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启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来。
他跑过去,凑近行启,小声说。
“皇兄,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我告诉你啊,父皇最疼我了。”
行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
“父皇对我也很好。”
“才不是呢,父皇最喜欢我,每次我想要什么,父皇都会给我。”
行启低头继续摘花。
行桓见行启不理他,有些不高兴。
“皇兄,你怎么不说话啊?”
行启抬头看着他。
“我在听。”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我没有不理你,我在摘花。”
行桓凑过去,看着他篮子里的小花。
行启看了看篮子里的花,又看了看他。
“你要吗?”
行桓想了想,点点头。
“要。”
行启把篮子递给他。
“给你。”
“皇兄,我想要那只蝴蝶。”
行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皇兄,你去帮我抓蝴蝶吧。”
行启有些为难。
“我……我抓不到。”
行桓撇撇嘴,有些失望。
“哦。”
刘长使远远瞧见一行人,赶忙拉着秀儿躲到一旁。
“这几位主子怎的在这,可莫要冲撞了。”
“娘子说的是。”
她轻手轻脚地带着宫女们往回走。
“咱们还是绕路走吧,莫要惊扰了贵人们。”
刘言宜虽说是出身书香门户,但父亲只是益州犍为郡下一个资中县的县令,如今位分也较低。
她自小一起长大的侍女本叫秀竹,奈何入宫核验籍贯时,被告知冲撞了宫里贵人名讳,只得改名成了秀儿。
回到延福宫偏殿,秀儿将采的菊花插在瓶子里,放在桌上。
“这菊开得真好,倒叫我有些思念家乡了。”
“娘子莫要伤心,日后若是能得皇上恩准,说不定能回乡省亲呢。”
“但愿如此吧,只是不知何年何月了。”
“娘子这般才貌双全,皇上定会宠爱有加的。”
她摆摆手,“莫要打趣,这宫里才貌双全之人多了去了,本小主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秀儿低头,“娘子过谦了。”
刘言宜望向窗外,“你可知这宫中什么最难得?”
秀儿思索片刻。
“这宫中,权势、恩宠、地位……怕是都难得。”
她轻笑一声,目光悠远。
“这些虽难得,却也不是最难得的。”
“那娘子以为,什么才是最难得的?”
“这宫中,最难得的是真心。”轻叹一声,不再言语。
这时,小宫女来报。
“娘子,有您的信。”
她接过信,展开一看,是家中父亲寄来的。
信中写道:“吾儿入宫以来,为父甚是思念,不知宫中生活可还习惯?......望吾儿珍重身体,一切顺遂。”
她读着读着,泪水不禁模糊了视线。
秀儿连忙递上帕子,“娘子莫要伤心,夫人和老爷定是希望您在这宫中好好的。”
“我知晓的,只是离家日久,有些情不自禁。”
“娘子与老爷夫人感情深厚,如今身处宫中,难免思念。
娘子若是有空,也可给老爷夫人写封信,报个平安。”
她点头应允,“也好,你且去准备笔墨纸砚罢。”
秀儿应声而去。
秋冬之交时,今年却是暖冬。
瑶夫人所出的四皇子行川患了风热犯肺。
太医们开了些温和的方子,四皇子病愈后却伤了根本,孱弱了许多。
顾明宁心急如焚,多方打听,得知太医院新进了一批珍稀药材,便想方设法地弄到手。
费尽心思终于凑齐药材后,亲自煎熬,亲手喂行川喝下。
皇后得知此事后,便差人去请她。
顾明宁知道怕是为了行川的事,虽不愿与皇后多言,却也不能违抗命令。
皇后坐在正殿上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香炉里的灰。
顾明宁行礼后落座。
皇后抬眸看向她,语气温和。
“本宫听闻四皇子病了,如今可好些了?”
她微微欠身,语气恭敬。
“多谢皇后娘娘挂念,四皇子已无大碍。”
皇后微微一笑。
“四皇子金贵,瑶夫人可要悉心照料。”
顾明宁听出了话中的深意。
“娘娘教训的是,臣妾自当尽心尽力。”
皇后轻轻点头,不再多言。
“瑶夫人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便是。”
“多谢娘娘好意。”
顾明宁起身行礼。
“臣妾并无旁事,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
皇后微微颔首。
“瑶夫人慢走。”
她行礼后转身离开,暗自思量着皇后今日召见自己的用意。
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这太医院,亦有皇后的手笔吗?
她心事重重地回到德仪殿。
心烦意乱,便在殿中弹琵琶解闷。
行川听到琵琶声,循着声音来到殿前。
顾明宁并未察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行川看着母亲的身影,心中满是疑惑。
她突然觉得有人在看自己,抬眸望去,连忙起身迎上去。
行川虽然年纪尚小,却也知道母亲心中有事。
顾明宁将他抱在怀中,轻声问道。
“川儿怎么来了?”
行川乖巧地坐在她腿上。
“儿臣听到母亲在弹琵琶,便过来看看。”
她心中一阵酸楚,行川虽年幼,却很懂事,从不缠着自己要这要那。
“川儿,你想要什么,母亲都给你。”
行川摇摇头,“儿臣什么都不想要,只要母亲和弟弟好好的。”
她心中更加难过。
行川没有再追问,只是陪着她。
顾明宁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必须为行川和行祉谋划一条后路。
她将行川放在地上,吩咐宫人好生照料,自己则是去了御书房。
太监进去通报,片刻后出来传话。
“皇上请夫人进去。”
陆丹恂并不意外,后妃们有了皇子皇女后,经常带着孩子来此请安,瑶夫人与皇后更是可以独自入内。
顾明宁心中有些紧张,知道自己的请求有些冒昧。
德仪殿虽安排的有专职太医,但此事后她却不敢信任,怕自己请来的皆是旁人的眼线。
陆丹恂见她欲言又止,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
四皇子天资不错,可惜太过体弱多病了些。
“朕已延请了名医世家王氏的传人入宫,往后于德仪殿专职为你们母子诊治。”
顾明宁连忙起身行礼。
“臣妾谢皇上隆恩!”
陆丹恂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
“王太医医术高明,朕信得过。往后你与四皇子、五皇子身子若有不适,尽管请他诊治便是。”
她心中感激涕零。
“臣妾与两位皇子定当尽心尽力,不辜负皇上的厚爱。”
陆丹恂点点头,又与她商议了关于行川的课业安排。
“开春川儿便要启蒙,好生调养,莫要着急。”
“臣妾遵命。”
陆丹恂见她眼中满是疲惫,便让她回去休息。
顾明宁行礼告退,退出御书房时,回头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