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山海烬 第20章 龙魂终别

青州城墟的银辉彻底熄灭，焦土上浮动着细碎的灰烬，那是石髓花焚毁后的残骸。凌烬跪在崩塌的雪山断崖边，怀中白璃的逆鳞已褪为惨白。鳞片缝隙间渗出星砂般的碎光——那是她残魂溃散的征兆。

“天道……你连最后一丝怜悯都不肯施舍？”他嘶吼着攥紧逆鳞，银髓左臂的灰金骨刺深深扎入掌心。血珠滴落处，焦土竟凝出冰晶，寒意顺着骨缝侵蚀神魂。

九幽的残魂自混沌镜碎片中浮出，琥珀色瞳孔映出天穹异象——北斗七星中的摇光、开阳二星正被灰金雾瘴吞没，星轨扭曲成初代天帝的符印。

“归墟在吞噬星斗……”九幽的声音沙哑如锈刀刮骨，“白璃的魂髓是最后一道锁……她若消散，三界将重归混沌。”

幼童的银翼忽燃，额心龙髓迸射虹光。他冲向雪山冰渊，翼尖扫过处，冻结的时墟浆裂开一道缝隙。渊底赫然矗立着白璃的完整龙骸——逆鳞被九根青铜锁贯穿，锁链另一端没入北斗星轨！

“姐姐的龙骨在替众生扛星……”幼童泣血抚上龙角，“那些星光是她的魂髓啊！”

凌烬的灰金骨刺骤然暴长，刺入冰渊。时墟浆顺着骨刺倒灌，在他识海中炸开湮灭的记忆：万年前，初代天帝以斩龙台剜出白璃的逆鳞，将她的龙骸炼为“镇星桩”。北斗七星实为七道枷锁，每一颗皆以龙魂为祭！

“难怪她轮回不灭……”凌烬的银髓左臂燃起焚天焰，“原来永生……才是天道最恶毒的诅咒！”

玄机子的残沙在冰渊深处汇聚，凝成半虚半实的躯壳。他指尖轻勾，北斗星轨轰然垂落，化作七柄刻满《弑命经》的弑星戟。

“逆鳞一碎，镇星桩便毁。”玄机子冷笑，“届时混沌重临，你猜那些蝼蚁会怨你还是谢我？”

弑星戟破空而至，凌烬挥剑格挡，戟刃却穿透烬天剑虚影——星轨所化的兵器竟能扭曲时空！一戟贯穿左肩，灰金骨刺应声崩裂。

“哥哥！”幼童银翼裹住凌烬，龙髓化作屏障。弑星戟撞击的刹那，屏障绽出蛛网裂痕，“快毁镇星桩……这是姐姐的夙愿！”

凌烬纵身跃向龙骸，银髓左臂插入逆鳞缝隙。白璃的残魂自鳞片深处苏醒，星砂碎光凝成虚幻龙形：“凌烬……别看我……”

她的龙魂布满裂痕，每一道皆嵌着北斗符印。那是万年来镇守星轨的代价——魂髓被符印日夜撕扯，却因逆鳞不灭而永世清醒。

“这次，换我替你扛。”凌烬的灰金骨刺绞碎青铜锁，北斗星轨骤然黯淡，“什么天道……什么宿命……我偏要逆鳞焚天！”

白璃的龙魂发出凄厉哀鸣，星砂碎光汇成洪流灌入凌烬心口。最后一刻，她以龙角轻触他眉心：“活下去……替我看看混沌尽头的黎明……”

逆鳞炸裂的刹那，北斗七星同时坠落。青州遗民惊恐望天，见七颗灰金流星撕裂夜幕，砸向归墟裂隙。

玄机子的残沙在星坠中狂笑：“成了！归墟将吞没三界，你护的众生……啊！”

笑声戛然而止——凌烬的银髓左臂贯穿其胸膛，掌心攥着一枚跳动的心脏。那心脏半银半灰，表面浮动着白璃的龙纹。

“你以为我要救世？”凌烬捏碎心脏，灰金血溅上星骸，“我要这归墟……葬尽伪天！”

归墟裂隙剧烈震颤，吞没七颗弑星戟所化的流星。深渊底部传来洪荒低吼，一条万丈混沌龙破浪而出——它的逆鳞处嵌着初代天帝的脊髓，龙瞳流转着玄机子的残识。

“这才是真正的‘天道’！”混沌龙口吐人言，利爪撕向凌烬，“弑天者……你不过是我褪下的死皮！”

凌烬银髓尽焚，烬天剑寸寸断裂。他徒手插入混沌龙逆鳞，却被时墟浆吞没右臂：“白璃……借我最后一丝龙息……”

混沌龙体内，白璃的星砂碎光重新凝聚。她的龙魂残缺不全，却以最后的力量裹住凌烬：“凌烬……放手……”

“这一次……我不放！”他嘶吼着撕扯逆鳞，灰金骨刺与银髓交融。

白璃的龙魂骤然燃烧，星辉照亮归墟。她的声音随光消散：“逆鳞烬……众生灯……”

强光吞没混沌龙，北斗星轨彻底崩解。凌烬坠向深渊时，只见一抹星砂没入幼童额心……

归墟裂隙外，青州遗民跪地望天。灰金雾瘴中浮出一盏琉璃灯——灯芯跳动着白璃的星砂，灯身刻满《山海经略》的烬文。

玄机子的残沙附在灯座，声音如毒蛇吐信：“这盏灯……燃的可是她的魂？”

雪山之巅，凌烬的右臂彻底石化。他望着掌心星砂，灰金瞳孔深处银焰不灭……

凌烬跪在归墟裂隙边缘，右臂石化至肩胛，灰金骨刺自左眼眼眶刺出。他的视野被分割成两半——左眼所见是翻涌的时墟浆，右眼却映着白璃消散前的星砂轨迹。那些星砂在神识中凝成一条细线，直指深渊底部某个不可名状的坐标。

“你看见了？”九幽的残魂附在骨刺上，声音裹着癫狂的兴奋，“那是初代天帝的‘烬瞳’，能窥见天道脓疮……白璃用魂飞魄散替你开了眼！”

幼童踉跄扑来，额心星砂忽明忽暗。他银翼尽碎，指尖死死抠进凌烬的石化右臂：“哥哥……姐姐的魂砂在引路……去归墟最底层的‘龙心冢’！”

凌烬纵身跃入裂隙，灰金骨刺搅动时墟浆。浆液腐蚀血肉的剧痛中，他窥见骇人真相——归墟底层堆叠着无数银龙骸骨，每具逆鳞皆被青铜锁贯穿。锁链汇聚成河，尽头是一座由初代天帝脊髓铸成的祭坛，坛心供奉着一枚跳动的龙心！

“这才是真正的镇星桩……”凌烬的烬瞳淌出血泪，“北斗七星不过是幌子……天帝抽干龙族心血，只为滋养这枚‘天道龙心’！”

玄机子的残沙自祭坛浮起，凝成半身人形：“不错，白璃的逆鳞不过是钥匙……现在，该换你这把‘活钥’开门了！”

祭坛轰然震颤，龙心迸发灰金光瀑。光幕中浮现十万龙魂，它们被锁链绞成丝线，织成一张覆盖三界的巨网。网眼处垂落腥臭黏液——那是被炼化的龙族怨念，滴入人间即化瘟疫！

“你以为白璃是第一个？”玄机子抬手轻勾，一具龙骸突然暴起，利爪贯穿凌烬胸膛，“她是第九千七百个……被至亲剜心的祭品！”

凌烬的银髓左臂炸成血雾，灰金骨刺却趁机刺入龙骸逆鳞。神识炸裂间，他看见白璃前世的画面——少女银龙被初代天帝诱骗，亲手剜出同族龙心！

“啊！！！”凌烬的嘶吼震碎龙骸，烬瞳彻底染成血色，“天道……我要你永世跪在龙冢前！”

幼童额心星砂暴涨，化作银焰裹住龙心。白璃的残识自星砂中苏醒：“凌烬……刺穿它……这是唯一的机会！”

玄机子冷笑，祭坛底部钻出九具弑天傀——它们皆生着凌烬的面容，胸口嵌着不同龙族的逆鳞：“你每毁一具傀，便有一支龙族绝嗣……动手啊！”

凌烬的灰金骨刺悬在半空，烬瞳映出弑天傀体内的真相——每片逆鳞都连着一条幼龙魂魄，它们蜷缩在黑暗中啜泣。

“哥哥……不要……”幼童突然抱住一具弑天傀，那傀的心口鳞片竟与他额心星砂共鸣，“这是……我的族人！”

九幽残魂忽地脱离骨刺，裹着混沌镜碎片撞向龙心：“凌烬！替老子告诉白璃……幽冥的月亮是圆的！”

镜片炸裂，强光吞没祭坛。凌烬趁机挥刺，灰金骨刺与银焰交融，化作一柄刻满《烬世经》的长矛。矛尖刺入龙心的刹那，十万龙魂齐齐哀嚎——

巨网崩裂，黏液逆流成河。幼童跃入河心，星砂与龙魂共鸣：“以吾龙髓……祭万古冤魂！”

龙心炸成血雨，初代天帝的脊髓祭坛化为齑粉。玄机子残沙凝聚成实体，却被凌烬掐住咽喉按在龙冢前。

“你不是爱跪吗？”凌烬的烬瞳淌出岩浆般的血，“跪着……向每一具龙骸谢罪！”

灰金骨刺钉穿玄机子双膝，十万龙魂自归墟涌来，撕咬其神魂。惨叫声中，凌烬右臂石化蔓延至心脏——他正在被龙族怨念反噬！

幼童的龙髓燃尽，星砂凝成一盏琉璃灯坠入凌烬掌心。灯芯跃动着白璃最后的魂息：“凌烬……你看……”

灯辉照亮归墟底层，那里竟藏着一扇青铜门——门扉刻满初代天帝的忏悔血书，锁孔形状与琉璃灯完全契合！

“原来你早就想赎罪……”凌烬的烬瞳逐渐黯淡，“可惜……太迟了。”

玄机子的残躯在龙冢前化为石像，嘴角却凝着一抹诡笑。归墟裂隙外，青州遗民正争夺琉璃灯，瞳孔染上灰金。

雪山之巅，最后一片逆鳞沉入冰渊。凌烬的右臂彻底石化，左眼烬瞳深处……

一缕银焰悄然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