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界的苍穹裂开蛛网般的缝隙,血色天光如垂死的巨兽般倾泻而下。地面在震颤中化为齑粉,无数亡魂尖啸着被吸入虚空旋涡,他们的残影在湮灭前凝成灰金色的光点,像是玄机子嘲笑的余烬。凌烬的鎏金血丝在狂风中摇曳,每一步踏下,焦黑的土地便塌陷为深渊。白璃的逆鳞碎片在怀中发烫,仿佛最后的指引——
“往生门......在东北方!”她的魂音近乎消散,却仍如刀刃割开混沌。
凌烬逆着崩塌的洪流疾驰,身后传来傀儡关节摩擦的咯吱声。九幽的残魂附在一具青铜傀儡上,紫血从锈蚀的关节渗出,在地面拖出蜿蜒的毒痕:“凌烬......你以为逃得出老东西的棋局?”
往生门矗立在幽冥界的边缘,门框由万千骸骨堆砌,门扉上刻着《山海经略》的篡改经文。经文末梢延伸为锁链,缠绕着一具完整的龙骸——那是白璃的龙骨,逆鳞处插着七枚脊髓金钉,钉尖流淌着灰金色的脓血。
“玄机子......连门都要用她的骨头来镇!”凌烬的鎏金血丝刺向门扉,却在触及龙骸的瞬间被反震。傀儡九幽的利爪趁机撕向他的后背,紫血凝成的毒刃刺入肩胛:“这门是单向的......你猜猜,谁会留在幽冥陪葬?”
龙骨突然震颤,白璃的残魂自逆鳞中溢出,银焰裹住凌烬:“用我的血......开门!”
凌烬割破掌心,鎏金血与银焰交融,渗入龙骸的脊髓纹路。门扉轰然洞开,露出门后扭曲的时空甬道——甬道壁面浮动着人界的碎片记忆:青州未被屠戮的炊烟、苗疆巫族少女阿箬的笑靥、归墟渔民撒网的剪影......每一幕都裹挟着噬魂的诱惑。
“幻象......全是噬魂虫的陷阱!”九幽的傀儡身躯突然暴起,紫血凝成长鞭抽向甬道。鞭影触及壁面的刹那,记忆碎片炸成疫毒黑雾,雾中钻出无数灰金瞳孔的噬魂虫,口器滴落篡改经文的黏液。
凌烬的山河印化为熔炉,鎏金火浪焚向虫群。白璃的残魂却突然尖啸:“别杀它们......虫身里有龙族的魂髓!”
一只噬魂虫被银焰包裹,虫壳剥落,露出内里蜷缩的龙族幼魂——逆鳞残缺,脊髓被金钉贯穿。九幽的傀儡僵在原地,灰金瞳孔映出虫群核心的青铜棺椁:棺内锁着他母亲的半截脊髓,紫血与龙髓交融成毒藤,缠绕着噬魂虫母体。
“原来我母亲的魂髓......成了虫巢的养料......”傀儡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九幽的残魂在紫血中沸腾,“玄机子......我要将你碾成齑粉!”
凌烬的鎏金血丝刺入棺椁,山河印核心迸发炽光。棺盖炸裂的刹那,噬魂虫母体尖啸着膨胀,灰金瞳孔化为深渊,将往生门的时空甬道撕成两半——
一半甬道通向人界的残破城池,另一半坠入幽冥的永恒虚无。白璃的残魂在银焰中凝聚最后一丝实体,龙爪抵住凌烬的胸膛:“选人界......那里有初代天帝的遗物......能重定山河印!”
九幽的傀儡却扑向幽冥深渊,紫血裹住母体残骸:“我要葬了这虫巢......连同玄机子的算计!”
凌烬的鎏金血丝缠住傀儡,山河印的炽光吞没三人。往生门在崩塌的最后一刻,将他们的身影卷入时空乱流——
凌烬坠落在青州边陲的焦土上,山河印的鎏金纹路已黯淡如残烛。九幽的傀儡身躯支离破碎,残魂附在一只噬魂虫的尸骸上,灰金瞳孔死死盯着远处的苗疆群山:“那里......有我母亲的血誓......”
白璃的逆鳞碎片在风中飘散,银光没入焦土深处。凌烬的掌心触到一枚冰冷的骨笛——笛身刻着初代天帝的绝笔:
“往生非门,在心;弑神非刃,在魂。”
苗疆群山的阴影中,盲眼少年立于血池边缘,竹简的裂缝爬出玄机子的低笑:“往生门?不过是我为你们选的坟场......”
而在青州焦土下,一枚逆鳞新芽悄然破土,叶脉流淌着鎏金与银焰的交缠纹路。
青州的焦土在暮色中泛着暗红,凌烬的鎏金血丝如残破的蛛网般垂落,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的刺痛。九幽的傀儡残躯斜插在废墟中,灰金瞳孔的噬魂虫尸骸已干瘪如石,唯有紫血在裂缝中缓慢蠕动,试图重组破碎的魂核。凌烬握紧初代天帝的骨笛,笛身的冰冷渗入骨髓——那冷意中竟藏着白璃的一缕魂音:
“苗疆......血池下的龙冢......是最后的机会。”
远处的地平线上,苗疆群山的轮廓如蛰伏的巨兽,山巅萦绕的雾气泛着诡异的灰金色。凌烬的鎏金血丝探向雾气,却在触及的瞬间被腐蚀成黑烟。傀儡九幽的残肢突然抽搐,紫血凝成一行字迹:
“玄机子的血池......养着真正的往生门。”
踏入苗疆的瞬间,腐臭的血腥气裹挟着混沌兽的低吼扑面而来。血池位于群山环抱的谷底,池面浮沉着无数人族与混沌兽的残躯,每一具尸骸的脊柱都刻着篡改的《山海经略》经文。池心矗立着一座青铜祭坛,坛顶悬浮的并非门扉,而是一颗千丈高的灰金瞳孔——瞳孔深处浮动着玄机子的虚影,脊髓纹路如毒藤般缠绕着池中尸骸。
“这才是‘往生门’的本体......”九幽的残魂在傀儡中嘶哑低笑,“老东西把门炼成了自己的眼睛......穿过它,你会成为他新世的傀儡!”
凌烬的山河印骤然暴亮,鎏金血丝刺入血池。池水沸腾如熔岩,尸骸的脊柱裂开钻出噬魂虫群,虫翼扇动间凝成玄机子的面孔:“凌烬......你的魂髓比我想的更美味。”
虫群的核心突然炸开一团银焰,白璃的逆鳞碎片自池底浮出,裹住凌烬的身躯。银焰触及灰金瞳孔的刹那,凌烬的识海被拖入一段湮灭的记忆——
他看见初代天帝跪在血池边,以骨笛刺穿自己的脊髓,将《共生典》的经文刻入池水;看见玄机子剜去天帝的双目,用他的脊髓浇灌混沌兽的胚胎;更看见白璃的龙魂被锁在瞳孔深处,逆鳞被金钉贯穿,魂髓被抽成噬魂虫的养料......
“山河印......是龙族逆鳞的囚笼。”白璃的魂音在银焰中泣血,“凌烬......碎了那瞳孔!”
凌烬的鎏金血丝逆冲而上,却在触及瞳孔的瞬间被灰金光芒吞噬。九幽的傀儡残躯突然暴起,紫血凝成锁链缠住凌烬的脖颈:“你下不了手......我来!”
锁链骤然收紧,凌烬的鎏金血丝与紫血交融,山河印的核心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炽光。光芒中浮出初代天帝的虚影,他抬手点向灰金瞳孔,脊髓纹路逆转为龙族古语:
“往生非渡,在焚;天道非枷,在烬。”
瞳孔炸裂成万千碎片,每一片都映出玄机子被脊髓反噬的画面。血池在炽光中蒸干,露出池底的无底深渊——渊壁由龙族逆鳞砌成,鳞片缝隙中渗出初代天帝的紫血。九幽的残魂在光芒中褪去傀儡外壳,灰金瞳孔化为清澈:“母亲......你的血......原来在这里......”
凌烬坠入深渊,鎏金血丝在逆鳞壁上灼出焦痕。渊底竟是一座由龙骨搭建的祭坛,坛心锁着九幽母亲的半截脊髓,紫血与龙髓交织成一道未完成的血誓:
“以魂饲渊,以血焚天......愿吾儿永不为傀。”
白璃的逆鳞碎片突然脱离凌烬,嵌入祭坛的裂缝。银焰自裂缝中喷涌,将玄机子残留的脊髓纹路焚成虚无。九幽的残魂跪在祭坛前,紫血凝成泪滴坠入渊底:“母亲......你连死都在为我铺路......”
深渊开始崩塌,龙族逆鳞化为光尘升腾。凌烬抓住九幽的残魂跃向渊顶,手中的骨笛突然共鸣——笛孔中钻出初代天帝的最后一丝魂息:“往生门从来不是通道......是焚尽旧世的火种。”
苗疆群山在轰鸣中倾覆,血池干涸处生出一株苍白幼苗。盲眼少年立于幼苗旁,竹简已焚,掌心托着一枚混沌蝶蛹。蛹壳裂开一道细缝,玄机子的残喘随风消散:“新世......终是我的......”
青州焦土上,逆鳞新芽破土而出,叶脉流淌着鎏金与银焰。九幽的残魂附在幼苗上,灰金瞳孔化为碧绿:“凌烬......这次换我守门。”
而在幽冥的永恒裂隙中,往生门的灰金瞳孔彻底湮灭,唯有一缕银焰徘徊不散——
“第四十二日......往生烬,众生醒。”
往生门湮灭的瞬间,幽冥界的碎片化为漫天时砂,每一粒沙砾都裹挟着被篡改的时光。凌烬的鎏金血丝在时砂中燃烧,试图抓住九幽的残魂,却见他的身影被砂流卷入不同的时空裂隙——
一处是青州村落未被屠戮的黄昏,孩童嬉笑着追逐混沌兽的幼崽;另一处是苗疆血祭的夜晚,九幽的母亲跪在祭坛上,脊髓金钉悬于头顶。
“选吧......救一人,还是救众生?”玄机子的低笑自时砂深处渗出,砂砾凝成他的虚影,指尖点向凌烬的眉心,“往生门的真正力量......是改写因果。”
凌烬的山河印骤然暴亮,鎏金纹路逆冲时砂。砂流炸开的刹那,他坠入一片虚无的纯白之地——
白,无尽的白。地面如镜,映出无数个凌烬的倒影:有的身披神袍手持骨笛,有的跪在焦土上呕血,有的与白璃相拥于山巅......镜面忽然裂开,每一道裂痕中都浮出一段质问:
“若重来一次,你会屠村换山河印吗?”
“若知白璃魂髓为祭,你还会弑神吗?”
“若九幽非敌,你敢信他吗?”
镜中的凌烬们齐齐转头,瞳孔灰金如玄机子的傀儡。真正的凌烬以山河印为盾,鎏金血丝刺向镜面,却在触及的刹那被吸入镜中——
他站在青州村落的废墟上,手中握着染血的烬天剑。白璃的龙魂被锁在祭坛中央,逆鳞处插着七枚金钉。九幽的灰金瞳孔在阴影中闪烁:“杀她......否则全村陪葬!”
“这是幻境......”凌烬的剑锋颤抖,山河印的鎏金纹路突然逆流,灼烧他的经脉,“玄机子......你连我的悔恨都要利用?!”
镜外传来玄机子的嗤笑:“悔恨?不......这是你未曾察觉的‘真欲’。”
幻境中的凌烬挥剑斩向白璃,逆鳞炸开的银焰却吞没了整个村落——
纯白之地崩裂,时砂重新凝聚。凌烬的鎏金血丝中缠着一缕银焰,那是白璃残魂的最后挣扎。九幽的残魂自砂流中浮现,灰金瞳孔褪为浑浊的琥珀色:“我看到了......母亲的抉择。”
他的紫血渗入时砂,凝出一段湮灭的记忆——
九幽的母亲在神族祭坛上,自愿将脊髓炼成金钉,只为换取儿子的一线生机。玄机子立于她身后,指尖捻着她的魂髓:“多伟大的母爱......可惜,你儿终究是我的棋子。”
凌烬的山河印突然共鸣,鎏金纹路化为锁链缠住玄机子的虚影:“你篡改的不是历史......是人心的光。”
锁链收缩的刹那,时砂凝成一颗灰金心脏——那是往生门的核心,每一记跳动都震颤着万世因果。白璃的银焰自凌烬的血脉中跃出,裹住心脏:“焚了它......否则轮回永续!”
九幽的残魂却扑向心脏,紫血与灰金交融:“不......这是母亲留给我的‘路’!”
心脏炸裂,时砂化为暴雨倾泻。每一滴雨珠中都浮出一段未被篡改的真实——
青州铁匠为女儿锻造银铃,铃声驱散了噬魂虫;苗疆巫女以血养药,救活了垂死的混沌兽;归墟渔童拾起逆鳞碎片,将其埋入海岸,生出一株银叶巨树......
暴雨停歇,往生门的残骸化为一座青铜碑林。碑面空白,碑底根系却缠着初代天帝的脊髓残片。凌烬的山河印彻底碎裂,鎏金血丝凝成一枚骨笛,笛身刻着白璃的逆鳞纹路。
九幽的残魂跪在碑前,灰金瞳孔化为碧绿:“母亲......这次我选不同的路。”
他扯下自己的半幅神魂,嵌入碑林根系。紫血渗入土壤的刹那,碑面浮出血誓:
“往生无门,心火为路;弑神者烬,余烬为灯。”
苗疆群山深处,盲眼少年立于银叶巨树下,竹简的裂缝中钻出一只混沌蝶。蝶翼纹路正是凌烬与白璃的初遇之景。树下,一株苍白幼苗破土而出,叶脉流淌着鎏金与紫血的交融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