一轮明月，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

一声口哨声响彻夜空！

六个蒙面黑衣人从长街之上飞跃而下，将那十六个禁军杀个措手不及。就在他们打斗之际，一声长啸响彻在长街上空。音还未散之际，一个白衣身影如箭般，飞至陌小苏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