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流滚滚 第28章 天无常灾难不断 施草药救助乡民

九先生来到张家堡吊桥边，看着吊桥悬在半空，他呐喊了一声：“有人在吗？张保长在家吗？请放下吊桥，我来看望老太太。”

自从收拾了五凤山土匪后，尽管有护村队保护，张国良怕出意外，也就非常小心，让随时把吊桥升起，有人出入，再落吊桥，让专人守在桥边。

守吊桥的人探出头来，看见是九先生，立刻放下吊桥，迎了进去。并直接领到张保长住处，通报了一声：“韩家庄的九先生前来看望老太太。”

听到是九先生，张保长出门迎接，见面寒暄了几句，便让进了自己的客厅，双方坐定。张保长就问：“九哥，你可是忙身子，怎么又闲空来？有什么事吗？”张保长对九先生的到来有点迷惑，他明白，九先生那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所以就直截了当的问。

九先生就把张六家的事说了一遍，张保长听得愕然，就两天时间，村子里就发生这样的事，也没人告诉他，他什么也不知道。

最后九先生给张保长郑重其事的说：“根据张六一家的情况，这个病肯定会传染，并且传染的很快，我查过书了，这病称黑水泄，也就是瘟疫。开始吐黄水，往后去就拉黑水，拉黑水一下子就把人拉倒了，没有力气站立。咱用中药医病很慢，也没有特效药。一旦在村中传染开来，那就不可收拾。我来就是想告诉你，让你出面，告诉人们，赶紧把死去的人埋掉，得病的人不能再接触其他人，没得病的所有人都要包着嘴，避免传染，东北那年出现瘟疫，就是这样防的，这事得需你亲自去督促，没人管，开始蔓延了，那谁也挡不住，那咱们三道梁上的人可就要遭殃了。”

听了九先生的话，张国良心里紧缩的一下，听玉芝说瘟疫很害怕，怎么就传到山里来了？他心里迷惑，就问九先生：“这病的起因是什么？咱们这里是什么原因引起发病的？”

“现在我还不清楚，可能因为干旱的原因吧，我看过张六的水窖都干了，水源也能传染，你们村吃水是在沟里的山泉，山泉外边会不会污染？人吃水就会传染。”九先生回答着，并把他的疑虑，告诉了张保长。

提起了吃水，张国良就不清楚，出门就叫管家来探问情况。管家进门来和九先生打过招呼，就问掌柜的：“二老爷，什么事？”

“你知道咱们村吃水，是怎么一个情况？就是山泉那里啥情况？”张保长直接问道管家。

管家回答道：“因为天旱，水窖已干枯没水了。咱们都吃的是沟里山泉水，按照那边方便，就在那里取水。张庄那边，吃的是北沟泉水。咱们这边吃得南边沟里泉水。南边泉水，距离河边近，牲口直接在河里饮水，山泉水也较旺，取之不尽。张庄那边，在北沟里取水，水泉在半山腰，听那边人说，因干旱，泉水也小了，在山泉旁边挖了一个水坑蓄水，近来都是人畜共饮一池水。”

“什么？人畜共饮？”张保长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呀，天涝时，泉水就能溢流出来，在下游围挡一下，就自然形成水池，供牲口饮用。天旱了，水就不能溢流出来。水浅点，牲口直接在池中饮水，池子水下降，牲口够不到，有人自己用桶打水上来，让牲口直接在桶中饮水。罢了，自己再用桶挑水回去给人吃。为了给牲口饮到水，许多人逼迫无奈，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了。”管家的一番话，听得保长和九先生都不知道，该怎么问话了。

其实，九先生心里也清楚，在这三道梁上，种地养牛的，除个别大户有专门的饲养室外，大部分穷人都是，人畜共住一个窑洞，就是在窑洞的最里边，立一个牛槽，把牛养在里边。牲口粪便的气味，充满整个窑洞。勤快的人，还能尽快把粪便打扫干净，再用干土垫圈，还能好点。邋遢点的人，也就没法说了。牲口的气味，以及粪便的气味，混在一起，根本无法澄清，人在这个环境中，不可能不呼吸，长期就在这样一个环境中，这对传染病有无关系，九先生自己也不好说。毕竟这种环境，几代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山里人穷，无法改变，自己也不能胡乱下结论。可眼下传染病怎么处置？就连九先生也茫然起来。

这时张保长说起话来：“不管怎么说，现在病已爆发，就得从各方面杜绝病源，才是关键，对现已发病的人，你有什么办法就得赶紧医治，不能让病再传染了。咱们一起想办法，先把水源污染杜绝，再看其他方面。现在就去张六家，催促他让赶紧埋人，把这个病源先堵住，这病人肯定是个传染源，并且传染的快。”张保长还是站在全局的观念上想问题，有问题立即解决，泛滥了就没法控制了。

九先生又说道：“我只顾和你说话，还没见姨娘，让我去看看姨娘，和姨娘招呼一声，咱们再去。”张国良陪同九先生来见母亲。

老太婆见了九先生，那就像打开了话匣，就有说不完的话，张国良连忙给母亲说道：“妈，一会忙完事，回来，你再和亲家慢慢说话，现在要赶紧去办要紧的事。现在就和你打声招呼，一会回家吃饭，再拉家常。”

老太婆见儿子说有急事，也就没拦着，就给九先生说道：“那你们先去忙正事，我让给你准备做饭，你一定要回来吃饭，千万不能饿着肚子回去，要不我就要生气了。”九先生上前拉着老太太的手，连忙答应着，但他心里想着，尽快弄清瘟疫发生的原因，防病要紧。

真是：瘟疫无情突降临，清扫生命如土尘。

挺身而出奋不顾，救助山民为己任。

当九先生和张保长再次来到张六家，刚才的一帮人，都没了踪影。屋里只跑出一人，直接迎了过来，这人便是李铁锤。只见他说道：“九先生，不好了。我媳妇也开始吐黄水了，我正要去找你，快开点药。别人听到是传染病，都一哄而散，拦都拦不住，真像躲瘟神一样，就剩下我们一家人了。”

张保长上前去要查看情况，被九先生一把拉住说：“你别去了，你快去让护村队的人通知各村人，不要互相串门了，避免传染，我给他一点药，让快去吃药。”随即在药箱里去出一包药，给李铁锤说：“我来时，就怕有人再发病，多带来一点药，这还真用上了。快去服用。你快去让没生病的人，不要到病人面前去，去的人，都用布把嘴和鼻子包起来，赶紧把去世的人埋掉。”在九先生看来，自己担心的事开始发生了，不让张保长去看，也就是怕传染上，人全都生了病，自己没药怎么办？医治不了又怎么办？

张保长被拉住，心里就明白了九先生的用意，他就给李铁锤说道：“就按九先生说的去办，让所有的人，把嘴和鼻子都包起来，让本家人赶快把去世的人埋掉，这年月，没有啥好讲究的。留下已传染的照看着。小孩和没生病的人，都让离开这里，到别处躲避，别聚到这里，没什么好处。”说着把李铁锤打发走了。

张保长给九先生说：“你留在这里没什么意义，不如跟我回家，吃了饭再说其他问题。”就拉着九先生回到张家堡，他也想离开这个传染区。

就在张保长和九先生一起，处理张六家事的时候，三道梁上好几个村，也出现同样病例，找九先生看病的人，都赶到张家堡来了。听到几个村都有了病例，并且都来求医，一向精明伶俐的九先生，此时也像傻了一样，不知如何应对？只恨自己没有女娲补天本事，和华佗医术盖世，无所不能，来救助这些山民的能耐。

张保长直视着九先生，九先生也看着张保长，两人似乎都要从对方的脸上找到答案。可都没有答案可寻。张保长看着一脸茫然的九先生说道：“你是医生，看我干什么？想办法，开药救人，千万不能说没办法。”

九先生也是诚恳的说道：“说实在的，这个病，我真没办法，也真的治不了。我怀疑是水污染，现在看来也不是这个原因，因为各村都出现了同样的病例。给张六开药的时候，我就从各方面都想了，用的药，若没有效果，没能拦着病，就说明，药物对病没有疗效，我也无药可用。再说生病的人这么多，我也没这么多的药，有没有好的医疗办法，怎么医治病人呀？”他心里还在想，自己是个兽医出身，给人看病，那也是凭将就，现在也没法将就了。

九先生一句话说出口，不仅张保长吃惊，他自己也是心里空虚，双腿也跟着颤栗起来。没了一丝的定力。医生没法医病，传出去不仅可笑，以后三道梁谁还会信他？多年的名声和信誉，顷刻间就会倒塌。

“照你这么说，就没有医治的办法了吗？”张保长还是不相信，医生怎么就没有治病的办法？看见九先生摇头的动作，他的心里也崩溃了，这样蔓延下去怎么得了？他又想到去县城，求助高县长，让他给派医生来，再弄点有用的药物来。

九先生沉思了一会，说道：“不过现在有一个药，吃了或许能控制蔓延，能否治病救人就不好说了。”九先生没有自信的说着，毕竟是首次遇到瘟疫，也没有治疗经验，对自己用药也没有信心。

“不管有没有效果，只有试了后才能知道，这总比坐下等死强呀，先给生了病的人医治，再想办法到外边请医生会诊，看有没有特效药。”张保长给九先生说着。

九先生心里想，没有办法的办法，这也许就是办法，死马当成活马医，走一步算一步，要不，停在这里咋办。况且，门外就有请大夫的，怎么给人说没有办法医治，这还是医生吗？

九先生主意已定，就给张保长说：“不管结果怎么样，都得试试，我们这里偏僻，在外边请大夫很不方便，就算请来，也未必能治病。山里人又穷，开的药也买不起，又耽误病情。我给大家用药，怕的是，治不了病，又蔓延，给乡里人又不好解释。就像李铁锤一样，来索命怎么办？要了我的命，我老了也就无所谓，让我一家人跟我受牵连，这让我做鬼也不心甘。”

“这个你放心，咱们这里人，很善良，也很老实，你治病救人，没人怨你的。至于能否医好，那就听天由命吧。以后有什么事，我给你担保，我给大家解释，保你无事。”张保长答应着，先安抚他，给人治病要紧。

九先生稍放了点心说道：“咱们这山里，生长着一种药，咱们叫甜草，中药里叫甘草，这甜草能治肚疼拉稀。还有一种药叫兰叶，中药叫板蓝，此药能清热解毒，也能消炎。把这两种药，连根挖回，两种药合在一起熬着喝，就用这药。”

“那还等什么？给他们讲明白，就让他们回去，自己采药医治，这样不花钱就能治病，正好给咱们这些人。”张保长连忙说。

九先生就让把来请看病的人，全部叫来坐定，给大家说道：“大家都来让我去看病，我忙的也顾不过来，给大家说一个办法，回去照做就行。甜草大家知道吧？回去赶紧去沟里挖点甜草根，用水洗干净，还有兰叶连根挖回，两种药，各取同等量，洗净放在锅里熬一根香的时间，熬的水就是药。有病的人多喝几次治病，没病的人也喝点，能预防闹肚子。这药不要钱，就是自己去出点力，大家都能办得到。回去给四邻，亲戚都说一下。最好家家都熬点，每人都喝几天，有病治病，无病预防，咱们这里流行的这个病，叫黑水泄，就是瘟疫的一种。在外边也没有好疗效的药方子，得了病的人，吃饭的碗筷，都要固定起来，不能乱拉乱用，避免传染。最好病人和家人分隔开来。用布把鼻子，嘴都包起来，避免传染。喝水一定要把干净的山泉水烧开以后再饮用，不能喝生水，更不能人畜共用一桶水，防止水传染。大家听清楚了没有？”九先生怕没明白，最后问了一句。

大家齐声说道，“清楚了。”都觉得沟里有草药，自己去采药，完全能办得到。

“好，那就回去，赶紧行动起来。如果谁家病人已经过世，那就赶紧掩埋，不能留在家里，更不能把人都召集在一起，给死人大办丧事。这病传染的很快，人越多，那就会很快的传染给别人，千万不敢轻视。”九先生再三叮嘱道。

来请医生的人都走了，九先生给张保长说道：“现在最好，让护村队的人，给各村的甲长通知一下，让甲长给本村各户都说一遍，这样三道梁上的人都知道了，就能全面预防。”

“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我这就去通知，这事耽搁不得。”张保长应着声，转身朝门外喊了一声：“管家。”管家应声进门，九先生给管家叮嘱了一番。

张保长给管家吩咐道：“就按九先生说的，尽快给各村通知到，人命关天。你也让咱们的人，下沟去采药，让每个人都要喝药。来避这次大难。这事千万不能怠慢。”

就这样，一场全民抵抗瘟疫，在三道梁上悄然的展开了。

真是： 天道不顺人遭殃，接连袭击让人慌。

幸有策略来应对，抢救生命有担当。

病来如山倒，病走如抽丝，此话一点不假。尽管喝着药，仍然挡不住死亡的脚步。山村里，这家的哭声刚下去，那家的哭声又起来。没有抵抗力的人，就被瘟疫夺去了性命，而又无能为力，人们在苦海中煎熬着，期盼瘟疫早点过去。

山沟里，长着草药的荒坡上，被挖的像开了荒似的，求生的**，使他们拼命的在山坡上挖掘。苦涩的草药，被当做救命的神草。

一场瘟疫，在三道梁上引起了恐慌。三道梁上的人们，停止了一切串亲，访友的社交活动。只有行走在自家地里，和家里这一条直线上。邻人见面，也只是远远的打声招呼，不敢走近。死去的人们，用草席裹卷，亲近的、逃脱不了干系的人，只能口鼻包裹，抬走尸体，尽快入土，没了一丝的讲究。

尽管草药，没有挽救下一些病人的生命，但却阻止了病魔传染的脚步，喝了药的人，渐渐没有人倒下去，瘟疫终于被挡住了。

瘟疫过后，张国良让各甲长，逐村统计，三道梁上，就有过百人死于这场瘟疫，十几户绝户，绝户的其中就有：张六，李铁锤两家。无助的山里人，承受了瘟疫带来的毁灭性的打击。活下来的人，经过瘟疫的摧残，似乎更加坚强起来。在三道梁上流传着一首歌谣，就是对九先生治疗瘟疫，予以称赞。

九先生，神医现，治疗瘟疫有主见。不求医，不花钱，自己挖药就解难。

板兰叶，甜草根，救助山民除病根。感谢话，咱不说，送来礼品堆满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