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安陵容还在梳洗,小顺子弓着身子走进殿内。
“小主,宫外传来一封你的信件。”安陵容自然的接过,看着熟悉的信件封面,视若无人的打开。
这是母亲从宫外传进来的。
【陵容,我在长安街上一切安好。这次突然来信,是有一件事要讲与你听,这件事说来也是源自于偶然。
你知道我在京城开设了苏秀坊,我如今年事已高,很多事情做起来力不从心,一开始也只是摆弄些小玩意儿,尝试着售卖。
谁知在京城却出乎意料的好卖,我便创办起了苏绣学堂,一些年轻的女子愿意学,我也就愿意教。
一来二去,名声传出去,京城中许多大家闺秀也来找我,学习苏绣技艺。
直到昨天下午,有一位穿着样貌形似富贵官宦的人前来拜访我,他说京城中我的苏绣很是出名,是上上佳品,问我愿不愿意出手绣一幅大的,多少钱他都可以出。
我一把年纪,已无心再像从前那般无休止的绣苏绣,那时只为给你爹捐个小官,如今,你让刘太医为我医治身体眼疾,我也只想安度晚年。
便拒绝了。
可是那人看样子并不甘心,他是诚心想要,便同我说起了你。
他说他早就听闻我有个女儿在宫里,如今是贵人。
他看我别无所求,便承诺我,只要我愿意绣他想要的万年青图,便可在前朝助你一臂之力。
母亲年岁已高,很多事情无能为力。我知道以你的家世在宫中不算高,只怕是会处处受人欺凌,所以日夜担心,不曾安眠。
如今有人愿意助你,又只需一幅苏绣即可。
我有些动摇,所以给你写信,如果你也有此意,便回信给我,我已开始行针走线,你不必担心我的眼睛,在刘太医的照料下已经好了很多。
母亲这辈子只会做苏绣这一件事,帮不了你,却也不忍见你在宫中孤苦无依,眼睁睁看着你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无论如何,母亲希望你能一世幸福,有些东西争不到,就随他去吧,千万不要为难自己。
对了,那个宦官老爷说叫他叫田文镜。
祝一切安好。】
“田文镜。”
安陵容轻轻吐出这个名字。
在养心殿陪着皇上批折子时,安陵容曾听说过这个名字。
模范疆使,在治理地方上颇有能力,不遗余力的为朝廷做事,皇上也曾对他大加赞赏。
此人是清汉军正黄旗,任河南巡抚、河南总督、河东总督,在皇上面前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如果能够拉拢此人在前朝照应着,自然是好事。
只是母亲年事已高,再这样辛苦,安陵容也于心不忍。
再一个,这个田文镜知人知面不知心,背地里还需得找人打听打听,到底是否可用。
安陵容的余光瞥向小顺子,小顺子立刻察觉到上前,等待吩咐。
“小顺子,你去查一查前朝,一个叫田文镜的底细,帮派,为人如何。”
“不知是哪三个字,万一奴才找错了就不好了。”
安陵容取来笔墨纸砚,写下‘田文镜’三个字,递给小顺子。
小顺子接过,看了便塞进了袖口里:“奴才知道了,奴才这就去打听。”
小顺子从延禧宫院内走到门口,便撞上甄嬛领着浣碧前来。
“莞贵人万福。”
“起来吧。”小顺子简单的行礼,甄嬛谦和的笑着,问道:“你家小主呢?”
“莞贵人今日怎么这样早就来了,小主眼下还在梳洗呢。”
甄嬛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早吗?”
下意识的甄嬛抬头望向天空,竟多出一点悲凉,“是有些早……”
小顺子记着安陵容的吩咐,对于甄嬛细微的心态变化并无发觉,而是说道:“莞小主眼下的乌青好严重,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甄嬛垂下眸子,用手扫掩过眼下的乌青,有些不自在:“是吗?我倒是没注意。”
小顺子察觉甄嬛的失落,便恭维了一句:“莞小主貌美如花,就算是眼底有些乌青也不打紧,一会儿时辰,便又光彩照人了。”
“属你嘴甜。不过,这么一大早,你家小主还在梳洗呢,你干嘛去啊?”
“奴才……奴才…有些闹肚子,想出恭……”
甄嬛侧身让开:“哦,快去吧,我也该进去找你们小主了。”
殿内。
小顺子出宫后,忆菱不解的问道:“小主,田文镜是谁啊,小主怎么想起要查他?”
安陵容将信纸小心的收纳折叠好,放进抽屉中隐蔽的夹层里,说着:“听听也就罢了,从现在开始,这个名字不准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