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兄弟传奇 第16章 变与不变

到了洞口，它半张开嘴，珠光射出来照亮洞里。它一纵而下，落入深潭，然后爬上巨石。那灯笼似的毒果近在眼前，它一口咬去，那毒果带着蒂巴一同落入口中。它毫不停顿，一跃跃上洞口，翻身而出。

出洞不远，它想起老猴子的嘱咐，赶紧把毒果藏到一个隐蔽的土块下。

它一路飞跑，转眼回到了山岗。这时它发现，蜈蚣和蛇已一上一下斗在空中。不知为什么，蜈蚣好像力不从心，渐落下风。不好！如果蛇取得胜利势必回洞。它赶紧顺坡而下，直奔蛇洞。

它一骨碌滚下蛇洞，里边漆黑一团。它又把嘴略微张开，宝珠发出光芒。它顺利找到蛇洞毒果，也是一口咬下，然后几纵身便跳出蛇洞。

它马不停蹄，找到放在蜈蚣洞附近的毒果，把它们放在了一处。

它来到山岗，发现蛇和蜈蚣都不见了。一定是蛇打败了蜈蚣。它想。但是现在不怕了，它已完成了老猴子的嘱托！

它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毒果放在蜈蚣洞附近，猴子们怕冷，还是无法取到。自己还得过去，把毒果叼到岗下，等猴子们过来好直接交给它们。它不知蜈蚣和蛇到底斗得怎么样了，因此还是小心翼翼地来到蜈蚣洞附近。

天已蒙蒙亮了。它把两只毒果叼在嘴里，用舌头向前顶住，避免靠近嗓子。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失信了！它一边告诫着自己，一边慢慢向西岗下走去。突然，它听到了呼呼地喘息声，还没有等它转过神来，就意外地看到了令它震惊的景象：蛇和蜈蚣都趴在坡地上，看样子已都筋疲力尽，气息奄奄。

庄哥霎时感到有些过意不去：它们可是跟我无怨无仇，我却骗了它们。可谁叫它们那么凶恶呢，恶有恶报，也是合情合理的。它尽量安慰自己。它这样想着，却感到嘴里好像发生了什么变化，不对呀，那两个果怎么好像都变小了呢？是真的，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嘴里好像有一条小河自然地而又不可抗拒地向肚里流去。它赶紧要吐出来，但是已经晚了，它吐出的只剩一点儿口水和那只宝珠了。它惊慌失措！

这时，那只蛇和蜈蚣都看见了它。它们睁大眼睛望着庄哥，好像并无怨恨。

蜈蚣忽然气喘着对蛇说：“仙物的主人来了。”

“是啊，我们该休息了。”蛇回答说。

“从此，我们不会再争斗。”

“也没能力再争斗了。”

蛇和蜈蚣的巨大身体又动了动，然后有气无力地趴在那里。

庄哥像做梦一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围的树枝突然一阵晃动，猴子们都跳了出来。

“好喽，我们胜利啦！”猴子们欢呼起来。

老猴子走过来：“谢谢大王，您真行！”

庄哥却呆呆地立在那里。

老猴子把爪伸出来说：“大王把毒果放哪了？交给我们吧。”

庄哥还是呆呆地不动。

“你怎么啦？”老猴子着急起来。

庄哥摇了摇头，还是没有说话。

“又，又吞肚里了？”

半晌，庄哥才心神恍惚地点了点头。老猴子惊呆了。

“太不像话了！”

“怎么这么不讲信用！”

“什么玩意！”

猴子们吵成一团。老猴子蹲下来，把头埋在胯裆里，在那里想心事。庄哥好像做错事的孩子，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儿，老猴子站了起来，它向猴子们摆了摆手，猴子们慢慢安静下来。

它来到庄哥面前：“不要自责了，这是天意。”它转回身对猴子们大声说：“这是天意！”它的声音沙哑混浊，不知夹杂了什么感受。

它又转过身对庄哥说：“刚才蛇和蜈蚣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天意不可违！只求大王留下来帮助我们完成我们的美好愿望就行了。”

“什么愿望？”庄哥还有些神志模糊。

“就是建立一个公平、快活的乐园呐。我和你说过的。”

“我 ——”

“不会影响你回家，你放心。”老猴子急忙说，“我说过的，出去的路现在都是泥潭沼泽啊，大王必须耐心等到冬天地冻硬了才能出去。大王帮助我们，冬天时，我们早已建成美好乐园了！那时我们就可以送您出去了！”

冬天？提到回家，庄哥好像清醒了一点儿，它算了算：这里五十天相当于外边一天，现在到冬天，大概还有一百五十天，那就是说相当于外边三天。

“可是，我能帮你们做什么呢？”

“嗨，大王，你是不自知呀，你现在已经是天下无敌了，没谁比你更厉害了！”

啊？听着老猴子的话，庄哥似乎真的察觉自己又有了新的变化：周身像有无数的小河畅快地流淌，不断充盈着它的身体和神经，让它在舒爽的同时，感觉到天地赋予的巨大能量源源不断地涌来，它觉得自己变得异常强大（尽管形体上并没有变化），异常自信。山间万物在它的眼中都变得渺小起来，包括那巨大的蛇和蜈蚣。它有一种无所不能的感觉……

它被陶醉了。它呆呆地站在那里，脑袋里涌现出千种念头。它从没有过这种感觉，有些发懵。因为这种感觉与它的本来性格并不相符，它在经受着心理剧变的彷徨、失措。

慢慢地，它感觉心里和身体上的反应稳定一些了，它想起了自己的本来身份——一条守护乡村的村狗，这唤醒了它的本性。它并不愿意具有像巨蛇和蜈蚣那样张狂的个性，它的内心竟然难改善良和绵软。它的心平静下来：它想到自己只是因为有了一些奇遇，发生变化，才能这样的；但是，无论如何，它还是那条小狗庄哥。

它明白老猴子拉里斯话里的意思，自己的变化来自相继吃了大熊的灵芝果和蜈蚣、巨蛇的“毒果”。但是有一点它想不明白，拉里斯说大蛇和蜈蚣洞里的是毒果，可是自己误吃了，为什么没有被毒死？反倒又获得了巨大的能量，这是为什么呢？

想着，它一眼瞥到还趴在那里的蛇和蜈蚣。这让它感到歉疚，是自己欺骗了它们，给它们造成了如此伤害。它又想到，它们好像并不是老猴子拉里斯说的那样穷凶极恶，不然自己给它们送信，又怎么能够全身而退呢？

它不由得走到大蛇和蜈蚣跟前，看到它们趴在那里，身体微微起伏，知道它们并没有死。

猴子们聚集过来，它们“吱吱吱”地叫喊，呲牙咧嘴，似乎想杀死昏昏沉沉的蛇和蜈蚣。

庄哥反应过来，它拦住欲靠近的猴子们。

猴子们很生气，它们不满地喊着：“你为什么不让我们杀死这两个毒物？！”

“它们已经受了重伤，不能——”庄哥解释道。

“什么不能？！让它们缓过来就坏事了。”

“你是说不能趁人之危吧？就你心慈面软。”

“吃了毒果，占了便宜，还装好人。”

……

望着乱纷纷、群情激愤的猴子们，庄哥知道无法解释清楚，只是毫不相让地拦挡着猴子们。它强大的功能此时自然而然地发挥出来，它尽管只是轻轻拦挡，但是猴子们也根本无法靠近。

猴子们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

老猴子拉里斯走了上来。它在那里观察了很久，知道猴子们无法得逞，这时，它大声呵斥着猴子们：“不要再闹了，你们要听庄哥大王的，不要伤害蛇和蜈蚣了，它们没有能力再干坏事了。它们两败俱伤，没有了仙果，嗯嗯，毒果，没有了毒果，它们还能干什么呢？你们不知道狗大王庄哥是仁慈的大王吗？从现在开始，庄哥大王就是我们的大王，是我们整个陨石庄园和自由山谷的大王，它要帮助我们建立美好无比的动物王国！你们怎么可以跟我们的大恩人无理呢？”

猴子们听到拉里斯的话，慢慢低下头，平静下来。

拉里斯谦恭地走到庄哥面前，发现庄哥正抬头望着什么。它和猴子们都不由自主地也抬头向上望去。

啊！天空中大团的黑影袭来。原来，几十只秃鹫突然出现在上空。

它们在头上盘旋，似乎发现了躺在地上的巨蛇和蜈蚣。它们“嘎嘎”叫着，几次想俯冲下来，可能又因为发现了众多的猴子和庄哥，而逡巡徘徊，没有敢直接落到地上。

几经试探，它们终于还是落在附近的一棵大树上。

庄哥发觉了它们是要把蛇和蜈蚣当做食物，便一纵而起，状如大鹏（虽然并无翅膀，气势却如此），向秃鹫扑去。它本想只是吓走它们，不让它们伤害蛇和蜈蚣，不想速度太快，一闪即至，秃鹫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已被庄哥连续扑到五六只。幸亏庄哥只是想吓走它们，并没真正用力，即便这样，秃鹫也经受不住庄哥的神力，纷纷坠下树来。树上的四散飞走，掉在树下的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秃鹫们仓皇逃去，竟不敢回头细看发生了什么。

猴子们望着秃鹫远去的黑影，都被惊呆了！

庄哥也想不到自己现在有这么大的威力！它回想两次失信于猴子们，便对拉里斯说：“你刚才说的话我听到了，我能做到的，一定帮助你们！”

老猴子忙说：“谢谢大王！”又转头对猴子们喊：“你们听到了吗，庄哥大王答应帮助我们建立快乐王国了！快谢谢大王！”

猴子们听到拉里斯这样说，群起响应着：“谢谢庄哥大王！”

庄哥看着大蛇和蜈蚣，又对拉里斯说：“帮我一件事，把它们送回洞里吧。”

拉里斯愣了一下，但很快点头答应了。

这时大蛇先醒了，它已察觉是庄哥保护了它和蜈蚣，眼中露出感激的神色。

听到庄哥和猴子们商量送它们回洞，忙用力睁开眼睛，对庄哥说：“谢谢你救了我们，但是，你们不用送我们。我们醒转后，会慢慢恢复体力，那时我们自己就会爬回洞里。只是还要麻烦保护我们一段时间。”

庄哥看大蛇已经完全没有在蛇洞里时的乖张跋扈，不由心中感叹。它答应道：“你只管放心，我一定守在这里，保护你们，直到你们恢复体力。”

猴子们看到大蛇醒了，纷纷退后。它们挤眉弄眼，提醒庄哥说：“这是两个大怪物，等它们恢复体力，就危险了。”又对拉里斯说：“头儿，我们快走吧！”

拉里斯说：“你们放心吧，现在庄哥大王已经天下无敌，大蛇和蜈蚣也已不是对手。它会保护我们。”

终于，蜈蚣也醒了。它和大蛇对视一眼，眼神中已看不出敌意。

它说：“我不会再侵入你的领地。”

蛇回答说：“我也不会进入你的领地。”

它们都对庄哥点点头，分别向南坡和北坡爬去。

望着缓慢爬向洞穴的大蛇和蜈蚣，庄哥想，它们所以能被老猴子拉里斯和自己欺骗，是因为它们以前都自以为天下第一，争强斗狠，最后两败俱伤。自己可千万不能走它们的老路啊！

回去的路上，庄哥好半天默默无语。

“您想什么呢？”老猴子主动询问着。

“我不明白，为什么蛇和蜈蚣说我是仙物的主人呢？”

老猴子沉默了一阵才说：“嗨，你不知道，那两颗毒果有多少动物觊觎，都无法得到；你得到了，自然是主人了。那两颗毒果也是它们的命根子，失去了，它们也就失去了大半的功力。”

噢，怪不得我从蜈蚣洞里叼毒果出来，发现蜈蚣就打不过蛇了呢，唉，原来毒果对它们这么重要。庄哥想。

“那我把两个毒果叼在嘴里，为什么莫名其妙都化了呢？”

“很简单，蛇和蜈蚣相生相克，它们的毒果也相生相克，放到一起自然就融化了。由于相生相克，那毒性可能也就消失了——剩下的就只是巨大无比的神奇能量了。”

庄哥觉得老猴子知道的东西真多，可是，它还是没有事先都想到防范。

“我也不是神仙呐。唉！”老猴子轻轻叹息着，不无遗憾。它好像知道庄哥想什么。它在心里庆幸，这神果幸亏是被这傻乎乎的大狗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