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山海烬 第21章 混沌镜劫

白璃的龙吟消散于烬海极北，凌烬独坐于赤银奇花旁，掌心逆鳞的余温尚存。阿箬以蛊血绘制的星图在焦土上忽明忽暗，苗疆刀客的图腾旗被寒风撕扯，旗面裂开的缝隙中渗出暗金色的雾霭——那是混沌镜苏醒的前兆。

“凌尊，归墟之眼闭合后，地脉中的灰金流火愈发躁动。”墨离的传音蛊钻出地缝，虫翼上沾满灼烧的痕迹，“九幽的残魂……似乎在召唤什么。”

凌烬抬眼望向天际，赤红裂隙如一道未愈的伤口，其内隐约传来镜面碎裂的脆响。他握紧烬天剑，剑脊锈迹斑驳，银花凋零处爬满灰金纹路，似在无声嘲讽他的挣扎。

突然，平原尽头的地平线扭曲了一瞬。

弑天军的营地骤然陷入死寂。

守夜的苗疆刀客最先察觉异样——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篝火下拉长、扭曲，最终脱离地面，化作一道黑袍虚影。那虚影的面容与凌烬一般无二，唯独瞳孔泛着混沌镜的灰金色泽。

“敌袭！是神族的幻术！”刀客嘶吼着挥刀斩向虚影，刀刃却穿透虚体，反被一柄灰金长剑贯穿胸膛。

惨叫声惊醒了整片营地。

无数凌烬的虚影自阴影中浮现，烬天剑的锈迹在他们手中化为锋刃，灰金剑气横扫而过，巫族蛊师的噬灵虫群如雨坠落。阿箬甩出骨鞭，鞭梢缠住一名虚影的脖颈，却见那虚影咧嘴一笑，化作镜光炸裂——

“是混沌镜！九幽在用镜影复制凌尊的剑意！”墨离的石臂插入地脉，幽冥裂隙强行撕开，亡灵大军尚未踏出便被镜光吞噬。

凌烬踏入营地时，正撞见自己的虚影将剑锋刺入独臂老者的心口。

老者未曾反抗，浑浊的瞳孔映出凌烬的真容：“凌尊……快走……这局……破不了……”

虚影转身，灰金瞳孔流转着九幽的癫狂：“看见了吗？你救下的人，终会因你而死。”

烬天剑与虚影的剑锋相撞，火星四溅。凌烬的裂空左臂燃起银焰，却发现对方的左臂同样缠绕灰金火纹——混沌镜连他的魂魄裂痕都复刻得分毫不差！

“你以为斩了破军、毁了焚天槊，便能赢？”九幽的声音自所有虚影口中同时响起，“玄机子将混沌镜炼入烬海地脉，这里每一寸焦土……都是你的葬身之地！”

阿箬的蛊笛在混乱中炸响，巫族残部以血为祭，召唤出遮天蔽日的噬魂蛾群。蛾翼上的磷粉与镜光相触，竟在虚空中烧灼出无数细小的黑洞。

“凌尊！混沌镜的本体藏在地脉核心！”墨离的石臂寸寸崩裂，幽冥之力强行定格住一道虚影，“需以白璃的逆鳞为引……找到镜核！”

凌烬扯开衣襟，心口处的逆鳞碎片骤然发烫。银光如丝线般钻入地缝，指引向烬海极北的冰川深渊——那里曾是白璃龙冢的所在，如今却被灰金镜面包裹，宛如一颗巨大的混沌之卵。

九幽的虚影在镜面中浮现，掌心托着一枚棱形镜核：“想要它？拿你的魂魄来换。”

凌烬踏入冰川深渊的刹那，时空倒转。

冰层化为琉璃，折射出万千幻境——他看见幼年的自己在边陲村落被诬为灾星；看见白璃化龙前夜含泪割裂魂魄；看见玄机子将灰金种子埋入初代白璃的逆鳞……

“这些都是混沌镜吞噬的记忆。”九幽的本体自镜核中渗出，骨爪抚过凌烬的眉心，“你每一世的绝望，都是滋养镜魂的养料。”

凌烬挥剑斩向幻境，剑锋却被镜面吞噬。九幽狂笑，镜核中射出无数锁链，贯穿他的四肢：“别挣扎了……你和我一样，早就是镜中囚徒！”

锁链收紧，凌烬的魂魄几近溃散。

逆鳞碎片却在此刻迸发银芒，白璃的残魂自镜核深处浮现：“凌烬……斩断镜链……以魂为焰！”

她化为银龙虚影，龙尾扫碎幻境冰层。凌烬的裂空左臂抓住锁链，银焰顺链而上，焚向九幽的本体：“这一局……我赌你不会逃！”

九幽瞳孔骤缩，镜核在银焰中龟裂：“疯子！你要同归于尽吗？！”

“不。”凌烬的右臂彻底石化，嘴角却浮起冷笑，“我要你看着……自己的棋局……被我碾碎！”

银焰吞没镜核的刹那，混沌镜的灰金镜面如蛛网般炸裂。

弑天军营地的虚影齐齐僵滞，化作镜粉飘散。阿箬的骨鞭卷住最后一缕镜光，蛊虫将其啃食殆尽；墨离的幽冥裂隙吞下镜核残片，石臂崩解为尘埃：“凌尊……剩下的路……靠你了……”

烬海极北的冰川轰然崩塌，露出地脉深处的青铜祭坛。玄机子的虚影立于坛上，九枚山河印悬浮如星：“徒儿，你以为赢了？这不过是……下一局的开始……”

混沌镜消散处，焦土中升起一座无字石碑。碑面光滑如镜，隐约映出凌烬与白璃并肩而战的残影。

九幽的残魂附于碑底，灰金碎片渗入地缝：“凌烬……待你集齐山河印时……会明白何为真正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