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晚棠父亲名唤薛宝福,宣武十年江南浔州举人,在浔州与薛晚棠母亲白氏相遇,做了江南白家的上门女婿。
薛宝福从此衣食无忧,再无进取之心,也再未求得功名.
宣和元年,白家将产业做到京城,薛宝福不想生活在白府看人眼色,鼓动白氏要了一些家产到京城发展。
两人到了京城,薛宝福肆无忌惮挥霍钱财,对白氏冷眼冷语,后娶江氏进门,江氏生性刻薄,白氏受不了磋磨,不久后撒手人寰,独留薛晚棠与薛承安兄妹。
江奂珠正是江氏之妹。
薛宝福娶了江氏后不久,江奂珠便被江氏接到薛府与薛家人一起生活。
薛晚棠一直与她不合。
“你找我?”薛晚棠不想搭理她。
“少夫人近来可好?”江奂珠声音尖细,薛晚棠十分讨厌她说话做事拿腔作调。
“你找我干什么?”薛晚棠不耐烦,“我们不是可以聊家常的关系,有话你说,没事我走了。”
“少夫人别急,你还是不喜欢我?”江奂珠捏着香帕捂住嘴,好像薛晚棠让她受了很多委屈。
“是呀,我不喜欢你,既然知道你还来找我?”薛晚棠懒得理她,冲青竹使了一个眼色,两个人转身就走。
“从小你就不喜欢我,是我哪里惹了少夫人不高兴?”江奂珠垂下头,朱红的水滴型玛瑙耳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玛瑙成色极好,薛晚棠不想看。
江奂珠快步上前拉住薛晚棠的胳膊,“少夫人,我有一事相求,我有个熟人,想请你看诊。”
薛晚棠白了她一眼,“我才疏学浅,你另请高明。”
江奂珠使劲拉着薛晚棠的衣袖,“你别走,我给你二百两诊金。”
薛晚棠站定,翻翻白眼,“你有二百两?”还不是薛晚棠那个糟心的爹给她银子花?
薛晚棠真生气,娘去世前只留了嫁妆给她,可那些年没少置办产业,如今都被她渣爹和江氏据为己有。
薛晚棠长舒一口气,气也没用,还不如从江奂珠身上捞点银子。
“五百两,成就成,不成拉倒。”薛晚棠要走。
“成交。”江奂珠倒是爽快。
薛晚棠心底骂人,银子要少了。
江奂珠带着薛晚棠和青竹走了差不多一盏茶时间,才到一处高墙别院。
青竹小声问薛晚棠,“这个人会不会有问题?”
薛晚棠拍拍她的手,“有你在,我不怕,五百两,不拿白不拿,我现在缺银子。”
青竹点点头,一手缩进袖口,摸摸她平日就带在身上的软鞭,“前几日姑娘让我看的宅子我都找好了,等过几日姑娘过去瞧瞧就可以交付银子。”
薛晚棠很高兴,“哥哥有了宅子,我也算有了家,大不了和离后我和哥哥一起生活。”
青竹不同意,“薛统领以后必然娶妻生子,姑娘还得自己做打算。”
薛晚棠知道青竹说得是实话,“是啊,我还需要好多银子,这次给哥哥置办宅子,前阵子攒下的银钱全都花了,庄子和铺子一时半会又不能变现,还得等。”
青竹安慰她,“早晚的事,只要姑娘想做,事情一定能成。”
江奂珠前边带路,迎两人进门,“少夫人,病人现在在内院。”
内院正房门打开,一股浊气扑面而来。
青竹先迈进屋,确定床上真的躺着一个病人,冲薛晚棠点点头。
江奂珠不屑道,“我还能害你不成?我可是出了五百两银钱,晚棠如今怎么这么小气?难道在侯府过得不好?”
薛晚棠冷笑,“多亏你有五百两,不然我肯定不来,没有你这五百两,我的日子都没法过。”
江奂珠勉强笑笑,早就习惯薛晚棠这种语气与她说话。
江奂珠走到床前,对里面的人道,“李大哥,你醒醒,我找大夫来给你看诊。”
床上的人翻个身,露出一双眼睛,眼窝深陷,高颧骨,薛晚棠看得仔细,这个人不像中原人士。
薛晚棠坐到床边,床上的男人脸颊深红,皮肤有裂痕,脖子手臂上有成片的红色斑点,薛晚棠问,“你叫什么名字?”
江奂珠连忙上前,“李大哥身体虚弱,好几日没吃什么东西,没力气说话,少夫人也不用问太多,对症下药即可。”
薛晚棠白了她一眼,“号脉吧。”
江奂珠把男人的手臂送到薛晚棠面前,笑嘻嘻盯着薛晚棠的眼睛。
薛晚棠不想给江奂珠认识的人看诊,可对疑难杂症天生有好奇心,这个男人的症状有点奇怪。
薛晚棠手指搭上男人的脉搏,是明显的洪脉象,这是发热的症状,可是男人脖子和手臂上成片的红斑又与发热的脉象不符,难道是因为红斑才引起发热?
薛晚棠问,“这种症状有多久了?”
江奂珠,“几日而已。”
“最近接触过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吗?”薛晚棠发现男人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有这种红色斑块。
江奂珠想想,“李大哥经常在西郊活动,至于接触过什么,我不太清楚。”
两个说话间,男人蠕动了一下,许是小腿瘙痒,他把腿挪到床边使劲用手搔抓,被子被掀开,薛晚棠在男人的小腿上看到一个铜钱大小的伤疤。
这个伤疤薛晚棠很熟悉,与柳朝明下腹那个伤口一模一样,薛晚棠犹记得柳朝明告诉过她,这是弓弩的创口。
这男人也受过弓弩伤?
薛晚棠警惕地再次打量这个男人,他不是中原人士,他在西郊活动,那里只有校练场和成片的梅林,柳朝明说梅林里发现那个弓弩头是不久前用过的,难道这个男人与用过的弓弩头有关?
这个男人是鞑靼人?
薛晚棠看向江奂珠,“你怎么认识这个人?”
江奂珠不情不愿。
薛晚棠站起身,“你不说实话,我这就走,你的五百两我也不稀罕赚。”
江奂珠拉住她,“说,说,我说还不行吗?我前几月去西郊游玩,差点被毒蛇咬,当时是李大哥救了我,一来二去我们便熟悉起来。”
薛晚棠问,“你这个李大哥是哪里人?”
江奂珠撇撇嘴,“你问这个干什么?他是哪的人有什么要紧?”
薛晚棠冷哼一下,“也罢,我走了。”
江奂珠,“哎呀哎呀,我没问过,李大哥也没说过,不过他说他不是中原人,你看他长相也知道。”
薛晚棠想想,这个男人的身份很特殊,她得让柳朝明知道,至于他到底是不是那个弓弩的主人,得由柳朝明判断。
“假如你这个李大哥经常在西郊活动,症状基本也就清楚了,我先回医馆下药方,以退热为主,后续你仔细观察,有情况我再来。”
走出宅子,薛晚棠对青竹道,“你赶紧去辅国公府,告诉国公爷这里有个鞑靼人,可能与弓弩有关,让他派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