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薛晚棠约了崔守晋在花园见面。
崔守晋走进花园便看到这一幕,薛晚棠站在桃花树下望向远处,目光深邃幽明,孤傲地沉浸在斑驳的树影中,如同一幅水墨画.
“你找我?”崔守晋问,其实他对薛晚棠十分陌生.
薛晚棠同样不了解崔守晋,“我们虽然陌生,好歹如今要一起面对出现的问题,老太太那边怎么样?”
崔守晋摇头。
薛晚棠道,“你放心,只要你定下日子,我一定会让你心想事成。”
崔守晋怔住,“你这是什么意思?”
薛晚棠笑笑,“字面意思,也就是我不会阻挠你纳妾。”
崔守晋不敢相信,“早上你还反对。”
薛晚棠不想多说,她在侯府除了青竹,还需要一个帮手,挑来挑去,崔守晋是最好的人选,薛晚棠希望自己不会找错人。
“三尺巷住着苏敏儿和一个叫崔轩的孩子,崔守晋,你认识她们吗?”薛晚棠声音轻柔,字字却如同炸雷,崔守晋慌张得脸涨成猪肝色,“你怎么知道?”苏敏儿正是他的心上人,崔轩是他和苏敏儿的孩子。
“我怎么知道不重要,崔守晋,你先回答我,当初你真的是因为世子之位才娶我?”薛晚棠盯着他的眼睛,“你最好不要撒谎。”
崔守晋点头,“我们侯府需要银子,因为适龄男子只有我一个,侯爷说假如我不与你成婚,世子之位我也别想要。”
这些话洞房花烛夜时崔守晋说过,如今再听,更觉刺耳。
薛晚棠问,“侯府为何需要银子?需要你娶我这个商户之女?”
崔守晋脑子里还是苏敏儿被发现的恐惧,他根本没留意薛晚棠问些什么,含糊答道,“我也不清楚,侯爷有事都与祖母商量,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薛晚棠似乎理解侯爷那句话,到了世子这一辈,假如还是没有人建功立业,平安侯府真的会亡。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
崔守晋见薛晚棠沉吟,不满道,“我与敏儿从小一起长大,假如不是你出现,这个侯府主母的位置就是她的。”
薛晚棠发现,她这个便宜相公不光多情还有点天真,假如苏敏儿能做主母,还用在外养了那么多年?
“行,主母的位置早晚都是她的,你大可放心。”薛晚棠笑笑,“假如你需要,我随时让位,你看今日行吗?”
崔守晋竟然觉得薛晚棠人不错,可他刚从侯爷那边回来,爹不同意,“侯爷说,我决不能与你和离,假如你离开侯府,我这个世子也做不成。”
薛晚棠想笑,崔守晋简直无药可救,不过这样更好,省了她很多口舌,“要不这样,既然我们分也分不了,你又拗不过侯爷,我们自己商量相处的办法如何?”
崔守晋问,“你有什么办法?”
“从前你不碰我,我不找你,我们相安无事,以后也要这样,你过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苏敏儿的事我不会同任何人讲。”薛晚棠笑意盈盈,任谁也看不出,这是明媒正娶的夫人,正在与她的便宜相公,商量养外室的事。
崔守晋不敢相信,“真的?”
薛晚棠很真诚,“当然是真的,你想想,我们成婚一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崔守晋笑了,觉得侯府因为薛晚棠的宽容,还有一丝温暖。
“不过。”崔守晋盯着薛晚棠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话直说,从现在开始,我们只做朋友与明面上的夫妻,你看如何?所以你有什么话一定要对我说。”薛晚棠耐心安慰。
“好,我。”崔守晋鼓起勇气,“我听说你打算降低各房的月例,我想问问,你可不可以单独给我点银子?”
薛晚棠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崔守晋要花银子养苏敏儿和崔轩。
“你放心,你不要对任何人讲,包括母亲和老太太,我会让你衣食无忧。”薛晚棠承诺道。
崔守晋高兴地搓着手,“太好了,你真是一个好人。”崔守晋在心底批评自己,早上把薛晚棠当成坏女人,真是有眼无珠。
薛晚棠,“崔守晋,是我对不起你,所以我一定让你娶到招荷,不过你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先和我说,尤其是侯爷与祖母说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这样我们才好应对她们,苏敏儿与孩子才能平安无忧。”
崔守晋重重点点头,后悔没早与薛晚棠说这些话,犹豫一下,崔守晋问,“我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薛晚棠心里直翻白眼,不当讲就别讲,面上却带着笑,“你说吧,我们之间有什么当讲不当讲。”
崔守晋,“假如有机会,我想迎敏儿和孩子入府。”
薛晚棠忍住没笑,她这个白痴相公还真相信世间都是花好月圆,马上答应他,“嗯,我记得了,这事急不得,总有机会实现,你要相信日子肯定会好起来。”
薛晚棠与崔守晋分手,刚迈进假山,后径的甬路上窜出一个人,薛晚棠吓了一跳,定睛一瞧是春香。
春香下等人装扮,直接跪到薛晚棠面前,“少夫人,奴婢错了,求你原谅我,奴婢想回到梨花院继续伺候少夫人。”
薛晚棠莫名其妙,“你觉得可能吗?我可能让一个伤害过我的人继续留在我身边吗?”
春香低头不语。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留你一命,我希望你长点心。”薛晚棠转身要走,被春香叫住,“少夫人这么绝情,可别怪我不客气。”
薛晚棠止住脚步,眉头轻蹙,“你什么意思?”
春香站起身,盯着薛晚棠的眼睛,“我知道那晚在暖香阁的男人是谁,我查了大半个月,伙计和车夫我都问到了,那晚你就是去会男人,老夫人不相信是她的错,少夫人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最清楚。”
薛晚棠的心扑通扑通,“你在威胁我?”
春香,“少夫人如果不让奴婢回梨花院,我就把真相告诉老太太,你一直在撒谎掩饰。”
薛晚棠身上的伤早就好了,她不怕对峙,重要的是她坚信,老夫人经历过上次,再不会轻易与她冲突。
薛晚棠无所谓,“可以啊,要不是你试试?说不定老夫人还能升你做个管事嬷嬷.”
薛晚棠转身就走。
春香很生气,“少夫人别得意,我不告诉老夫人,就在府里传播,同样的事说多了,自然有人信,到时你的名声臭了,看你还如何做这个当家主母。”
薛晚棠不想与春香纠缠,冷冷瞧着她。
“辅国公柳朝阳,那晚你见的人就是他。”春香狠狠道,“我问了暖香阁的伙计,当晚国公爷叫了好几次热水,还买了一件女衣裳,最关键的是,少夫人当晚回来穿的衣裙根本就不是走时那件,少夫人,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薛晚棠死死瞪着春香。
春香,“我只有两个要求,第一,还像从前一样跟着少夫人,第二,少夫人给我十两银子堵我的嘴。”上次告密,她被降为末等丫头,干着最脏的活不说,其他人都不理她,“少夫人,我是因为你才这样,你不能这么对我。”
早春的风把两个人鬓角的发吹起,薛晚棠嘴角浅浅牵起一抹笑。
入夜,青竹在薛晚棠耳边问道,“姑娘,就这么留着春香?”
薛晚棠,“人为财死,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