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镇妖录 第21章 血瞳窥幽冥

清晨，雾气弥漫，血腥气息在残垣断壁间弥漫游荡，仿佛在诉说着昨夜的惨烈战斗。

陆九霄倚靠在半截盘龙柱上，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剧烈地喘息着。他的经脉中，十万修士的剑意如同脱缰野马一般横冲直撞，让他痛苦不堪。

突然，他的右眼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那只通幽瞳竟然在青天白日之下泛起了血光。陆九霄心中一惊，他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就在这时，洛清雪的惊呼声传来：“当心！”

伴随着龙鳞锁链破空的声音，陆九霄迅速侧身，惊险地躲过了一支贯穿石柱的青铜箭矢。

那支箭矢深深地插入了石柱之中，箭尾刻着的螭纹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的紫色光芒。

苏璃的狐尾如闪电般扫开了碎石堆，九根断指从瓦砾中滚了出来。

这些断指戴着翡翠扳指，指甲缝里还嵌着暗红色的胭脂，显然是属于某位女子的。

苏璃捡起半片金箔，端详片刻后说道：“这是青云坊的姑娘们常用的额黄。上个月花魁选举时，醉月楼给头牌都贴过这种额黄。”

陆九霄正准备开口说话，突然间，他的右眼一阵刺痛，仿佛有一股滚烫的热流要喷涌而出。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捂住右眼，然而就在这时，一滴鲜红的血珠从他的眼角滑落，滴落在地面上。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血珠落地的一刹那，原本一片狼藉的废墟在他的眼中竟然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原本焦黑的梁柱像是被什么东西侵蚀了一般，开始渗出墨绿色的黏液，那些黏液缓缓流淌，仿佛是某种邪恶的生物在蠕动。

而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被斩首的黑甲卫残躯上，竟然都缠绕着半透明的丝线。这些丝线细如蛛丝，却异常坚韧，它们的另一端似乎都消失在了东南方向。

\"傀儡丝……\"

陆九霄心中一紧，他立刻意识到这些丝线绝非普通之物。他强忍着右眼的剧痛，用手捂住眼睛，试图阻止更多的鲜血流出。

然而，鲜血却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从他的指缝间不断渗出，在青砖上绘出了一幅诡异的图腾。

\"周子安在醉月楼。\"陆九霄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那三具原本已经死去的黑甲卫的\"尸体\"却突然像是被某种力量激活了一般，猛地暴起！

只见他们的脖颈断面处，竟然钻出了紫黑色的藤蔓。这些藤蔓如同毒蛇一般，迅速蔓延开来，上面密布的眼球更是齐刷刷地转向了洛清雪，透露出一股令人胆寒的恶意。

苏璃见状，连忙甩出狐火，试图焚烧这些诡异的藤蔓。

然而，狐火虽然熊熊燃烧，却对这些藤蔓毫无作用，反而像是激怒了它们一般，让它们更加疯狂地舞动起来。

就在苏璃和洛清雪陷入困境之时，陆九霄的右眼突然看到了一幕更加骇人的景象——所有的藤蔓眼球深处，竟然都映着同一间挂满红绸的闺房！

那闺房的布置异常奢华，然而却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息。

在闺房的梳妆台上，摆放着一面铜镜，镜面上蒙着一层厚厚的血雾。

透过血雾，陆九霄竟然看到了一个正在腐烂的周子安！他的面容扭曲，双眼空洞无神，仿佛已经失去了灵魂。

“幻象？还是……”陆九霄喃喃自语，心中的疑虑愈发浓重。

他决定不再犹豫，毅然决然地剑指划破掌心，鲜血顿时涌出。他以血为墨，在空中迅速画出一道窥天符。

随着符咒逐渐成型，整个朱雀大街在他的眼中突然变得透明起来，仿佛变成了一张巨大的经络图。

无数猩红的丝线从醉月楼顶层的雕花窗格里蔓延而出，如同蛛网一般错综复杂。而这些丝线的末端，竟然都系在百姓们的枕骨上！

就在这时，洛清雪的龙魂锁突然发出一阵悲鸣，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可怕的气息。锁链如灵蛇般缠住了陆九霄的手腕，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手腕处传来。

与此同时，他瞥见洛清雪的发梢竟然结出了冰晶，这是龙族血脉感应到至阴之气的征兆。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和恐惧。

还未等他们回过神来，苏璃的声音突然传来：“戌时三刻，醉月楼送来的酒菜里掺了尸蚕卵！”

话音未落，一阵剧痛如潮水般再次席卷了陆九霄的右眼。他闷哼一声，踉跄着扶住墙垣，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起来。

然而，在这模糊之中，他却看到了一幅更加清晰的画面：一个披着嫁衣的白骨正端坐在铜镜前，骨指沾着人血，仔细地描着眉。

那白骨的颈骨上，还挂着一块刻有“红袖”二字的玉牌。

当白骨转过头时，陆九霄惊愕地发现，它那空荡荡的眼窝里，竟然突然睁开了九对重瞳！

“不是周子安。”陆九霄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

他抹去眼角的血痕，那一抹猩红在他苍白的脸颊上显得格外刺眼。龙鳞剑在他手中微微颤动，发出嗡嗡的颤鸣，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与不甘。

陆九霄的目光凝视着醉月楼，那座曾经繁华的酒楼此刻却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他缓缓说道：“醉月楼里坐着三百具提线人偶，牵线人就藏在……”

然而，他的话语突然中断，仿佛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地截断。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的唢呐声响彻整个空间。

声音来自东南方向，伴随着血雾的弥漫，七十二抬嫁妆红轿如同幽灵一般飘然而至。轿帘上的螭纹在夕阳的余晖下宛如活物，栩栩如生。

当第一片雪花轻轻地落在陆九霄的眉心时，他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顶红轿，因为他看清了轿中人的脸——那竟然是三日前战死的天机卫副统领！

然而此刻，这位副统领却描着新娘妆，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一个诡异而恐怖的笑容。

“寒山剑阵！”洛清雪见状，娇喝一声，手中的龙鳞锁链如同闪电一般甩出，紧紧缠住了轿杆。

然而，就在她准备用力拉扯的时候，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副统领的嫁衣突然鼓胀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着要破衣而出。

紧接着，数百只尸蚕如潮水般从副统领的七窍中喷涌而出，它们浑身散发着恶臭和死亡的气息，让人作呕。

陆九霄的右眼在此刻彻底失控，通幽瞳的力量被激发到了极致。

他的眼前，世界变成了一片血海，无数的尸蚕在血海中蠕动，而每一只尸蚕的腹中，都蜷缩着婴儿大小的龙怪。

这些龙怪的瞳孔，竟然与陆九霄的一般无二！

剑光斩碎喜轿的刹那，漫天纸钱化作火凤。

陆九霄在灼痛中听见红袖的叹息，一缕残魂附在耳畔：\"去寻那面铜镜...\"

当他再睁眼时，手中不知何时多了半截断裂的梳篦，篦齿上沾着与周子安指甲缝里相同的胭脂。

暮色吞没最后一丝天光时，醉月楼顶层的烛火次第亮起。

陆九霄按着狂跳的右眼，看见每扇窗纸后都立着描眉画骨的白影，而她们脚边的阴影里，静静躺着三百六十五具无头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