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劫无相书 第6章 劫眼初开窥因果

药鼎蒸腾的雾气中，楚无尘注视着昏迷的师弟陆昭。少年脖颈处的蚀心蛊斑纹正缓缓蠕动，像一条钻入血肉的蜈蚣。阿芜将九转玄冰草碾碎入药，霜花印记随着动作明灭——自玄真观归来后，那印记中心多出一枚血色瞳孔。

\"你确定要这么做？\"阿芜指尖凝出冰刃，\"劫眼初开就窥探因果，可能会引来...\"

话音未落，楚无尘左眼已泛起金光。世界在劫眼中化作丝线交织的巨网，陆昭体内数百条黑线纠缠成茧，最粗的那条竟延伸向窗外星夜——尽头是紫微垣方位。

药汁泼洒的瞬间，楚无尘看到惊人异象：陆昭每根血管都流淌着两种颜色的液体，靛蓝血液中漂浮着仙界符文，暗红血液里沉睡着魔渊蛊虫。两条血脉在心**汇处形成旋涡，旋涡中心赫然是半枚黑色晶石！

\"原来如此...\"楚无尘喃喃。他伸手捏住那根最粗的黑线，触感如同毒蛇般滑腻。线头处传来紫袍修士的狞笑：\"区区蝼蚁，也敢窥探紫微宫...\"

金光暴涨，劫眼顺着因果线逆流而上。楚无尘的意识冲破云层，撞见骇人画面：

仙界观星台上，七名修士正在抽取人间气运。他们手中的青铜壶不断吐出黑线，每一根都连接着下界修士的丹田。陆昭的因果线末端，正系在其中一名修士腰间的玉佩上——那玉佩纹路与寒潭古碑如出一辙。

\"找到你了。\"楚无尘低吼。劫纹顺着手臂缠绕因果线，太阳真火沿着黑线逆烧而去。仙界修士惨叫化为火球，陆昭体内的蛊虫同时爆裂。

陆昭苏醒时，窗外的梧桐树正落下今秋第一片红叶。\"楚师兄？\"少年茫然四顾，\"我这是...在药庐？\"

楚无尘心头一沉。劫眼清晰看到，当蛊虫死亡时，陆昭神魂中关于\"天骄会\"的记忆被尽数抹除——那是他们上月潜入七十二王朝盗取星图的惊险经历。

阿芜突然闷哼一声，霜花印记渗出冰蓝血珠。她颤抖着指向药柜：\"第三个抽屉...\"

楚无尘拉开抽屉的瞬间愣住。原本存放血藤草的玉盒里，静静躺着一支刻满佛偈的青铜箭——正是他第一世身为僧人时，用来镇压魔渊的法器！

记忆如潮水涌来：

箭矢离弦的刹那，青甲女子飞身挡在魔渊圣女身前。佛光贯穿两人胸口时，他听到圣女呢喃：\"第九世...你要学会宽恕自己...\"

那圣女的面容，竟与阿芜有七分相似。

夜半时分，楚无尘独坐寒潭。水面的倒影突然扭曲，浮现出被焚烧的仙界修士面孔：\"你以为斩断因果就能逆天改命？\"

潭水炸开，九条锁链破空而出。每条锁链末端都拴着一枚记忆光球，映出楚无尘前八世斩杀至亲的画面。最刺眼的那枚光球里，青冥剑正刺入阿芜前世的心脏！

\"这才是因果的本质。\"锁链缠绕住楚无尘四肢，\"你越挣扎，囚笼越紧...\"

左眼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劫眼自主觉醒到第二重境界，楚无尘看到惊人真相：这些锁链根本不是天道所化，而是来自他丹田内的青冥剑魂！剑魂深处沉睡着模糊身影，正将他的因果线编织成网。

\"滚出去！\"楚无尘震碎锁链，太阳真火顺着因果线烧向剑魂。凄厉的剑鸣声中，他窥见一角未来：阿芜在星穹尽头化作冰雕，手中握着自己被斩断的头颅。

晨光熹微时，楚无尘在药庐角落找到阿芜。少女三千青丝尽成雪，正用冰刃削刻着什么。地上散落着几十个冰雕，每个都是他不同年龄的模样。

\"昨夜霜花印记预警，\"阿芜将最新完成的冰雕递给他，\"青冥剑魂开始苏醒了。\"

冰雕呈现楚无尘身披星图的模样，胸口插着那支青铜箭。当他触碰冰雕时，箭矢突然化作流光钻入丹田，与剑魂碰撞出混沌涟漪。

陆昭的惊呼打破寂静：\"师兄！山门外来了一队仙轿！\"

劫眼穿透云雾，楚无尘看到令人窒息的一幕：九名紫袍修士抬着血色轿辇，轿帘上绣着的星图正是寒潭古碑的放大版。轿中伸出的玉手捏着半块冰晶心脏，与阿芜体内之物完美契合。

\"终于来了...\"阿芜的白发无风自动，霜花印记彻底转为猩红，\"我的另一半神魂容器。\"

楚无尘握紧冰雕，看到自己掌心劫纹已蔓延至心口——那里浮现的，正是第一世刻在青铜箭上的往生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