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安全屋内的煤油灯在墙面投下晃动的光晕。
陈学文推开斑驳木门,钱有才指间的烟蒂明明灭灭,烟灰缸里早已堆起小山。两人对视的瞬间,仿佛听见暗处齿轮咬合的声响——那是精心设计的局开始运转的征兆。
换上钱有才给自己准备的竹帮苦力穿的衣服后坐下来,陈学文将药品和日本人要找的人说了一下。
“黄金够吗?”
“你还真的以为我要掏钱买那些磺胺?”陈学文笑着说道。
“你是给船下永志和铃木颜良准备的小黄鱼?”钱有才问道。
“嗯!今天铃木颜良离开的时候,刻意从他兜里滑出一卷微型胶卷,胶卷我还没来及洗出来,我打算冒险先拉他上船,如果他只是想赚钱,说明这几天他们身上发生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如果他是为了试探我,我就除掉他!”
听到陈学文的话,钱有才笑了起来。
“等交易完成,我会在蔡晓娟白大褂口袋里放一个小竹筒,让她给你送过来,同时命令她将药品交易的事情告诉沪城特务处,你提前安排赵鹏去现场,如果特务处的人不抢夺药品和小黄鱼,就让赵鹏刺杀我,你最好再安排另一个人盯着箱子,特务处不抢劫的户话,我们自己演一出黑吃黑,我会趁机安排人把药品连夜送出城,你提前联系好人在城外接应!”
听完陈学文的话,钱有才感觉有点乱,皱着眉头,“是不是有点乱了?万一出了差错怎么办?”
“放心吧!我计划多遍了,交易地点我说了算,我会提前安排人偷换药品和小黄鱼,我受伤后,现场会爆炸,爆炸会消除痕迹,小黄鱼和药品都会失去踪影,特务处不背锅,地下党把锅背起来就行,反正药品到了地下党手里,记住啊!让组织上多少给我补点钱,搞情报,弄药才都需要钱!”
“你不怕特务处真的杀了你?”钱有才笑着问道。
“他们不敢,我会在我胸部垫块钢板,你让赵鹏超我胳膊、肚子上开枪就行了,千万别朝我头上招呼,否则,我为了躲子弹就会暴露身手!”
“明白了!你该走了,竹帮的人都交代清楚了,一见死人了就跑,都是苦力,事后竹帮的人改投斧头帮,我再安排!”
……
码头的汽笛声撕破夜幕时,陈学文混在竹帮苦力里搬运麻包,汗水浸透的粗布紧贴脊背。
一百多黑衣人将码头围得水泄不通,月光下,砍山刀的刃口比夜色更冷。
陈学文退到人群末尾,麻包的缝隙间,他看见萧鸿志鬼鬼祟祟的眼神。陈学文看到挪动脚步退到竹帮最后边,见所有人都盯着前方,他悄悄的绕道来到斧头帮的侧面,躲在堆积的大包空隙里。
跟在斧头帮二帮主后边的萧鸿志注意到了陈学文的动作,就趴到二帮主耳朵旁,小声说道:“大哥!对方只是一些苦力,一会儿我护在你身边!”
“可惜了!巡捕房不让动枪!”二当家将手枪收起来,从身边兄弟手里接过一把砍山刀。
双方的交涉、谩骂足足有30分钟才开始动起手来,当斧头帮有人喊出“动手”的瞬间,陈学文摸到了藏在腰间的柳叶匕首——这把刀,曾饮过不少鬼子的血。
棍棒交击声中,萧鸿志突然踉跄倒地,借着翻滚的动作靠近陈学文。陈学文瞳孔骤缩,寒光一闪,匕首已划开对方小臂。
随后,他立即朝着斧头帮二当家冲了过去。
快要来到对方身后的时候,只听见萧鸿志大喊:“大哥!小心后边!”
萧鸿志的喊声里带着哭腔。
二当家旋身挥刀,陈学文却借着夜色欺身而上,左手精准扣住对方腕骨穴位,右手匕首如毒蛇吐信,直取心脏。连刺两刀的闷响混着骨骼碎裂声,温热的血喷在脸上,腥甜刺鼻。
不等尸体倒地,陈学文已踩着八卦步闪入阴影。不大一会儿,远处传来警笛呼啸,他知道,这场精心设计的“锄奸”行动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