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妖皇录 第31章 灵烬余温

归墟熔炉的青铜阶梯在脚下延伸，叶青崖的指尖抚过刻满情诗的栏杆。那些曾被浊气侵蚀的诗句正渗出淡金色光晕，恍惚间他听见少女清亮的嗓音：\"青崖师兄，你看这阙《鹧鸪天》可衬得上星槎剑意？\"

记忆如碎瓷扎入识海。三百年前的蜀山晨雾里，刚入门的苏璎珞攥着诗卷追在他身后，鬓角的青莲银簪随着奔跑叮咚作响。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这枚簪子是初代浊灵转世的胎记。

\"小心！\"身后传来熟悉的惊呼。叶青崖本能地侧身，青铜台阶上突刺的獠牙堪堪擦过腰侧。转身时瞳孔骤缩——发出警告的竟是第七十二号圣女克隆体，她破碎的裙裾下露出与苏璎珞相同的青莲胎记。

克隆体胸口的莲花伤痕突然绽放，浊气凝成蜀山剑盟的制式佩剑：\"叶师兄，藏书阁第三层的《星宿海志异》...\"她突然痛苦抱头，剑气在熔炉穹顶刻下残破星图，\"快走！他们在篡改...\"

话音未落，她的身躯突然琉璃化。叶青崖飞扑上前，掌心清气裹住最后一缕残魂。残魂中闪现的画面令他窒息：三百个圣女克隆体跪在熔炉核心，初代浊灵正将她们的记忆抽成丝线，编织进悬浮的青铜茧中。

\"璎珞...\"叶青崖摩挲着银簪裂纹，这是当年苏璎珞为他挡下诛妖剑时碎裂的。簪头镶嵌的莲子突然发烫，映出熔炉深处的惊人真相——青铜茧中沉睡的初代浊灵，面容竟与苏璎珞别无二致！

熔炉突然剧烈震颤，十二道星门在四周展开。每个门内都走出个浑身缠满契约锁链的\"叶青崖\"，他们手中的弑神兵器泛着不同纪元的寒光。最年长的那个脸上爬满青铜纹路，哑着嗓子低笑：\"又是个沉溺温柔乡的蠢货。\"

叶青崖的翡翠左眼突然刺痛，清气星河自动展开防御结界。年长自己却抬起腐烂的手指，契约锁链如毒蛇缠住他的脚踝：\"你以为她真是苏璎珞？不过是浊灵捏造的傀儡...\"锁链突然收紧，拽着他撞向刻满诗文的青铜柱。

电光石火间，叶青崖瞥见柱上某句被反复涂抹的诗行。浊气黑斑下隐约可见\"璎珞\"二字，笔迹竟与自己三百年前在剑谱上的批注完全一致！

\"现在明白了？\"年长自己将他的脸按在诗行上，\"每个轮回她都会换张皮囊接近你，青莲村女、采药姑娘、甚至...\"锁链突然调转方向刺入其咽喉，\"连我这具身体也曾是她的傀儡！\"

叶青崖的识海突然涌入陌生记忆：某个轮回里自己贵为皇子，城破那日从火场救出的盲眼乐姬，琵琶骨上印着青莲纹身。她在登基大典上突然暴起，用发簪刺穿自己的神庭穴...

\"不是的！\"熔炉深处传来苏璎珞的哭喊。叶青崖猛然回头，看见青铜茧裂开缝隙，初代浊灵的右眼流出血泪——那瞳孔的形状分明是苏璎珞独有的杏核状！

年长自己突然癫狂大笑，腐烂的胸腔裂开，露出内部跳动的青铜莲子：\"看看这所谓的情种...\"莲子表面浮现出七百二十次轮回中苏璎珞的死亡场景，每次都是他亲手了结，\"你以为的情深不寿，不过是浊灵驯养猎物的把戏！\"

叶青崖的翡翠身躯突然迸裂，清气浊气如失控的洪流席卷熔炉。在能量乱流中，他看见十五岁的苏璎珞跪在蜀山刑堂，戒律长老的藤鞭抽在她脊背：\"私传剑意与妖族，该当何罪？\"

\"青崖师兄不是妖！\"少女昂着头，血珠顺着银簪滴落，\"他昨夜使的星垂平野式，比剑谱精妙十倍！\"画面突然扭曲，化为苏璎珞在坠神崖边最后的微笑：\"傻子，我胸口这道疤...本就是为你留的...\"

熔炉核心突然爆发出刺目强光。初代浊灵挣脱青铜茧，破碎的白骨手掌按在叶青崖眉心：\"看清楚！\"无数记忆残片强行灌注：

青铜纪元末年，青帝剜出半颗心脏炼成苏璎珞的魂魄，只为在轮回中保留最后的人性。浊灵撕碎契约碑文，将\"双生同寂\"改为\"永世纠缠\"，却被第三神植入篡改的记忆...

\"你总说我骗你。\"初代浊灵的白骨身躯开始风化，\"可最初骗你喝下忘川水的...是你自己啊...\"她的指骨突然插入胸膛，拽出跳动的情种掷向熔炉核心，\"这次...别忘...\"

叶青崖飞身接住情种，翡翠与暗金交织的血液滴落其上。情种突然生根发芽，绽放的青铜莲花中浮现出真实记忆：当年是他自愿饮下忘川水，只为在无尽轮回中保全苏璎珞最后一丝灵性。

年长自己突然发出非人嘶吼，契约锁链尽数崩断。其他轮回体的兵器调转方向，在悲怆的剑鸣中同时刺入自身灵台。熔炉开始崩塌，叶青崖抱着浊灵最后的情种跃入核心，听见万千轮回体中传来的最后忠告：

\"带她去看...星垂平野...\"

当毁灭的白光吞没一切时，叶青崖的指尖触到了熟悉的温度。苏璎珞的虚影在情种中轻笑，银簪上的裂痕正被青铜纪元的情诗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