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妃真是讨厌,我不过是说了一句安宁公主没有那么可爱,她何至于让我跪在大太阳底下,等我见到皇上,我一定要向皇上告状!”她咬牙猛地锤了一拳头床铺,犹觉得不解恨,于是转过头扬着下巴傲气地望着云竹,“云竹,我是不是你见过最美的女人?”
捧着镜子的云竹眨了眨眼,下意识点头,便见之前一直不好伺候的主子得意地抬了抬脸,美滋滋地扭头,边挥着手让她靠近一些,而后捧着脸继续照铜镜,“云竹,你说话越发好听了。”
云竹哭笑不得,但想到另外一个难题,她又苦了脸,犹豫片刻后结结巴巴道,“主子,到喝药的时辰了。”
之前主子因感染风寒需要喝药,可喂药之旅尤为艰难,云竹苦不堪言。如今又要伺候主子喝药,她想起之前的辛苦,眼底的笑意也收了回来,上次是皇上过来主子才勉强将药喝完,但眼下皇上哪里有时间过来?这下主子又要闹了。
果不其然,云竹话音刚落,阿娆便瞪着她,“不喝。”
“主子在烈日下跪了一会儿,太医说有轻微中暑的痕迹,需得喝些药身子才能不那么难受。”
“不喝,若是皇上不来,我是不会喝的。”
云竹叹气,“可是主子如今脸色很是苍白,想必是已经被暑气侵袭了,若是不喝······”
“你说什么?我脸色苍白?”阿娆一把夺过铜镜,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脸色似乎的确不如挨跪前那样好看,她顿时如临大敌,猛地扭头看向云竹,“药呢?”
本欲再劝劝的云竹:???主子,主子愿意主动喝药了?
不再耽搁,她连忙在小宫女的托盘里将药端出来,阿娆接过后毫不犹豫喝了一大口,随即被呛到咳嗽,嘴角也有褐色药汁涌出,云竹连忙上前,手中就被塞了一碗药,“不喝了,一口够了。”
哪有喝药喝一口的啊?云竹苦恼,看着几欲反呕的主子,又看了看手中几乎满满当当的药,云竹忽然想起方才,她是怎么说服主子喝药来着?
脑中灵光一闪,云竹眼睛一亮,轻声试探道,“主子脸色还是有些难看,尤其是唇瓣都没有血色了,不然主子将药喝完吧?给您熬药的是顾太医,他老人家的药可管用了,说不定这一碗药下去主子就恢复从前的美丽了。”
话音落,云竹就见自家主子游移着看向她手里的药碗,眼中挣扎着,最后还是咬牙抿了抿唇,在云竹惊喜的目光下将药咕咚咕咚艰难喝完了。
果然有用!不知为何,看着主子一如既往漂亮的脸蛋,云竹此时却觉得,自家主子哪里跋扈了,分明还是很可爱的,只要她学会顺着主子心意,主子就会变得很可爱了!
喝过药,阿娆身上有了几分力气,她被云竹服侍着穿好宫装,准备往外走去。云竹紧张地跟在后面,“主子这是要去哪儿?”
阿娆给了她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当然是去无极殿找皇上,我要告状。”
云竹更紧张了,“可是主子,舒妃娘娘膝下有安宁公主,安宁公主极得皇上喜爱,若是涉及到安宁公主,皇上也许不会······”
“那舒妃在我昏倒之后去无极殿了吗?”
云竹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前头的人便冷笑一声,讥诮道,“舒妃定然是去装可怜的,否则皇上怎么会不来看我?以往我即便是受个小伤,皇上都会来看我的!”
云竹恍然大悟,皇上的确是在舒妃离开后启程去了储秀阁的,但此时主子去无极殿哪里能讨到好?若是知道皇上还在储秀阁,只怕今日就不得安生了。
“主子,若不然等您身子好了之后再去可好?您身子才好一些,万一见了风可怎么是好?”
阿娆闻言停住脚步,正当云竹以为自己说动主子时,便见前面的人伸手就想对着自己的脸打两下,可手伸了又伸,颤颤巍巍的,还是不敢往自己脸上招呼,“你说的对,如今我身子未好,若是着了风寒···那就更有利于告状了!”
云竹:······
眼见得主子踏出殿门,云竹只好跟在后面,可她忽然像是看到什么一样,愣着停住脚步,而自家主子还在闷头念叨,“正是脸色差才适合去卖惨,我最会卖······”
眼前忽然出现一抹玄色云纹的鞋,阿娆顿住脚步,下意识的抬头,旋即睁圆双眼,口中还未说出口的话不由自主的蹦了出来,“惨了。”
“嫔妾拜见皇上,皇上金安。”
裴鄞扫了地上的人一眼,启步踏进欣月殿。阿娆见状连忙扶着云竹的手起身,本是小跑着,却见前面的人步伐一顿,她似乎想起什么,脚步立刻放慢,款款走了起来。
进了殿,阿娆继续跪着,座上的人似乎没有叫她起来的意思,阿娆只好跪着挪到男人腿边,搭在他膝盖上仰头望着,声音娇滴滴的,“皇上怎么不理嫔妾?不过皇上来看嫔妾,嫔妾可开心了,就是那些苦药都不觉得苦了,连膝盖也不疼了。”
“是吗?”
自顾自翻书的男人垂眸望着借力贴在自己腿边的阿娆,浅褐色淡漠的瞳孔自她脸上一扫而过,旋即收回视线,“舒妃说你对安宁不敬,可有此事。”
分明是疑问的腔调,男人却用了笃定的语气,阿娆微微垂眸,面上划过一丝心虚,她有心想摇头辩驳,但不知想到什么,还是垂着脑袋点点头。
耳边属于男人的好感度响了一声,是下降的1个好感度回来了。她猜的没错,男人讨厌欺骗。
“安宁是朕的女儿。”
他持书支起少女的下巴,微微俯身靠近她,温热吐息几乎交错,可男人眼里却无一丝情绪,“后宫中无人可对安宁不敬。”
少女眼中浮现出一丝害怕的水光,眨啊眨,似乎下一秒就会落下泪来。裴鄞却丝毫没有怜惜的感觉,在他看来,眼前这人还没有资格与他的安宁比较,这段时日他的宠爱似乎让眼前这人越发没有规矩,也与那人越发不相像了。
裴鄞眼底冷意更甚,正要收回书,下一秒腿间忽然一暖,原本应该老实跪在地上的少女忽然扑过来抱住他的双腿,跪坐在地上哽咽着,“嫔妾只是说公主没有皇上好看,嫔妾只是想夸赞皇上的容貌而已,嫔妾不是想不敬公主的。”
哭得梨花带雨的脸上泛着红晕,连带着圆润漂亮的水眸也跟着泛红,她试探着从双腿往上挪,直到抱到男人腰间还未得到拒绝,少女才委屈地倚在他怀中,额头轻蹭,声音夹杂着几分委屈与依赖,“皇上不要生气,嫔妾知道错了,嫔妾愿意抄佛经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