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山海烬 第9章 弑天者现

天剑阁上空，云层如被血染。

七十二道诛魔剑光结成天网，敖晟的龙躯在铁链中抽搐，金血如雨洒落。白璃怀抱冰晶化的凌烬，龙骨鞭在掌心勒出血痕。护山大阵的嗡鸣震得人耳膜生疼，无数弟子从各峰御剑而来，剑锋所指处，皆是诛妖的杀意。

“交出魔头！”

“龙族妖女，罪该万死！”

嘶吼声浪中，白璃的竖瞳缩成细线。她低头看向怀中之人——凌烬的轮廓在冰晶下模糊如雾，唯有心口处一点焚心印红得刺目，像未熄的余烬。

“撑住……”她咬破舌尖，龙族精血渗入冰晶，“你说要掀了这棋盘，怎能死在落子前？”

话音未落，天际忽现赤色旋涡。

九道金桥自云层垂落，桥身刻满天罚之眼图腾。玄甲神使踏桥而行，每一步都令山岳震颤。为首者额生三目，靛蓝皮肤上流动着熔岩纹路，手中长戟指向白璃怀中冰雕：

“烛龙睁眼，弑天者现——诛！”

主殿内，洛长风抚掌大笑。

水镜映出神使降临的景象，他指尖捏碎敖晟一片龙鳞：“不愧是九幽大人，连神族巡天使都能驱使。”

紫袍长老躬身递上魂灯，灯芯蜷缩着慕青璃最后一缕残魂：“阁主，那妖女怀中的冰雕……”

“不过是具空壳。”洛长风将残魂吸入鼻窍，面容泛起妖异红光，“真正的烛龙逆鳞，早在禁地崩塌时便转移至狰兽体内。至于凌烬？”

他抬手轻点水镜，画面切换至地底熔岩池——堕魔的狰兽浸泡在血水中，额间天罚之眼已化作竖瞳，周身黑晶剥落处，隐约可见冰蓝鳞纹。

“弑天者从来不是某个人。”洛长风的笑声震得梁柱簌簌落灰，“而是烛龙逆鳞本身。”

宗门广场已成炼狱。

神使长戟挥落，百丈地面龟裂如蛛网。白璃腾空避过戟风，怀中冰雕却被气浪掀飞。

“凌烬！”

她旋身去捞，一道雷光却劈在指尖。三目神使的第三只眼缓缓睁开，瞳孔中映出烛龙虚影：“罪鳞归位，天地肃清。”

冰雕在雷光中悬浮，裂纹**心印蔓延。白璃的龙骨鞭缠上戟刃，雷火顺着鞭身灼烧龙鳞：“你们所谓的肃清，就是拿苍生填阵眼？”

神使漠然发力，戟刃压得她单膝跪地：“弑天者现世必引灾劫，此乃天道。”

“好个天道！”白璃突然松手，借戟风倒飞向冰雕。龙族禁术“逆鳞祭”在掌心凝结，她竟要自毁本命鳞甲换取刹那神力。

冰晶炸裂的声响却先一步响起。

凌烬睁眼的瞬间，时空凝滞。

白发如雪垂落肩头，赤瞳中熔金与冰蓝交织。他指尖轻点虚空，神使的戟刃寸寸冻结，雷光凝成冰棱坠地碎裂。白璃的逆鳞祭被无形之力打断，龙血倒灌喉头，呛出满口金红。

“你……”

“我说过，别再心软。”凌烬的声音带着金石相击的冷冽。他踏着冰阶走向神使，所过之处草木结霜，“三百年前你们剜鳞镇海，三百年后又要诛杀逆鳞化身——神族，当真以为自己是天道？”

三目神使的第三只眼流出血泪：“逆鳞噬主，当诛！”

九道金桥同时亮起，天罚之眼图腾化作实体压下。凌烬却笑了，他抬手扯开衣襟，焚心印如活物般蠕动：“你们要找的弑天者……”

冰蓝色逆鳞自心口浮出，天地间响起龙吟：

“——在此！”

千里外，泣血岛阴阳泉突然沸腾。

玄机子的道袍在蒸汽中鼓荡，他盯着泉水中浮现的景象，手中魂灯盏盏炸裂：“终于等到这一刻……”

泉底升起水晶棺，棺中少女与凌烬面容相似，心口插着半截烛阴剑。无数血丝从泉眼涌出，缠绕着棺椁缓缓开启。

“璃儿，为父这就为你取回逆鳞。”

天剑阁上空，烛龙虚影盘踞九霄。

神使的金桥节节崩碎，三目者被冰晶贯穿眉心，化作石雕坠落。凌烬的白发在狂风中猎猎如旗，他俯瞰脚下众生，掌心逆鳞吞吐着灭世寒芒。

洛长风的笑声却穿透云层：“多谢弑天者阁下，替本座解封护山大阵——第七重，吞天！”

七十二峰同时亮起血光，狰兽的咆哮自地底传来。堕魔的巨兽撞破山体，额间竖瞳已与天罚之眼融合，冰蓝鳞片下黑雾翻涌。

白璃突然浑身剧颤——那凶兽利爪中，攥着敖晟的半截龙尾！

“哥……！”

龙吟泣血，雷云翻涌。凌烬的逆鳞忽明忽暗，冰晶再度爬上脖颈。他转头看向白璃，熔金瞳孔闪过一丝清明：“走！”

“休想！”洛长风剑指苍穹，“今日你们谁也别想……”

话音戛然而止。

一柄折扇穿透他后心，慕青璃的残魂在扇面浮现：“阁主大人，可还记得泣血岛的阴阳泉？”

洛长风的身躯寸寸风化，阵眼核心暴露在空气中——竟是枚刻满符文的烛龙逆鳞！

凌烬赤瞳暴涨：“原来你一直藏在……”

慕青璃的虚影随风消散，最后的传音落入他耳中：“去归墟，那里有你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