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本溪冷哼一声,淡淡说道:“青山,你不要因为这妾室讨饶而心软,族法可是我陈家的根基啊!”
“还有你这妾室,对子女管教不严,女儿领外人来家中作恶,儿子整日流连于青楼酒肆,我听说,现在又拿钱捐了个锦衣卫,哪家良家子会上赶着去作恶吏鹰犬,老夫活了大半生,从未听闻此事,滑天下之大稽!”
赵氏听到对方说到自家儿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如抓到了救命稻草:“我儿去抓土匪了,他一定可以救回慕妍,族长,你一定相信陈良,给他点时间,给沁春点时间,求求您了。”
“赵姨娘,你是不是糊涂了?赵良谁不知道,就凭他那三脚猫的功夫,能打得过土匪,救回嫂子?大家说是不是?”
角落里的的陈久捂着剧痛的脸庞,恶狠狠的说道,陈良我跟你势不两立。
这番话语引得场中族人哄堂大笑,场中气氛也不如刚才那般令人窒息,缓和了许多。
“是啊,赵姨娘定是急糊涂了!”
“赵良上次和我去青楼,上姑娘的床都费劲,还杀贼寇!”
“赵良那厮还欠我五十两银子呢,这下没指望了,倒霉,倒霉…….”
众人对之前赵良的品性还是十分了解,纷纷出言调侃,没有一人为陈良说话。
“我儿他不一样了,他改了,浪子回头金不换,族长,您要相信我儿,相信陈良!”
钱氏依然不放弃,继续出言恳求。
“狗还改得了吃屎!”陈久出言反驳,表情无比狰狞。
“哈哈哈……”众人大笑不止。
“肃静,肃静。”
陈本溪敲了敲拐杖,使场面恢复安静,对跪倒在地的赵氏说道:“赵氏,溺爱子女,有管教不严之过,逐出家门,永生永世不得再回陈家。”
“女儿,不怕,不怕,娘和你一起走,娘会永远陪着你。”赵氏快速爬向陈沁春,一把将她搂住。
“娘,女儿错了,女儿知道错了。”陈沁春投到赵氏怀里,泣不成声的说道:“我愧对您和哥哥。”
陈氏族人看到这等画面,纷纷心有不忍,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王氏身子微倾,附在陈青山耳边低声道:“侯爷,您说句话吧,她毕竟是你的亲生骨肉,留条性命也好啊。”
“李慕妍的家世你又不是不清楚,如今她肯定凶多吉少了,我们如何向她父亲交代,唉,我又何尝忍心,可为了家族,还有老族长这般执拗,我又有什么办法?”
陈青山嘴唇微动,开口说道:“再者说,真要是把真相翻出来,难道要让久儿抵命吗?”
王氏听闻此话,不再言语,朝陈久狠狠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小声啜泣。
陈本溪站起身来,吩咐道:“青山你这一支就不要去了,免得心软,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其他人跟我到洛河边,执行族规。”
众人押着陈沁春,赵氏失魂落魄的跟在女儿身后,一群人浩浩荡荡朝洛河边走去。
洛阳正值雨季,这几日连番大雨,致使洛河水位升高,水流急促。
洛河边上,陈氏族人分列左右,看到波涛汹涌的河水,内心惊恐不已。
陈沁春和赵氏被装入一个竹编笼子里,推到了洛河水边。
陈本溪站在河堤上,脸色沉静,淡淡说道:“你们都给老夫听着,家规族法大于天,今后,你们一定要谨言慎行,恪守族规,否则,这二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行刑!”
“我看你们谁敢,欺我亲人者,死!”
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陈姓族人循声望去,只见十几名劲装骑兵,奔涌而来,声势震天,而为首之人正是陈良。
陈良,没死?
陈良回来了,这下可糟了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是老族长要糟了。
陈良翻身下马,落在竹笼前,手中匕首挥出,竹笼瞬间四分五裂。
“娘,妹妹,我来晚了,让你们受委屈了。”陈良把二人搂入怀里,眼泪扑簌簌往下掉,语气之中充满了愧疚。
“良儿,我的良儿,你终于来,快救救沁春,救救她!”
“哥!”
三人抱头痛哭,陈良虎目满含热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娘,妹子,一切有我,放心!”
陈本溪眼神之中充满了蔑视,出言嘲讽道:“陈良,就凭你?你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旗官,就敢干扰家族执法,你可知道是何罪?”
陈良抬起头,看向陈本溪的眼神,凌厉如刀。
“罪,法!”
“你一无功名,二无官职,糟老头子一个,敢判天子亲军,锦衣卫的罪。”
“你真是狗胆包天!”
“你……你敢骂我!”陈本溪怒吼道,花白胡须因情绪激动,颤动不已。
“骂你又如何,狗狗狗,你就是一条老不死的狗,你拿着族中高额俸养,草菅人命,不说抓捕土匪,净会在窝里欺负妇女弱小,你不是狗什么?”
“来人……来人,给我打,打死勿论!”
“打?跟锦衣卫打,彭钰,让你的刀也见见血。”
“刷刷刷……”利刃出鞘,彭钰等人手持明晃晃的朴刀,拦在陈家家丁面前,高声厉喝道:“上前一步着,杀无赦!”
“你这鹰犬,狗差,老夫要联络乡贤族长,向皇上参你们这些狗奴才?”
“你说谁是鹰犬,狗差,奴才!”不知何时到来的锦衣卫指挥使,上前一步,冷冷的看着陈本溪。
“参我们?你说陛下是信你这条路都走不动的老狗,还是信我们为国尽心办事的亲军。”
“我……你……”
陈本溪气极,说也说不过,骂也骂不过,打更打不过,一时之间,气急攻心,就连话语也说不清楚了。
陈良心里冷哼一声,心中念头一动,小李飞刀,右手隐蔽的将手中匕首拔出,射向了站在河堤上的陈本溪,匕首速度极快,快到了连肉眼都无法捕捉到。
陈本溪突然感觉膝盖一阵剧痛,身子一斜,再也控制不住,一头栽倒在奔涌的洛水之中,荡起了一个微小浪花,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