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山海烬 第7章 神族谎言

深渊的寒风裹挟着灰烬，凌烬的指尖轻触那卷空白竹简。简身突然泛起暗金色涟漪，未被焚尽的血书残页自虚空中浮现，字迹如刀刻斧凿般重现——

“混沌非兽，人心为笼。吾以己身为钥，封三界妄念于归墟......然神族惧之，篡史为刃，吾遂成罪。”

竹简剧烈震颤，凌烬的识海被扯入幻境。他看见初代天帝立于归墟裂隙边缘，身后是万千跪拜的神族。天帝的胸膛被混沌剑贯穿，鲜血化为锁链沉入裂隙，而神族长老们低头记录的，却是“天帝私炼山河印，引混沌兽暴乱”的谎言！

“原来如此......”凌烬的赤瞳渗出黑血，“神族惧怕天帝的牺牲会动摇统治，便将他抹黑为罪人......”

竹简化为流光，将凌烬带至神族禁地“无妄碑林”。高耸的石碑上刻满歌功颂德的铭文，记载着神族镇压混沌兽的“伟绩”。凌烬的鎏金符纹灼痛，他抬手抚过碑面——

石碑骤然龟裂，露出内层血淋淋的真相：被篡改的《山海经略》残页、被抽离记忆的修士魂魄、被炼化为傀儡的初代神仆......每一块碑芯皆封存着一桩血腥阴谋。

“何人擅闯禁地！”神将勾陈的残魂自碑顶显现，疫毒脊髓凝成新的雷戟，“弑天者，你竟敢亵渎神族圣碑！”

凌烬冷笑，烬天剑引动深渊业火：“亵渎？我来为这些碑......刻上真正的墓志铭！”

雷戟与业火相撞的刹那，碑林深处传来凄厉哀嚎。无数被囚禁的修士魂魄冲破碑石，他们的眼窝空洞，口中重复着同一句话：“天帝无罪......神族......篡史......”

勾陈暴怒，雷戟引动九天神罚：“闭嘴！你们这些叛神的蝼蚁——”

话音未落，一道银发虚影自凌烬身后浮现。阿箬的焦骨捏碎一枚情蛊，修士魂魄突然集体转向，疫毒锁链反缠勾陈：“该闭嘴的......是你！”

趁勾尘与魂魄缠斗，凌烬冲破碑林结界。禁地核心处，一枚漆黑的晶石悬浮于祭坛之上，其内流转着混沌兽的暴虐气息——正是神族用于维系谎言的“混沌之核”！

晶石表面浮现神族长老的虚影：“弑天者，你若毁去此核，混沌兽将即刻苏醒......三界必亡！”

凌烬的指尖抚过晶石，触感竟与白璃的逆鳞相似：“谎言......连混沌兽都是你们捏造的幻象！”

他挥剑斩下，晶石炸裂的瞬间，深渊中响起震天龙吟。被封印的并非混沌兽，而是白璃完整的龙魂！

白璃的龙魂盘踞虚空，银鳞上布满神族的禁制咒文：“他们将我囚为混沌之核......谎称我乃灭世灾兽......”她的龙角残缺，正是当年被天帝亲手折断以封入归墟。

凌烬的识海涌入记忆碎片：万年前，白璃自愿化龙镇守归墟，神族却趁天帝兵解时抽离她的龙魂，篡改为“混沌兽”的传说。她的泣血龙吟被扭曲为兽吼，她的护世之功被污为灭世之罪！

“这群伪神......竟将你......”凌烬的混沌之火几乎焚尽理智。

白璃的龙尾轻卷他的手腕，逆鳞传递着温凉：“莫怒......他们最惧的，从不是混沌......是真相。”

勾陈挣脱魂魄束缚，率神族大军杀至。凌烬踏着碑石残骸，烬天剑指向苍穹：“今日......我便用神血为墨，重写这碑文！”

白璃的龙魂化为鎏金战甲覆于其身，混沌之火与龙息交融。每一剑斩落，便有神将陨灭，其鲜血渗入碑林，冲刷掉篡改的铭文。修士魂魄挣脱禁锢，以残念刻下新的血字——

“天帝葬己封妄念，神族窃功铸谎言。”

“龙魂泣血镇归墟，山河当为众生卷。”

最后一块石碑崩毁时，勾陈的雷戟贯穿凌烬肩胛。他却浑不在意，反手捏碎勾陈的疫毒脊髓：“这一击......替白璃还你！”

神将陨灭的刹那，天墟穹顶降下血雨。九霄之上传来神族长老的哀鸣，他们的神格正在消散——谎言反噬，信仰崩塌，所谓不朽神族......终成朽灰！

血雨停歇时，凌烬的脚下堆满神族尸骸。白璃的龙魂愈发透明，逆鳞却突然飞向深渊——那里浮现出初代天帝的完整神魂，手中握着另一半混沌剑。

“做得很好......”天帝神魂轻笑，剑锋却对准白璃，“但弑天之路，还需最后一步......斩灭龙魂，混沌方止！”

天帝神魂的剑锋悬于白璃龙魂眉心，混沌剑的纹路与烬天剑共鸣震颤。凌烬的鎏金符纹骤然发烫，他猛然意识到——这柄剑的材质竟与白璃的逆鳞同源！

“你从未真正死去......”凌烬的赤瞳死死盯着天帝，“你将自己炼入混沌剑，用白璃的逆鳞为鞘......所谓‘自毁封印’，不过是金蝉脱壳！”

天帝的笑声震碎虚空残云：“聪明。可惜太迟了。”剑锋刺入龙魂，白璃的银鳞瞬间染上疫毒紫纹，“你以为逆转血书是破局？那只是解开我最后一道封印的钥匙！”

白璃的哀鸣化为实质音浪，归墟之水倒灌天墟。她的龙尾卷住凌烬，逆鳞如刀片剥落，每一片都刻着初代天帝的符文：“快走......我的魂早已与他共生......”

凌烬的混沌之火却反向注入龙魂：“共生？那我便焚尽这共生之链！”火焰顺着疫毒紫纹逆流，竟在龙魂深处照见惊人的真相——白璃的脊椎骨上，密密麻麻钉着九百枚青铜卦签，每一枚都刻着玄机子的生辰！

“你以为她是无辜的？”天帝的剑锋挑开龙鳞，露出卦签上的血字，“她才是真正的《山海经略》......是玄机子为我准备的完美容器！”

卦签突然暴起，刺入凌烬的四肢。他的识海被强行撕裂，浮现出万年前的画面：玄机子跪在幼年白璃面前，将蚩尤脊髓炼化的卦签钉入她的脊骨；白璃的泣血龙吟中，初代天帝的神魂自卦签苏醒......

“原来如此......”凌烬呕出黑血，“所谓龙魂镇归墟......是玄机子用白璃的躯壳养你的魂！”

天帝的神魂愈发凝实，混沌剑的威压碾碎周遭空间：“现在明白为何必须斩她？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困住三界的牢笼！”

凌烬的石化已蔓延至胸口，他反手将烬天剑刺入自己心脏。混沌心血喷溅在白璃的卦签上，鎏金符纹如活蛇游走：“若这是牢笼......我便以身为炬，烧穿这天！”

九百卦签同时爆燃，白璃的龙魂在火中发出解脱的长吟。天帝的神魂被火焰缠住，混沌剑寸寸崩解：“疯子！你连轮回的机会都不要？！”

“轮回？”凌烬的赤瞳彻底化为黑洞，“我要这天地......再无神可弑！”

火焰吞没天墟的刹那，白璃的残鳞化为光雨洒向三界。青州焦土生芽，苗疆血咒化蝶，归墟裂隙升起朝阳——而每一处新生之景中，都立着一块无字碑。

凌烬的身影消散于火光，唯留烬天剑插在废墟中央。剑身缠绕的银龙纹路突然游动，凝成一行小字：

“山河无主，众生为天。”

在那无尽的黑暗深渊底部，突然传来一阵清脆而又令人心悸的锁链断裂声。这声音仿佛穿透了整个深渊，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紧接着，阿箬那已经被烧焦的骨骸，竟然从灰烬中缓缓地爬了出来。她的身体残破不堪，只剩下一副骨架，但却依然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气息。

只见阿箬的掌心之中，正托着一只情蛊幼虫。这只幼虫的背甲上，原本刻着凌烬和白璃的名字，但此刻却被一些新的字所取代。

仔细看去，这些新字赫然写着：“无神时代元年，众生自书。”

而在剑柄的倒影中，少年阿七的虚影正拾起混沌剑残片，嘴角扬起与玄机子如出一辙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