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混沌深渊的黑暗中,那座巨大的青铜棺椁正剧烈地颤动着,仿佛里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挣扎。棺盖的缝隙中,一根脐带缓缓伸出,它与楚无尘胸口的星砂血管紧密相连,一同以一种诡异的节奏搏动着。
阿芜无力地倚在星砂浅滩的残碑旁,她的身体已经极度虚弱。婚契纹的裂痕如蛛网般蔓延至她的脖颈,那是她与楚无尘之间的契约正在崩溃的迹象。
紫微宫主的心跳声在阿芜的耳畔低语:“看啊……他正在变成新的母亲……”这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呢喃,让阿芜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就在这时,深渊中的青铜棺椁突然集体开启,发出一阵沉闷的巨响。十万具焦黑的神躯从棺椁中浮空而起,每一具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气息。
这些神躯都是初代圣女**后的分身,她们的骨手同时指向楚无尘,仿佛在执行某种古老的仪式。随着她们的动作,楚无尘胸口的星砂血管暴长成猩红的肉矛,矛尖上凝结着混沌海最原始的恶意。
阿芜见状,拼命地挣扎着想要凝聚量子态,去阻止这恐怖的一幕。然而,她的努力似乎只是徒劳,婚契恒星在她的体内接连坍缩成黑洞,吞噬着她最后的力量。
“尘……斩断脐带!”阿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声喊道。
楚无尘的护世印在激烈的战斗中早已破碎不堪,那原本应该守护他的力量此刻却如脆弱的薄纸一般,被轻易地撕裂开来。而那象征着他生命力的朱砂血,也像是失去了束缚一般,顺着星砂血管疯狂地逆流而上。
在这惊心动魄的一刻,那逆流的朱砂血在他的掌心处汇聚成一道耀眼的湮灭光刃。这光刃仿佛是由无数星辰的碎片凝聚而成,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楚无尘毫不犹豫地纵身跃起,如同一只矫健的猎豹,直直地扑向距离他最近的那具青铜棺。他的动作迅猛而果断,没有丝毫的迟疑。
光刃在空中划出一道炫目的弧线,带着无尽的威势,狠狠地劈向连接着心脏的脐带。就在光刃与脐带接触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猛然爆发出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为之颤抖。
然而,就在脐带被斩断的一刹那,那原本已经焦黑的神躯突然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猛地爆裂开来。无数的青铜脓液如喷泉一般喷涌而出,在空中迅速凝结,形成了初代圣女那腐烂不堪的面庞。
那张面庞狰狞扭曲,透露出无尽的怨毒和恨意,它死死地盯着楚无尘,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你每斩一棺……我便在你心头烙一痕!\"
这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让人毛骨悚然。
楚无尘的胸膛突然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撕裂开来,七十二道深深的血痕赫然出现在他的胸口。每一道血痕都如同狰狞的伤口,鲜血从中汩汩流出,染红了他的衣衫。
而更可怕的是,每一道血痕中都映照着棺中焦尸的记忆。那些记忆如同一部恐怖的电影,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地放映着。
他看到了初代圣女分娩时,残忍地剪断婴孩的四肢;看到了修真界被屠城时,无数的妇孺在熊熊烈火中惨叫挣扎;看到了紫微宫主被活生生地缝入他的心脏,那惨绝人寰的嚎叫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这些恐怖的记忆如同一股无法抗拒的洪流,将楚无尘的神魂淹没。而那七十二道血痕,在星砂血管的搏动下,竟然渐渐化为了七十二道黑色的锁链,紧紧地缠绕住他的神魂,将他无情地拖向深渊中央的万棺祭坛。
阿芜的婚契纹突然量子跃迁,裂痕中伸出紫微宫主的骨爪,扣住楚无尘的咽喉:\"多完美的容器...母亲与我...终将合一!\"深渊中的青铜棺椁突然聚合成巨鼎,鼎内沸腾的竟是楚无尘被抽离的纯净魂血!
“那就……吞个够!”楚无尘怒吼一声,如同饿虎扑食一般猛然拽过骨爪,毫不犹豫地将星砂血管顺着紫微的脊椎狠狠地刺入鼎中。
刹那间,魂血像是被点燃的火药一般突然暴走,剧烈地沸腾起来,将紫微宫主的虚影瞬间染成了赤金色。
“不……这血里有母亲的神罚……”紫微宫主的残魂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但已经太晚了。
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巨鼎在魂血的狂暴冲击下轰然炸裂,碎片四处飞溅。而初代圣女的十万焦尸,也在这恐怖的力量下瞬间融化,与魂血融为一体,最终凝聚成了一柄横贯星穹的血色长矛。
这长矛通体赤红,仿佛是由无数冤魂的鲜血所染成,矛身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弑母咒文,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而矛尖处,却有一滴晶莹的鲜血缓缓滴落,那正是楚无尘的心头血。
紫微宫主的残魂在血光中痛苦地尖啸着:“你竟用我们的魂血……铸成这弑亲的凶器!”
然而,就在这时,阿芜的量子态突然变得凝实起来,她的身体逐渐恢复了实体。而她与楚无尘之间的婚契纹,也在这一瞬间裂至眉心,仿佛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撕裂一般。
“尘……用矛刺我!”阿芜的声音在血光中清晰地响起,她双臂大张,毫无畏惧地面对着那柄恐怖的血矛。
楚无尘的星砂血管如同灵蛇一般迅速缠住了血矛,但就在他准备将血矛刺向阿芜的瞬间,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突然袭来,使得血矛的方向发生了偏移——
最终,矛尖无情地穿透了楚无尘自己的心脏!
“这才是……真正的诛令……”他面色惨白如纸,嘴角溢出一缕黑血,仿佛全身的力量都在这一刻被抽离。然而,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死死地盯着手中的血矛,那是他最后的武器,也是他最后的希望。
阿芜的尖叫声在他耳边回荡,如泣如诉,仿佛要将他的心撕碎。但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他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将血矛狠狠地刺向自己的心口。
刹那间,一股强大的能量从创口喷涌而出,形成一道耀眼的湮灭光波。这道光波如同宇宙大爆炸一般,瞬间席卷了周围的一切。十万青铜棺椁在光中被彻底摧毁,化作无数青铜雨滴,纷纷扬扬地洒落在混沌海中。
每一滴青铜雨都像是一面镜子,映照着那些未曾被篡改的往昔。初代圣女在产床上的第一滴泪,紫微宫主诞生时的初啼,楚无尘与阿芜在星砂浅滩的初吻……这些美好的回忆如同电影般在青铜雨的表面闪现。
阿芜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心如刀绞。她不顾一切地扑向楚无尘那渐渐冰冷的身躯,想要抓住他,想要留住他。然而,湮灭光波却无情地将她推开,让她与楚无尘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不……你休想再抛下我!”阿芜嘶声力竭地喊道,她的声音在混沌海中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绝望之中,阿芜突然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她毫不犹豫地撕裂了自己与楚无尘之间的婚契纹,那是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婚契纹断裂的瞬间,阿芜的身体也随之发生了变化,她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仿佛要融入这片混沌海之中。
就在阿芜即将消失的时候,她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将紫微宫主的心跳核心包裹在量子态中,然后如流星般跃入那血矛之中。
血矛在接触到量子态的瞬间,突然迸发出一道纯白的光芒。这道光芒如同黎明的曙光,照亮了整个混沌海。在光芒的照耀下,初代圣女那被烧焦的尸体竟然开始重组,她的腹部逐渐隆起,双手温柔地环抱着一个不存在的胎儿,仿佛回到了分娩前的那一刻。
\"原来我要杀的...始终是自己......\"圣女抚过虚无的肚腹,随光波消散成星尘。
青铜雨停歇的时候,深渊已经化为了一片璀璨的星田。
楚无尘的残躯在星砂中漂浮着,心口的血矛像是被星砂滋养着一般,缓缓地化为了一株幼苗。幼苗的根系如同细密的蛛网,紧紧地缠绕着阿芜的婚契碎片。
而在那幼苗的脉络之中,紫微宫主的心跳正若有似无地流转着,偶尔泛起温柔的琥珀色光芒。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阿芜的虚影从幼苗中缓缓浮现,她的指尖轻轻地触碰着楚无尘那已经冰冷的唇,仿佛想要唤醒他一般。
就在这时,星田突然开始剧烈地震颤起来,那株幼苗像是得到了某种力量的滋养,以惊人的速度生长着。眨眼之间,它便长成了一株横跨星穹的巨树——每一片叶子都是凝固的血矛,每一朵花都盛放着青铜棺的记忆。
而在那树冠的顶端,初代圣女的星尘像是被什么吸引着一般,缓缓地凝聚成了一滴露珠。那露珠顺着树干滑落,最终滴落在了星砂之上。
就在露珠触及星砂的瞬间,原本平静的星砂突然像是被点燃了一般,剧烈地涌动起来。而在那涌动的星砂之中,一个婴儿的啼哭突然响起。
楚无尘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他的胸口处,那株幼苗竟然在这一刻绽放出了第一朵朱砂花:
\"无劫无痕处,星烬自逢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