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呪 第16章 世上有难事

清晨。

月落满是困意地打开房门，小院内，离庭手持离剑，步伐手势不断变化，一套又一套的剑招之间衔接行云流水，几道火红色流萤随着离庭的动作飞舞，赏心悦目。

月落都已经习惯了。每天破晓，离庭便会花上两三个时辰练习离剑的招式，晚上月落呼呼睡大觉时他就会打坐修炼，天天如此。

打坐修炼需要心法，心法这东西直接影响到运转灵力的快慢，十分关键！修炼上如果有一部好的心法更是事半功倍！

月落想学，只可惜离庭修炼的是离剑宗独有的心法，宗门内弟子才可以学。

于是月落厚着脸皮道：“你收我为徒，反正你之后也要回到宗门的，这样我就是离剑宗弟子了！”

离庭满脑黑线，“剑修从来都是收剑修为徒，雷打不动的规矩！而且离剑宗心法需要修炼者灵脉中有一部分离脉，没有离脉支撑，无法修炼。”

月落翻白眼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不想教就不想教，条件这么严，没有这个什么脉的不得被逐出宗门啊！”

“所以离剑宗有外宗内宗啊！”离庭解释道：“外宗就只能修炼普通心法了，不过说普通也是对比离脉心法而言，放外面也是一部很上乘的心法了！”

月落眼前一亮，兴奋道：“好啊好啊！那你教教我！”

“我不会。”

那次月落真被气得不行，烤鱼都多放了些盐，齁的离庭鼻涕眼泪一大把。月落也只能安慰自己心法这东西影响修炼者一生，还是得选好一点的，适合自己的！

见月落出门，坐屋檐上的古芸一步落地，她目光一扫，定格在月落的左手上，“手怎么了？”

月落尴尬地把手藏在身后，郝颜道：“晚上切水果，不小心弄到了······”

古芸也没多问，两人就这么撑着栏杆静静看着离庭练剑。

太阳渐渐温暖，离庭终于是收了长剑背在身后，他抬手擦了擦汗，对两人道：“走！吃饭去！”

三人正想出门，莺莺燕燕声就已传入耳畔。一声女人的咳嗽之后才重归寂静。

行梯上升，六位女子一齐出现，约莫二十岁年纪，一身青色齐胸襦裙，头饰精美，模样好看，她们人人优雅地端着一个盘子，在领头的一位女子指挥下一个接一个步入不远处的悬庭，雾气升腾，好似天上宫女。

领头女子朝三人施了一个万福，声音甜美地自我介绍道：“小女子名为妙语，是这涌泉楼的管家，午时将至，小女子已备好酒水，请三位贵客用餐。”

悬庭上桌椅齐全，景色优美，一眼就将半座秦岭城收入眼底。

三人落座之后，妙语熟练地替三人倒好茶水，一阵香风不断在月落鼻尖萦绕，不知是茶香还是酒香。

盘子上的盖子被一个接一个地揭开，全是一些月落叫不上名字的菜，色香味俱全，馋的月落直流口水，尤其是最大的一个盘子，摆放着七八个灵力缠绕的瓜果!

离庭眼前一亮，“哟！仙家食材！”

自然灵力浓郁的地方会生长着许多蕴含灵力的植物，修炼者吃了能增进些许修为，有些还有延年益寿，容貌永驻的功效！还有一些具有修为的灵兽，死后体内仍有灵力，功效更多！这些都被称为仙家食材！

月落小心翼翼道：“这些菜很贵吧······”

妙语眉眼弯弯，“公子说笑了，您是秦岭城的贵客，这些招待都是应该的。”

一听不要钱，月落赶忙大快朵颐起来，离庭也紧随其后，古芸只拿了一个青色果子，擦了擦咬了一口。

三人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站边上的女子都忍不住好奇的打量着，时不时侧身眉眼间交流着。

月落余光瞥到，脸颊微红，坐姿也端正起来。

妙语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轻挥衣袖，余下的女子施了个万福，悄悄退了下去。

妙语望向古芸，轻声询问道：“古小姐是否对这些不太满意？小女子这就叫人去再换些菜肴。”

古芸摇头道：“不必麻烦，我不太爱吃这些。”

月落摆手道：“不用管她，她经常不吃东西的。”

一些修炼者在修炼之后，因为心法等因素会对食物失去兴致，修为高的早已辟谷，妙语接触的修炼者很多，对这些也大致了解。

妙语微微施了一个万福，歉意道：“这次膳食是小女子私自授意，并未提前询问诸位，还请见谅。”

很多修炼者官话月落都只能听个七七八八，不过好在离庭是大宗门出身的人，对这一套比较了解。

“没事，来的很及时，刚好我们打算去吃饭。”

“晚膳暂定酉时，如果几位有出行的打算或者想要更改时间，只需只会小女子一声，稍后小女子也会差人送上涌泉楼的菜谱。”

离庭感叹道：“这也太周到了吧！不愧是一品通关文牒！”

“呵呵，几位光临秦岭城，蓬荜生辉，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风转残云后，月落靠在椅子上，无法动弹，他擦了擦嘴，“妙语姐姐，我能不能问你一些问题？”

如今的月落早不是当初的小黑炭，人靠衣装，模样秀气，加上又是一品通关文牒的主人，一声姐姐喊的妙语甚是欢喜。

妙语施了一个万福，低头看着他，眼中秋波流转，“公子请说，小女子知无不言。”

“我要南下去一处地方，有没有比较快的方法或者小路？”

“天火商盟吗？”妙语几乎下意识脱口而出，她自知失言，歉意解释道：“公子的通关文牒来自于天火商盟，这一路南下也没有其他很值得去的地方，小女子擅自揣测，还请公子见谅。”

月落摇摇头道：“没关系，我确实是要去天火商盟。”

“赶时间的话，小女子建议公子乘坐‘地龙’，大概三天左右就能到达天火，一个月便有一趟，下一趟就在一周后。”

月落整个人懵在原地·····地龙？三天就到天火？

月落呆呆地望向离庭，后者消灭完所有的食物后，摊着手道：“看我做什么？我也没听说过！”

妙语神色不变,接着道：“地龙是五年前机关术大宗门墨家发明出来的！把他推行到整个长安国的便是天火商盟，靠数位阵师驱动地龙上的法阵运转，一节接着一节，哪怕载客上百人依旧快如闪电！秦岭城也是去年才开通线路的。”

月落只觉得浑身充满力气，白大哥给了一年期限，自己一个月就能到了！

“搭乘地龙有什么条件呀！是不是需要钱？三个人大概多少银子？”

“银子？”妙语常年混迹在修炼者中间，已经对这两字极为陌生，“公子说笑了······公子想说的应该是小雪钱吧？三人搭乘的话大概需要三十枚小雪钱，当然，公子有一品通关文牒，应该是有优惠的。”

三十······小雪钱？！！月落兴奋笑容瞬间僵住，几乎快要吐血。

月落眼角抽搐道：“优惠······大概是多少？”

“六五折。”

哈·····哈······哈······哈······

月落扶着额无奈苦笑。

古芸问道：“地龙的营收在天火，我们在天火也有身份，眼下确是拿不出那么多钱，可不可以先赊欠或者抵押······”

月落暗暗称赞，确实啊！管这么多做什么?先到了天火商盟再说！

“以小女子的消息，天火的高官4出行也是需要付钱的，至于抵押赊欠······几位的身份秦岭城并不了解，不敢随意抵押赊欠。”

妙语看向离庭，话锋一转，语气淡然道：“依小女子眼界，离公子是离剑宗人并非天火商盟，公子使的离火剑，整个离剑宗用离火剑的仅有两人——剑仙离天真以及一位被逐出宗门的不知名弟子。”

“此事人尽皆知，不知公子是前者还是后者······”

离庭破天荒地有些郝颜，轻咳两声，默默转头欣赏着风景。

“至于古小姐，恕小女子眼拙，看不出哪门哪派。”

“失言了失言了。”妙语笑容莞尔，好像刚刚从未说过什么，接着道：“月公子若有难处，秦岭城西区有代步灵兽租赁，两枚小雪钱，比步行要快上不少。”

月落暗自握拳，能快速到天火商盟的机会，自己一定要抓住！

只不过，这三十枚小雪钱该从哪里弄来呢？

一点头绪都没有啊！

妙语指挥着侍女收拾桌面，又施了一个万福，：“月公子可有安排？”

“这里能住多久？”月落的内心其实是有点忐忑的，万一他们觉得自己身份不符，把自己赶出去了真要露宿街头了!

“公子身为贵客，自然是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月落舒了口气，“那就好，我打算进城转转。”

妙语笑而不语，莫非是要在城里赚钱？如果小小年纪就能在短短一周搞到三十枚小雪钱，确实是本事不小！

临走时，妙语向月落讨要那本通关文牒，她解释道：“并非质疑公子的意思，只是公子的信息还未曾登记，小女子例行公事罢了。”

月落也懒得掩饰，直接从方寸物里拿出通关文牒！妙语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优雅接过通关文牒收入衣袖中，“待公子回来，妙语亲自送还给公子。”

一周······还有一周·····

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想办法赚钱！哪怕就十枚小雪钱！

最后的期限内也没有方法的话·······再肉疼也要把方寸物当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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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喧闹的大街上，月落忽然问道：“离庭，刚刚妙语姐姐说整个离剑宗只有两个人会离火剑！你师父是不是离天真啊？要不你想想办法让他送点钱过来，我保证还你！”

“我师父？离天真？”离庭抱着双臂，表情极为丰富，实在是很难把自己那个憨头憨脑满身都是三百多斤肥肉的师父跟风流倜傥的离天真联系在一起，“长相差太远了，而且我师父展露过实力，只有二阶！”

离庭还有些无奈道：“况且我师父天天黄瓜蘸酱，要不就是各种阉白菜，酸菜，哪来的钱？”

没等月落问，古芸说道：“我也没钱。”

秦岭城虽然修炼者较多，但还没有富饶到用三十枚小雪钱去雇佣修炼者一周的门生。

月落叹了口气，一个人都指望不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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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岭城中心，城主府。

妙语穿过层层守卫，眼神凌厉，身姿曼妙。

案牍上，一位衣着非凡的中年男子翻看着一本又一本的折子，上面记录着城内大大小小的各种事件。

妙语走至身旁，恭敬地递出那个金色通关文牒，“城主，这通关文牒被人修改过，通关文牒是真，里面的信息是假。”

“一品通关文牒啊！有三年没见了吧！”男子声音沧桑，打开通关文牒仔细看了看，他点头道：“不错，的确被修改过！”

“不过，能在不破坏其中阵法的情况下修改上面的文字，起码要九阶阵师才能做到！”

妙语眉头紧皱，“一位巅峰阵师，为什么要给一个孩子不属于自己的身份？这不是吃力不讨好吗？”

“再说一种猜测，这通关文牒原本的主人是否又是修改内容的那位巅峰阵师呢？”

男子收起通关文牒，轻放在桌上，双手手指交叉，“那······有没有可能是那个孩子自己有某种手段能修改通关文牒呢？”

“不太可能。”妙语摇头道：“月落身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明显一副涉世未深的样子，也不是哪位返老还童的大师。”

“还有两位同行的人都是四阶符师。”

“这么年轻的四阶符师······”男子一脸唏嘘，“真不知是哪些宗门的天才，前途无量啊！”

“行，我会去调查的，你那边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不能失了秦岭城的礼数！当然，如果是什么宵小之辈，秦岭城也不会放过他们！”

“是！”妙语似乎想起什么，嘴角翘起，“他们现在需要钱！”

“钱？”男子饶有兴趣地看着妙语。

“他们想要乘坐地龙去天火商盟，但是拿不出三十枚小雪钱！”

男子沉声道：“在调查清楚前，还是不能放他们走！”

妙语掩嘴笑道：“那月落不大年纪，心思挺重，刻意在我面前展示了一个制成手串的方寸物。”

听到这，男子也是会心一笑：“方寸物可不多见，你要是喜欢就买下来！价格公道些，可别坑了三个孩子！”

妙语眉眼弯弯，眼底闪过一丝狡黠道：“妙语怎么会欺负三个孩子呢！不过买方寸物的钱，城主得出一半！”

男子一听就不乐意了，“我什么都没有，怎么还要出一半呢？”

妙语整个人都贴在男子背后，探出个头，口吐芳兰，嗓音温柔道：“城主不是已经有妙语了吗？”

“唉，真拿你没办法！”

“对了！”男子忽然想起什么，神色严肃道：“尚书令王大人身体不适，告假还乡，两日后就经过秦岭城了！”

“王大人朝廷上刚正不阿，为国为民，深得国主重用，百姓喜爱！私下不知如何，如果有什么需求，尽管满足！”

妙语的热情瞬间垮了下来，神色萎靡道：“好的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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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转转了小半个秦岭城，月落一行人一无所获。几乎只能盼着天上掉钱了！

月落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离庭······你说有没有可能我走着走着捡到一个天材地宝，然后所有人都争着抢着要啊？”

“做梦呢！”离庭想了想道：“要不我去问问有没有什么地下比赛什么的，看能不能赚点钱！”

“地下比赛？那是什么？”

古芸道：“是一种黑赛，两个人在场上比生死，观众两边押注，就是这样。”

月落咽了口口水，这也太危险了吧？！！

“想来快钱就这几种。”古芸摊着手，“不过我已经问过了，秦岭城没有黑赛，要不你还是把方寸物买了吧！我看那个妙语挺感兴趣的。”

“我是真肉疼啊！”月落蹲下身子，手撑着头，“再想想，再想想办法吧！”

夕阳西下，回涌泉楼的路上三人的影子被拉的格外长。

月落又忽然问道：“离庭，那你知道你师父叫什么名字吗？”

“我当然————”

“欸？我好像还真不知道我师父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