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山海烬 第20章 龙魂护主

凌烬的脊背撞在焦土裂谷边缘，碎石混着黑血从嘴角溢出。诛仙阵的残光仍在经脉中肆虐，焚心印如被千根钢针刺透，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滚烫的砂砾。他的左臂已彻底石化，右眼勉强透过灰翳望向天际——勾陈神将的金甲在雷云中若隐若现，巫族死士的骨笛声如毒蛇吐信，而九幽的幽冥傀儡正从地缝中爬出，磷火般的瞳孔锁死他的咽喉。

“还能撑三息……”白璃的虚影自烬天剑渗出，龙纹剑脊爬满蛛网裂痕，“东南方……幽冥裂隙……”

话音未落，勾陈的雷戟劈开云层。紫电化作九头雷蟒，獠牙咬向凌烬心口。他勉强抬剑格挡，剑刃却在雷光中崩出火星——这是自东海血战以来，烬天剑第一次发出哀鸣。

“弑天者，你连剑都握不稳了。”勾陈的真身踏雷而至，金甲缝隙中渗出魔尊躯壳的黑血，“交出山河印，本将赏你个痛快。”

凌烬的指尖抚过剑柄银发，那里残留着白璃化龙诀的余温。三百根锁龙钉穿透魂魄的痛楚突然涌入识海，他嗤笑出声：“神将大人……你的雷戟在抖。”

雷蟒的獠牙刺入胸膛的刹那，剑脊龙纹突然迸发刺目青光。白璃的龙吟自深渊炸响，荒村废墟的地脉轰然开裂，归墟黑雾凝成逆鳞锁链缠住雷蟒七寸。

“谁准你……碰他？”

虚空中浮现的龙影比往日凝实百倍，银鳞染血，断角重生，白璃的竖瞳燃烧着焚尽八荒的金焰。她的龙爪握住雷蟒头颅，幽冥火自爪缝渗出，竟将紫电灼成灰烬！

勾陈的金甲在龙威下崩裂，露出魔尊躯壳上跳动的幽冥纹：“不可能……你的龙魂早该散了！”

“散？”白璃的龙尾扫过凌烬残躯，逆鳞青光注入焚心印，“我许过诺……要替他斩尽诸天神佛。”

凌烬的石化左臂突然龟裂，黑血混着青光喷涌而出。他看见白璃的虚影在燃烧——那不是寻常的魂力，而是将龙族本源精魄化作薪柴，每一寸龙鳞都在光华中剥落。

巫族死士的骨笛骤然变调，百具尸傀从焦土中爬起。它们的眼眶跳动着九幽的磷火，脊椎裂开，喷出淬毒的骨刺。白璃的龙须轻扬，归墟黑雾凝成万柄利刃，暴雨般倾泻而下。

“蝼蚁。”

龙吟裹着不屑，骨刺在触及黑雾的瞬间倒卷。尸傀被自己的毒液腐蚀成脓血，巫族死士的骨笛炸成碎片，勾陈的雷戟更是寸寸崩解——这是凌烬第一次见到完全形态的白璃，褪去蛟族的桎梏，龙威如天道亲临。

九幽的虚影在磷火中扭曲：“燃烧本源……你撑不过半刻钟！”

“半刻……”白璃的龙爪捏碎最后一道雷蟒，转头望向凌烬，“够他逃到血海了。”

幽冥裂隙在东南方撕开血口，腥风卷着亡魂的哭嚎涌出。凌烬的右眼被血污模糊，却仍看清白璃的龙角在崩解——她竟将断角炼成剑刃，生生劈开勾陈的魔尊躯壳！

“带他走！”

龙影卷起罡风，将凌烬抛向裂隙。勾陈的残躯突然自爆，魔血凝成锁链缠住凌烬脚踝。白璃的逆鳞锁链绞碎锁链，代价是龙尾被幽冥火灼穿。

“进血海……找初代龙皇的……”她的传音戛然而止，龙影在幽冥火中淡如薄雾。

凌烬的指尖嵌入掌心，黑血滴入裂隙。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白璃的虚影化作光雨，而九幽的骨笛正刺向她的逆鳞核心。

幽冥血海的浪涛裹住凌烬时，他听见魂魄撕裂的声响。海水不是液体，而是亿万亡魂的怨念，每一滴水珠都在耳畔尖叫着生前的恨意。他的石化右腿开始消融，焚心印却反常地亮起——这里充斥着与山河印同源的幽冥力。

“往生门……东北三百丈……”白璃的残音如风中残烛，剑柄银发已彻底灰败，“别回头……别……”

血浪突然炸起，九幽的傀儡水军浮出水面。它们的坐骑是蛟龙尸骸，手中骨矛刻满弑神铭文。凌烬的烬天剑插入血海，剑气搅动旋涡：“滚开！”

剑光斩碎前排尸骸的刹那，血海中浮现出诡异画面——三百年前被屠的凌家村，父母在火海中向他伸手；白璃化龙诀焚魂时，龙角寸寸崩裂；甚至九幽在棺中雕琢天道少女的场景……

“血海照魂，过往皆刃。”九幽的真身坐在巨鲸尸骸上，指尖缠绕因果线，“好弟弟，你可还喜欢这份重逢礼？”

凌烬的焚心印突然暴走，黑雾吞噬剑气。他的右眼渗出幽冥火，左臂石化竟开始逆转——血肉重生处爬满初代天帝的弑神铭文。

“这才对……”九幽的骨笛点向他的心口，“你本就是恶念化身，装什么救世主？”

白璃的残魂在此时燃尽最后一丝青光。她的虚影自剑柄跃出，龙爪贯穿九幽的虚影：“他的路……轮不到你定！”

血海沸腾，往生门在爆炸中显现。凌烬被气浪推进门内，最后一眼看见白璃的龙魂碎成星火，而九幽的手中多了一枚跳动的逆鳞核心。

“我们会再见……”幽冥火吞没九幽的冷笑，“在初代恶念苏醒之地。”

往生门的另一端是北冥冰川。凌烬跪在冰面上，看着掌心的焚心印蜕变成龙鳞纹路——那是白璃最后的馈赠。冰川深处传来初代龙皇的咆哮，而第七枚山河印的波动……与九幽手中的逆鳞共鸣如雷。

千里外的水晶棺突然开启，少女天道的赤瞳化作龙眸。她抚摸着棺内新生的逆鳞，轻笑如白璃复生：“该收网了……哥哥。”

幽冥血海的浪潮在足底凝固成冰晶，凌烬的焚心印冻结成逆鳞状冰纹。他触碰冰面的刹那，血海深处浮出三百具青铜棺——每具棺椁都刻着人皇历代的年号，棺内躺着的却是他在第十九章救过的百姓尸骸！

\"看啊……这才是真正的往生门。\"九幽的声音从冰晶倒影渗出，指尖勾动血海冰棱。冰棱碎裂处浮现青州荒村场景：那些被他抛向幸存者的婴孩，此刻正被天机阁修士剖开胸腔，取出跳动着幽冥火的\"道骨\"。

凌烬的石化左臂突然刺痛，骨髓中浮现初代人皇的祭文——\"以弑天者救赎之血，养龙脉逆鳞之基\"。他猛然醒悟，第十九章人族背刺时村民脖颈的幽冥纹，竟是逆向抽取龙族精魄的阵纹！

血海冰面突然翻转，露出归墟深处的真相。三百枚道骨悬浮成星图，每块骨头都嵌着白璃逆鳞的碎片，而星图核心……赫然是九幽手中那枚跳动的逆鳞核心！

\"你以为燃烧本源就能护他周全？\"九幽的骨笛刺入星图，道骨开始熔炼重组，\"人族背刺抽走的龙魄，正好补全弑神链缺失的'情魄'！\"

白璃消散前的青光突然在焚心印炸裂，凌烬的视野穿透星图。他看见第十九章天机阁密令背面的星图活了过来——南海归墟深处根本没有什么第七枚山河印，只有初代人皇用十万逆鳞炼制的\"血诏碑\"，碑文正是凌烬每一世教导人族的剑诀！

\"你教他们的每招每式……都在为血诏碑刻下弑神铭文。\"九幽的真身从碑文渗出，雌雄同体的面容裂成两半，男相握着道骨星图，女相捏着逆鳞核心，\"当人族用你传授的剑法屠龙时……因果链就彻底闭合了！\"

凌烬的烬天剑突然脱手，剑身龙纹如活物般游向血诏碑。碑文浮现出震撼场景：三百世轮回里，每个被他斩杀的混沌兽胚胎，都有人族修士在暗处收集逆鳞血气——正是第十九章诛仙阵中，萧墨用来激活青铜柱的秘法！

\"还不明白吗？\"九幽的女相指尖挑起血浪，浪花中映出初代人皇大婚的真相：新娘盖头下的雌雄同体者，正将白璃逆鳞刺入自己心口，\"弑神链需要阴阳双魄……你的恶念，她的善魂……缺一不可！\"

血诏碑突然崩塌，碑石化作十万柄逆鳞剑。凌烬的焚心印爆出青光，在剑雨中看见白璃最后的布局——她燃烧本源的真正目的，是将自己善魄注入第十九章的人族杀阵，把抽离的龙脉精魄逆转为......

\"山河印，现！\"凌烬的嘶吼震碎冰晶。幽冥血海突然倒灌，十万逆鳞剑汇聚成真正的第七枚山河印——竟是被九幽篡改历史前的白璃本体，那枚承载着初代龙皇所有善念的完整逆鳞！

九幽的星图突然失控，道骨开始反噬宿主。血诏碑的碎片中飞出密密麻麻的血色诏令，每张都是人皇亲笔：\"弑天者凌烬，实为护界龙皇转世\"。曾被篡改的记忆开始归位，第十九章屠杀荒村的勾陈神将，盔甲内层刻满赎罪血书——\"三百年奉命卧底，今以神躯证道\"。

\"你以为篡改的是人心？\"凌烬握住山河印化的逆鳞，血海中升起初代龙皇的龙骨遗骸，\"白璃燃魂唤醒的……是人族被蒙蔽的龙脉！\"

九幽的雌雄同体真身开始分离，男相握着破碎的道骨星图，女相的逆鳞核心爬满善念青光。幽冥血海在此刻彻底净化，往生门化作龙族往生池，池底沉着第十九章所有被炼成尸傀的村民——他们的道骨抽出幽冥火，重新长出白璃的逆鳞纹路！

\"不……这不可能……\"九幽的男相被青龙遗骸咬住咽喉，\"七万年前的布局……\"

女相却突然轻笑，将逆鳞核心按入凌烬心口：\"好好看看……我是谁？\"

核心中的记忆喷涌而出：初代人皇雌雄同体的真相，是白璃为镇压九幽恶念，主动分裂的阴阳双魄！女相始终在等待凌烬觉醒，而第十九章人族背刺中的天机阁密令……本就是唤醒血诏碑的钥匙！

\"善念囚于恶局，恶念困于善谋。\"女相在青光中消散，血海星空降下龙血雨，\"哥哥……该醒了……\"

凌烬的石化身躯片片剥落，新生龙鳞浮现初代龙皇的弑神铭文。血诏碑的碎片重组成白璃的龙骨，而往生池底升起真正的第七枚山河印——枚刻着\"护\"字的逆鳞，与九幽手中的\"弑\"字逆鳞阴阳相合。

千里外的水晶棺轰然炸裂，少女天道捧着初代人皇的冠冕走来。她的赤瞳化作龙睛，脖颈浮现与白璃同源的逆鳞锁链：

\"弑天链与护界印……该合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