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一直延续到日落时分,苏岗村民才逐渐散去。苏禾挽着刘晓英的手臂开始往回走,边走边聊天。
跟其他议论拆迁钱款的村民不同,母女俩说的是待会吃什么。
“晚餐想吃啥?家里还有新鲜的鸡和排骨。”
“都行。蒸鸡?妈做的最好吃了。”
“好,那蒸个鸡,炒个通心菜,咱今晚先简单吃点。明儿再煲汤。”
刘晓英摸着女儿骨头分明的手腕,开始盘算接下来的暑假要怎么给苏禾补身子。
她心里其实也激动,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两人走到家门口,隔壁村长家大别墅的门开了。
一个跟苏禾差不多大的女孩探出头。
“苏禾,叔母,爷爷叫晚饭后在他家集合开会。7点半,别迟到了。”
“好,知道了。谢——”
“谢谢”二字还没说完,门“哐当”一声又合上了。留下相对无言的母女俩。
这是大伯家的小女儿苏妙,比苏禾小两岁,今年刚中专毕业。
脾性嘛,跟她哥也差不多——傲慢无礼。
唯一好一些的地方,就是她从不过来早餐店吃白食。当然了,原因是她看不上刘晓英的手艺。
打开门,开了灯,屋顶的老式风扇开始运转,驱散了两人身上的暑气。
已经过了平日的晚饭时间,刘晓英也没歇着,喝了口茶就进厨房忙活。
粤省人素来无鸡不欢,饮食相对清淡。
走地鸡处理好,用盐、生抽、姜片调料抓拌均匀,三两颗红枣,一把虫草花,若干香菇点缀,等水开就可以上锅蒸。
主打一个简单快捷,原汁原味。
刘晓英又是个手脚麻利的,不到半小时,菜便上桌了。
放下手中的计算器和纸笔,苏禾口腔中的唾液开始疯狂分泌。
入口就是鲜,鸡皮看上去肥,实则脆爽。鸡肉有嚼劲而不柴。
显然,这是一只正值壮年的清远走地鸡,身上的每一个部位都因为在山野中奔跑而紧实。
可以想象它曾经自由地在田间散步,迎着晨光啼叫……
红枣的甜、虫草的甘,和鸡肉的鲜美混合在一起,让食用者的心情一下就飞扬起来。
苏禾就着鸡汁,很快干掉了大半碗饭。
“妈,你这厨艺都可以开饭店了。”
孩子吃得香,是对自己手艺的肯定,也是身为母亲最开心的事情。
刘晓英笑得脸上眼睛都眯成一条缝,鼻子也皱在一块。她乐呵呵地摆摆手。
“哪有。差得远呢。”
做菜她确实很有兴趣。
现在资讯发达,没那么忙的时候她也经常研究些吃食。不过,刘晓英也知道,她离那些真正的大厨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墙上的挂钟快速地走动着,离苏长贵家的会还有不到半小时。
刘晓英放下碗筷,略有些心神不宁。
“囡囡,你说待会老爷子他们会说什么?”
“不管说什么,我们只管听就行。”
做不做就是另一回事了。
反正自家屋子证件齐全,手续完备。他们再怎么想分一杯羹,在法律层面上也说不过去。
“妈,你想要房子还是钱?”
苏禾拿出笔记本和手机。
“我初步算了一下,我们的房子建筑面积是205方,一层比例是1:1.2,二层比例是1:1,加起来得有434方,总体再以1:1.12的比例来置换的话,能换4到5套房子。”
“如果换成钱的话,房子大概就值340万左右。”
“此外咱家还有鱼塘10亩,算10万一亩,就是100万。还有些其他款项,比如按时签约、腾房的奖励费,临时过渡费,搬家补助费等。这些杂七杂八的费用全算了,估摸着得有个五百万吧。”
苏禾表面上淡定得很,心里却在乐呵。
曾经有人做过统计:
如果你手头上有500万,只靠存银行的利息,五年期大额存单年利率是3%,一年利息就有15万,平均一个月是元左右,换算成一天就有400元的利息。
别看在网上似乎人人都年薪百万,实际上普通人一辈子绝对攒不下这么多钱。
五百万!
在有钱人看来不算啥,可这些房子或者钱拿在手里,只要不大手大脚,足够两母女躺平一辈子了。
老妈可以不用开早餐店,不用那么早起床,跟其他退休的同龄人出去跳舞,上上老年大学……
而自己也能找份轻松的工作,朝九晚五带双休!
想想都很美。
刘晓英愣愣地坐在餐桌边,惊得像一截木头。
良久,才从嘴里冒出一句:
“这,这么多?我卖一辈子肠粉也卖不出这个数啊。”
她看向自家女儿。
“囡囡,你觉得呢?”
苏禾单手托腮,盯着笔记本,认真比较着。
安置房能出租,等于每个月按时收工资。
但缺点就是交房时限难以把握。
万一过个两年才交房,自己的系统任务就算是彻底玩完。
能不能享受往后的包租婆生活还未知。
拿钱就相对自由,也快捷。
基本上签好协议隔天就能打钱。
她可以拿着这几百万去别的地方买房或者建房,来完成任务。
不过,刚才大伙议论时也都说了。
要房子和要钱,个中的价格算起来相差得有一百万。房子面积越大,差得就越多。
还不包括度假区以后升值的部分。
当然,无论是哪一种,也没办法一下完成系统下达的任务。
啊啊啊啊,真难选!
苏禾苦恼地挠挠头。
她算是摸清了系统的作风。
最多提供第一桶金,绝对不会让人一蹴而就,顺风顺水。
想来想去也没得出个结论,7点半却已经到了。苏禾和刘晓英只能动身去往爷爷苏长贵家。
门铃按完,隔了好一会才有人趿拉着拖鞋来开门。
还是堂妹苏妙。
“怎么才来?”
她没好气地瞪了两人一眼,转身呼哧呼哧地走进屋内。
明明现在刚好七点半,怎么说得两人好像迟到了多久似的。
苏禾按捺住立马调头的念头,与刘晓英走进一楼客厅。
奶奶已经去世多年,三层的自建房只有爷爷苏长贵一个人居住。
此时的他正坐在对着大门的藤椅上,手上叼着烟,茶几前还摆着一瓶浅浅没过瓶底的本地米酒。
烟味酒味混杂在一起,呛得苏禾忍不住捂起鼻子。
两旁的木沙发上,左边坐着大伯苏安康一家四口,右边则是姑妈苏安如。
苏禾眉毛一挑,眸光微转。
这位嫁人多年的姑妈,平时只有中秋、春节这样的节假日,才会带着丈夫孩子回来一趟。
“嫂子,苏禾,你们来啦。”
苏安如从旁搬来两张塑料凳,招呼着两人:“快坐。”
说完又给每人拿了罐天地一号,连拉环也帮忙打开了,硬是塞在两人的手里。
苏禾和刘晓英对视一眼,眼中俱是疑惑。
苏安如脑子搭错线了?
作为家中老幺,上头两个哥哥,苏安如从小在家也算受宠。
后来嫁到了城里,丈夫是政府的合同工。虽然不是在编,但好歹也是半个公务员,说出去倍有面子。
因此一直以来很是看不起二哥这一家。
特别是苏安福死后,她跟刘晓英和苏禾是一年也说不到两句话。
“爸,哥,苏禾和嫂子都到了,那我们可以开始了吧?”
苏安如搓着手坐回座位,迫不及待地等着家庭会议的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