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里,阴暗潮湿的环境格外安静,一点日光也瞧不见,能够照明的只有墙壁上的烛火,但那点微弱的光亮甚至不能将一间牢房完全地照亮。
在这样的环境里,萧易只觉得自己的体感都被夺走了一般,整个人虚弱无力的躺在泛着湿气的稻草上。
咔嗒一声,牢房大门被人打开,外头的光亮瞬间钻了进来,将黑沉沉的牢房照亮。
萧易听见动静立刻抬起脑袋,却因为长久没见到日光,被这份亮堂给刺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云……云书玥……是不是云书玥!”
尽管已经与人撕破了脸皮,但萧易还是迫切地喊出了这个名字。
这几天的牢狱之灾让他异常想念以前的生活,如果是云书玥的话,她肯定会心疼自己的,对……她肯定会心疼自己的。
萧易头晕目眩,却还是强撑着整理了下乱发,试图在来人面前保持一个清高的形象。
但等他眼睛适应了这份光亮,他才看清来人并不是他朝思夜想的人,而是一个陌生的人。
萧易呆愣一瞬,还是开口问了:“你是长公主的人吗?”
来人笑了,被这句痴话给逗得大笑起来,连肩膀都颤抖不已,狂妄的笑几乎像雷声一样在牢房里炸起。
紧接着,他低下头看向萧易,一张有着皱纹的脸上挂着讥讽。
“萧大驸马,你还惦记着你家公主呢?”
萧易呆愣片刻,终于从这张脸上找到了一丝熟悉。
他是那位借自己刺客的贵人身边的人!
萧易咽了咽口水,激动地连滚带爬扒住牢门,一张灰扑扑的脸上挂满了哀求。
“大人!大人救救我!只要您愿意救我,我这辈子会做牛做马地报答你。”
他嘿嘿一笑,蹲下来直视着萧易,眼里闪着精光:“我家大人说了,可以救你,但你萧易必须得舍弃一切当主子身边一条狗,如何?”
闻言,萧易有一瞬间的恍惚。
自从勾搭上云书玥后,哪个人不是对他毕恭毕敬?
昔日嘲讽他的人见了他也只能躬身行礼,叫他一声驸马,甚至大多官员对他也是和颜悦色。
他的野心也是在这些追捧里膨胀起来的,因为贪心,他觉得可以肆意拿捏云书玥,非要折辱她来满足自己变态的虚荣心。
没想到,他因为太过自信,居然是玩火**,将自己落到如今境地,甚至获救的方法也是抛弃自己的人格,去给一个王爷当狗。
萧易曾经也是一夜看尽长安花的少年郎,如今怎么甘心自己就这般失去所有。
见他不说话,闫威失去了耐心,慢条斯理的站起身,阴阳怪气他:“驸马,我家主子也是看在你有几分聪慧的份上才是施以援手,您若是不愿,那在下便离开了。”
说罢,他抬脚就走,乌黑的靴子立刻消失在萧易面前。
意识到自己错过了得救的机会,萧易瞪大了眼睛,几乎是惨叫着想叫人留下。
“别走!别走!我想好了!我当狗!我当狗!”
他咆哮着,声音嘶哑难听,但那人的脚步一瞬也没有停留。
牢门被关上,监狱里重新陷入了黑暗,宛若沼泽一般将人死死缠住。
萧易崩溃大哭,他享受了几个月的荣华富贵,如今一点苦也吃不得,更何况是在这寂静无声的牢狱里面等待死亡。
牢门后,闫威递给狱卒一袋沉甸甸的银子,不屑地勾起嘴角。
大人说得对,要想将萧易这种会咬人的恶犬收入麾下,还是得先将人的骨气都磨个干净。
京兆尹府门口,萧大花坐在地上,她一身的肥肉已然被晒出了汗,她昨天才被这些官差打了一顿,今天不敢再嚣张,但仍是不死心地继续纠缠门口的侍卫。
“我儿子没犯罪!”
她扯着嗓子大喊,乱糟糟的头发像鸡窝,配上她脏兮兮的衣服简直就是一个乞丐。
守门的侍卫懒得搭理这个疯婆子,扭开脑袋假装没听见。
萧大花不甘心被忽视,但有了前车之鉴又不敢动手纠缠,只能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泼妇骂街。
只见她先是挪了挪屁股,然后两只手放在大腿上,没等侍卫意识到她究竟想做什么,萧大花突然动了,伴随着颇有节奏的狂拍大腿声,她的嘴发出了吸引的骂声。
“丧尽天良的官府!嫉妒我儿子聪明,把人抓进大牢,还欺负我一个寡妇,不要脸哦!”
她又哭又嚎,再加上拍腿的动作,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前来看热闹。
“哎!你……你这是干什么!”
侍卫咬牙切齿,但又不敢动她,生怕又从这个妇人嘴里听见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萧大花还以为这是对方妥协的前兆,于是嚎得更加大声了。
“我儿子萧易!读了那么多年的书,怎么可能杀人?你们冤枉他!”
她边骂边拍,把今日来受的委屈全都发泄了出来。
“我儿子多聪明一个人哎,要不是她云书玥有心害我儿子,他怎么可能一时想不开找刺客?”
“就算云书玥这个小贱人死了也是活该,我儿子可是她丈夫,她居然这样对他,当初我儿子怎么不打死她!”
眼看人越来越多,她这番毫不遮掩的话立刻引起了大家的鄙夷。
“原来驸马真的找了刺客啊,我之前还不信,没想到居然都是真的。”
一个小姑娘对着身边人嘀咕,颇为嫌弃地看着萧大花撒泼。
“我听说驸马之前还动手打公主了,天啊,他怎么敢的?”
“我看他是软饭硬吃把脑子吃坏了,不然怎么干得出这种事?”
萧大花嚎了半天也没得到侍卫的妥协,于是她暂停一下想听听百姓们是如何如何同情她聪明绝顶的儿子的。
结果刚一停,她就听见了这些诋毁萧易的话。
她瞬间目眦欲裂,腾的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叉着腰就开始骂围观的百姓:“我呸!你们懂什么!女人天生就该是被男人打的,我儿子只是扇了她一巴掌而已,要我说,得把她打死才好!”
身后,京兆尹府的大门已经开了,一道身影停在门口,威严的脸上尽是阴霾。
敢在官府门口诋毁皇家,不想活了吗。
眼见萧大花还没意识到危险,沈归气得一拂袖子,怒道:“诋毁公主,打嘴二十下!”
一句话说完,早就受够了的侍卫抢先一步将满口污言秽语的萧大花按在地上,一巴掌将她肥胖红肿的脸扇得一颤。
萧大花还想撒泼的心思都被巴掌打散了,她还没意识到自己为什么挨打,甚至还想骂人。
她想不明白,自己就是骂自己儿媳而已,这些人凭什么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