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流滚滚 第72章 为筹款四处奔波 谁料想又遭塌方

《菜子油坊》的管事张亭，看见张国良来了，忙招呼进去坐定，把水端在他的面前。

前边为了筹钱救张国良，老太太让把外地的几处店面都便宜处理了。张国良要开矿，由于开矿需要大量资金，张国良做主把外边余下店全部处理了，才有启动资金，处理后边几个店面，都是瞒着老太太进行的，他就想等采出煤得了利，再告诉老太太。现象在只余槐庆府这个基础油坊了，如今张国良被困住了，他又要打这个油坊的主意。

张国良对张亭直截了当的说道：“张亭，矿上急需资金，今天筹钱也没成功，他们只是嘴上答应，还在考虑，我看都不愿掏钱，远水不救近火，不如把这个油坊典当出去，等矿上周转过来，再把油坊赎回，眼前这个关过不去了。”典当就像抵押贷款一样，张国良想要把油坊抵押出去，当来的资金，先解矿上急需。

张亭惊得嘴都张开了，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这个无底洞，不知还需要多少钱，才能填平？可掌柜的说要典当，他一个管事能说什么呢？他既不敢阻拦，也没有好的主意。

张国良见张亭不说话，接着说：“你明天就找当铺，看能当多少？先估价吧！”在张国良心里，求人不如求己，张亭只能点头答应。

这城里只有两家当铺，张亭分别去探了口风，在一个小县城里，范围就这么大，互相有所了解，加之张国良把城里的大老板请去筹钱，这个消息在各位老板中间传开了，那就是张国良开矿没钱急疯了，当铺老板知道张国良急用钱，也就把价钱一压再压，当的价很低。在他们心里，这头骆驼若被压垮，他们就能以低价收了油坊从中牟利。

张国良听到当价很低，就有点于心不忍，权衡再三，还是想再等等投资的老板回话，他还幻想着有那个老板脑洞大开，和自己一起承担起开矿，让这个造钱的机器转起来，可现实远不如幻想那么简单，这些小老板在这件事上似乎变聪明了，就是很慎重，依然在思考中。

时间一天一天的飞过，张国良心存幻想，反复来回和各位老板协商，催促他们尽快决定，同意就要签合同投钱，可他们就是定不下来。二十多天过去了，响应的人都回了话，不予投资。回话就像是一盆凉水，浇在张国良的头上，使他从头凉到脚。

技术人员来了，说是已把设备安装完毕，调试了一下，等不到张矿长就走了，矿上还是等米下锅，催着要钱，给工人开资。

张国良看别人实在靠不住了，只得忍疼割爱，尽快把油坊典当出去，矿上不能停下来，停了损失更大。他终于拿到典当的一笔钱，盘算着明天先给煤矿送去，他让张杰，把采购的东西一起送到矿上去。

真是： 靠着集资愿落空，忍痛割爱促事成。

典当油坊来应急，车薪杯水终难行。

没钱的日子真难熬，许万山算是领教了，给工人发不了工资，还要催着他们干活。他能理解工人冒着生命危险挣钱，而拿不到钱的那个逆反心理，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可他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威逼着工人。

队长胡利群一边站在工人的角度向着工人说话，替工人要钱。一边又对工人说着好话，哄着工人干活。和许万山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的十分默契。

许万山天天望着山路，盼着张国良把钱送来，解这燃眉之急，日复一日，日日失落。掐指算算，将近一月时间过去了，怎么还不见张国良回来的影子。

这天早晨，队长胡利群来给许万山建议道：“许矿长，巷道里塌落的巨石，挡着出路，地方太小，人员多，施展不开，钢钎大锤进度太慢，如果能爆破打碎石头后运出，进度就会快许多，这样看起来都急人。”

许万山应道：“那就爆破吧，要赶进度，这么多人，虽然出工，但不出效率也是枉然，长久下去，给矿长交待不了。这巷道都打不通，就谈不上出煤？出不了煤，钱就来不了，困境就摆脱不了，这是一个死循环呀。”

胡利群应道：“好的，我去安排，放炮开路，增加进度。”说完就走了。

许万山又对技术员吴英俊说道：“打眼现场，你去看看，摆布一定要合理，让注意安全。到塌方的地方，仔细检查，看其他地方，有没有裂缝，或塌方的可能？地面的工人就让组长带领，老胡和你一起去现场看着。”

吴英俊应声道：“好的”也戴起安全帽，去找老胡看现场。

山洞斜坡直下，下矿的人，都是步行往下走。拉矿石，是用柴油机拉动的钢丝绳，牵着小翻斗车，一节一节的往上转。前边的人，已做了大量的工程，现在就是清理塌方，清理起来，难度也是非常大。不敢想象，前边的人，是怎样的辛苦？在石头上，开出洞来，才留下今天这样的局面。人的创造力，真是无法估量。张国良就是轻看了，认为前边人都探好的路，只要能疏通，就能挖出煤来，没想到，这疏通工作，也这么难。

胡利群和吴英俊亲自到了现场，全面的检查了一遍，按照现场局面，应该没有多大问题。便组织人员打眼装炮，一切都准备就绪，也到了中午时分。留下两个放炮员张三和牛二，其他人都撤离山洞。就在他们刚走出山洞外，站在露天喘着气，就听见洞里传来炮声。人们脸上露出的欣喜，自己的劳动成果，通过炮声得到证实。

就在炮声过后，又传来震动地面的崩塌声，顿时全体人员脸上笑容，立刻僵硬在脸上。没想到，受到震动，巷道里又塌方了。队长胡利群惊叫着：“快，下边两个放炮员没出来，跟我去救人。”说完带头跑了下去，在一起的工人都跟着跑进了尘土弥漫的黑暗的山洞，头上的灯光，在黑暗的洞壁上闪动。半道上，人们被塌方的石块挡住去路，人们的头上的灯光齐刷刷的照在塌方石块上，整个洞，被塌方堵的没留下一丝缝隙。

真是： 抓紧时间抢进度，炮声引起山体动。

意外塌方堵洞口，两人被埋生不明。

这次崩塌，不是在原来疏通处，而是在靠出口的半道上，上下来回走动，都没有发现异常。塌方将原来拉矿石的小翻斗，都埋在里边，两个放炮员就更不用说了，包括队长在内的人都傻眼了。

这么大的塌方，人怎么样才能救出来？队长上前发狂似的刨着石块，吴英俊上前抱住胡利群，两个工人也上前帮忙，他们都明白，这么大的塌方，着急起不了任何作用。

吴英俊拉住队长说：“队长，看这现场，说不定还会塌方，这样很危险，这处塌方量太大，你急这一会，也是刨不出人来的，队长，你要冷静。”在场的人，心里都明白，手刨是徒劳，是没有意义的。

队长胡利群撕心裂肺的呐喊着：“张三，牛二，”声音在洞里回荡，被封堵的下边两个人张三和牛二，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塌方把山洞封得太实了，人们都寄希望于，下边两人，没能跑到塌方处，在下边巷道，就有生还的可能。

上边整理现场的人，把情况告诉许万山，许万山也急忙带领所有工人奔赴现场，看到这堆满巷道的石头，也惊呆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堆石头搬走，可这一时半会能搬走吗？更何况，还有零星石块往下落，搬石头的人，还要承受被砸的危险，工人胆怯的不敢往前扑。

里边的人怎么救？许万山心急如焚的想着这个问题。清理整个塌方，十天半月也恐怕都清理不了，只能先抱出一个小洞，把人救出来。他给队长胡利群说道：“老胡，把人组成两组，一组干活，一组休息，昼夜轮换着干，先把洞顶部分石块移开，哪怕只能刨出一个人能钻过去的洞也行，把堵在里边的人想办法救出来。”

胡利群立刻说道：“三组的人听着，分一半给一组，剩下跟二组。一组先上，排成一线，把石块往洞边搬。二组人向往后边休息，一个小时换班。”

一个叫王球娃的工人嚷道：“许矿长，你说的轻巧，这上边的石块还往下掉着，我们上去很危险。我们也是上有老下有小，万一砸着怎么办？不是我们不想救人，是你要想个万全之策，我们也是一条命呀，万一砸了怎么办？这样情况我不上。”

工人被王球娃一句话说的，都往后缩，没人往前上，他们都怕被再次落下的石块砸伤。

许万山上前说道：“兄弟们，在这里，没有什么万全之策，大家来这里，都是为了挣钱，今天救人出勤一天算两天，只要把人救出来。”

“前边的工资都没给，后边有钱给没有？”王球娃又来了一句。

队长胡利群说道：“兄弟们，我们在一起，也有几个月了，大家在一起就是兄弟。不论哪个兄弟在下边，我们都要救上来。我们不救人，那还是人吗？大家请放心，欠了谁的钱，都不会欠下大家的工钱，如果欠了谁的钱，我做主，谁就把上边的机器卖铁顶账，这里是很危险，咱们专门有人盯着，一声呐喊，大家就撤离。兄弟们，下边的两个兄弟等着我们救他们，尽快打通，他们就多一份生机，我这里替下边的两个兄弟，求大家了。”胡利群的一番话，说的大家都低下了头。

一组组长赵文明上前说道：“兄弟们，队长把话都说到什么份上了，我们还等什么？一组的跟我上。”一组的工人都跟了上去。排成一队，用手转着石块，往石洞旁边移。

看着大家开始救人，许万山这才心静了下来，转身给队长胡利群说道：“老胡，出了这么大的事，要尽快让张矿长知道，赶紧送钱来。工人的工资发不了，人心难安。你在这里指挥，我去通知张矿长。顺便给食堂说一声，把饭送下来，这里不能停，救人要紧。你要盯死上边，防着再次塌方，千万小心。”

尽管时间已是下午，且路途遥远，许万山还是安排好矿上的事，急忙骑着马飞奔槐庆府，去找张矿长，当他跌跌撞撞的进了《菜子油坊》，已是掌灯时分。

进了油坊的门，许万山急喊道：“张矿长在哪里？张矿长在哪里？”张亭见许万山神情急促，忙引进里屋，许万山看见张国良。只说了句：“张矿长，大事不好了。”两腿发软，噗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张亭慌忙扶着，张国良也起身上前扶着许万山，问道：“出什么事？别着急，慢慢说。”

“巷道还没疏通，又有一处塌方了，现将两个人埋在里边，大家进行抢搬石块，希望能救出被埋的人。”许万山哭丧着脸说道。

许万山声音虽小，却像惊雷在张国良头上响起，张国良也被惊得睁大眼睛。急切的问道：“里边的人怎么样？你确定还活着？现在是怎么营救？外边的人有没有危险？” 张国良惊得坐在板凳上。

“老胡正在组织挖洞，下边人生死不明。现在工人工资没发，情绪不稳。你资金准备的怎么样了？没有钱就解决不了问题，现在要安抚工人，不然，救援也成了问题。”许万山坐在地上，有气无力的说。

张亭扶起许万山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再着急也没用，地下太凉，起来商量办法，还有张矿长在，咱们一起想办法。”他将许万山扶起来。坐在凳子上。

“还商量什么？连夜赶往矿上，看是什么情况？张亭你去把张杰叫来，现在套车就走。再让人给老许弄点吃的，他恐怕一天都没吃饭吧？”张国良给张亭吩咐道，张亭慌忙跑去给准备。听了张国良的话，许万山这才觉得肚饿。他由于惊吓吃不下。又急着给张国良报信，把吃饭都忘掉了。

他急着说了句 ：“快端一碗水，拿两个馒头就行。”急着赶路，就没了讲究。实际上他的心还在矿上牵挂着。

张国良也没耽搁，他吩咐张杰，把张亭紧急筹措的资金带上解急，夜色中就上了路。马车跟在许万山的马后，黑夜里相互看不清对方，只能看见一个黑影，听见马蹄的奔跑声。马儿就像懂得人的心事一样，奋力的往前赶。马蹄声，在寂静的山沟里显得格外响亮。张国良人坐在车上，心却早已到了矿上，他紧张、担心、甚至有点恐惧。人命关天，如果人救不出来怎么办？他不敢想象后果，只有祈求苍天保佑，让他们安全的被救出来。

真是 筹钱受阻万般难，谁料又把噩耗传。

连夜送钱去救人，祈求苍天能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