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宫中,内殿之中布置奢华却透着几分慵懒气息,赵姬惬意地半靠在柔软的榻上,姿态极尽闲适。
她微启朱唇,轻轻咬住嫪毐递到嘴边的葡萄,随着牙齿轻轻一合,葡萄瞬间被咬破,清甜的汁水飞溅而出。
她缓缓吐出葡萄籽,那动作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随后开口问道:“那贱奴可还老老实实跪着?”
门口负责伺候的大宫女听闻,赶忙撩开帐子,探身向外仔细瞧了瞧。
这才疾步走到赵姬身前,恭敬回禀:“禀太后,那女子还在跪着,瞧她倒是跪得一丝不苟,只是她身旁的几个宫女,看着却像是快要支撑不住了。”
赵姬听闻,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嗤笑:“呵,到底是出身低微如野草般的贱奴,竟比她宫里那些娇弱的宫女还耐得住磋磨。”
一旁的嫪毐脸上露出担忧之色,轻声劝道:“只是这堇夫人,到底是大王心尖上的人,万一在这过程中出了什么意外,咱们恐怕不好向大王交待啊。”
赵姬不屑地白了他一眼,嗔怪道:“你何时变得如此胆小怕事?这般瞻前顾后的,还如何成就大事?”
说罢,又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继续说道:“再说了,她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身份低微至极,大王不至于为了她跟哀家计较。
过不了多久,只要再寻个貌美的女子送到大王身边,他啊,恐怕早就将这贱奴抛诸脑后了……”
嫪毐一边轻轻替她用丝帕擦拭净手,一边顺着她的话说道:“话虽如此,可这般做法,到底还是打了大王的脸面,大王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性子……”
赵姬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他再怎么说一不二,那也是哀家生养的孩子,在哀家这儿,他还能翻了天不成?再说了,这世上最了解他们嬴家之人的,莫过于哀家。
在他们心里,什么情情爱爱都是虚无,最重要的唯有权力和长生不老之术罢了!呵……”
说到此处,她的言语间满是浓浓的讽刺与深埋心底的哀伤。
嫪毐见自己目的已然达到,便不再多劝,只是嘴角微微上扬,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手上动作轻柔地继续按揉着她的肩膀。
而此刻,在章台宫中,始皇政听到侍卫关于甘泉宫之事的回禀后,原本还算平静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墨,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
他猛地站起身来,双眸中怒火熊熊燃烧,夹杂着深深的担忧。
二话不说,他抬脚便朝着甘泉宫方向大步流星地赶去,每一步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边走边怒声喝道:“备车!”
那声音犹如雷霆乍响,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
王翦见大王如此急切地快步出了章台宫,无奈之下只好也跟着追了出去,高声说道:“大王,末将就先行退下了?!”
始皇政头也不回,只是隔空随意地摆摆手。
王翦见状,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上的美髯,目光若有所思地看向甘泉宫的方向。
他心里原本想着,要不要趁此机会将自己所查到的一些关于赵姬和嫪毐在雍地的异相告诉大王,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思忖片刻后,他还是决定再等等,一定要查到确凿的实证再说。
毕竟,此事牵扯重大,绝非儿戏。
他不禁暗自感慨,权力这东西,果然如罂粟一般,让人深陷其中,迷失自我。
可这,偏偏还是亲母子之间的算计与纠葛啊!
始皇政带着满腔怒火与焦急,很快便赶到了甘泉宫。
他面色阴沉地大步踏入宫门。
宁堇琰原本晒得通红的脸蛋,在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后,摇摇欲坠几下后,在始皇政的眼前瘫软倒地。
始皇政进来就看到心爱之人倒在自己面前,汗水早已将她的衣衫湿透,紧紧贴在后背,脸色白得如同纸糊一般,双眼紧闭。
旁边的宫女和嬷嬷乱成一团,大叫着主子,一片哭声,好不可怜。
那大宫女冷笑一声喝斥:“这甘泉宫可不是你的芷兰院,在这里装死,可没人替你撑腰!”
青鸾姑姑眼眶泛红,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对着那大宫女怒目而视,咬牙切齿地骂道:“我家主子若有个三长两短,便是大王也饶不了你这狗奴才!”
那大宫女原本还一脸嗤笑,正想反唇相讥,可一抬眼,瞥见始皇政满脸怒容,气势汹汹地大步而来,那模样仿佛能将人瞬间吞噬。
她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如霜,双腿好似被抽去了筋骨,“扑通”一声直直地跪倒在地。
“帝王好感分 50!”
宁堇琰脑海中响起这提示音,心中暗喜,赶忙悄悄示意福宝。
福宝心领神会,迅速施展手段,让宁堇琰的脸色愈发惨白,如同白纸一般毫无血色,脉象也变得极为虚弱,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她吹灭。
毕竟,这戏要演,就得演得入木三分,才能达成目的。
始皇政心急如焚,几步便如疾风般冲到宁堇琰身边。
看着她这般虚弱的模样,心疼得好似被狠狠揪了一把。他小心翼翼地将宁堇琰轻轻抱起,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弄疼了她。
他猛地转头,眼中怒火喷射,恶狠狠地看向那大宫女,厉声怒喝:“你好大的狗胆!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如此对待堇夫人,简直是找死!”
那大宫女被这如雷般的怒喝吓得肝胆俱裂,整个人像筛糠一般剧烈颤抖起来,话也说得结结巴巴、不成句:“大王饶命啊,这……这真的是太后的旨意,奴婢……奴婢只是奉命行事啊……”
就在这时,殿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赵姬一脸不悦,神色阴沉地从殿内踱步而出,身后紧紧跟着小心翼翼扶着她的宦官嫪毐。
赵姬眼神中满是嫌弃与不屑,冷冷地扫了一眼始皇政和他怀中的宁堇琰,而后冷哼一声……
声音尖锐刺耳:“政儿,你这是何意?成何体统!哀家不过是想教导这丫头懂些后宫规矩,你却如此兴师动众,简直是荒谬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