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界生碑 第44章 天目泣血

杨戬银甲表面的紫雾凝结成蛛网纹路，三尖两刃枪撕开夜幕时裹挟的罡风里带着腐烂蟠桃的甜腥，方衍后撤半步，地书残页在掌心翻涌如浪，黄光与枪尖相撞迸发的火星里竟映出南天门匾额滴落粘液的倒影，那些暗黄色的脓液在虚空中拉出丝状轨迹，每一滴坠地时都孵化出指甲盖大小的复眼蜘蛛，苏蝉的冰魄镜斜劈而下，镜面折射的月光在杨戬胸甲烙出焦痕，银甲裂缝中突然钻出暗红触须，缠住镜面猛地收紧，冰晶炸裂的脆响里，方衍看见哮天犬左眼瞳孔深处蠕动的混沌孢子，那些细小的黑色颗粒随着犬类急促的呼吸喷溅到空中，在月光下显形成微缩的星斗阵列，杨戬额间天目骤然睁开，金光如利剑贯穿方衍右肩，伪盘古骨与神光碰撞出青铜相击之音，碎裂的骨片在半空凝成微型星图，每一枚碎片都映出不同的天庭惨相——持国天王的琵琶弦上挂着半截仙女残躯，广寒宫的月桂枝条化作血管缠绕着玉兔尸骸，瑶池金莲的根茎穿透七仙女的脊骨汲取养分，方衍嘶吼着引动地脉龙气，五指插入地面抓出三条岩浆火蛇，赤红熔岩裹着地脉深处的怨气扑向司法天神，云层撕裂处显露出腐烂天宫的全貌，琉璃瓦下的肉瘤随着呼吸规律鼓动，南天门的金钉早已锈蚀成暗绿色，门缝里垂落的肠状物正将巡逻天兵缓慢拖入消化腔，杨戬突然抱头嘶吼，枪杆重重砸向自己天灵盖，金属撞击声中，他后颈浮现八道泛着幽蓝的傀儡丝，丝线另一端延伸进云层深处蠕动的肉瘤，那些囊肿状物体表面布满神经突触，每一次搏动都向三界辐射出扭曲的混沌波纹，苏蝉趁机掷出三十六枚冰魄钉，钉尖触及银甲时却诡异地弯折，仿佛刺入的是粘稠的时空裂隙，方衍注意到她左手小指残留的冰晶正在融化，那是破除嗔念牢笼时被瑶池禁术反噬的伤口，冰水混合着血珠滴落地面，竟在青石板上生长出透明的曼陀罗花，地书残页突然挣脱控制飞向三尖两刃枪，在枪缨处拼出残缺的\"清源\"二字，当方衍指尖触及铭文刹那，海量记忆如潮水灌入——三百年前瑶池夜宴，西王母簪头滑落的玉髓浸入御酒，十万天兵饮下后瞳孔生出的混沌旋涡；杨戬独闯三十三重天时，在兜率宫丹炉里发现的半截女娲肠衣；真君神殿地下囚牢中，被铁链贯穿琵琶骨的哪吒正用混天绫绞碎自己的莲花化身；还有自己幼年在土地庙神像后摸到的、刻着\"归墟\"二字的青铜残片，那些记忆碎片如刀刃切割神经，直到哮天犬异变的咆哮将现实撕裂，黑犬膨胀成三丈肉山，脊椎骨刺破皮毛形成倒钩，利齿间滴落的毒液将花岗岩腐蚀出丈许深坑，方衍翻身跃上犬背，伪盘古骨刺入其颈椎时，竟在血肉里摸到半块碎裂的昆仑玉珏，那纹路与苏蝉破碎的蟠龙佩严丝合缝，玉面浮现的归墟海眼影像中，冰封的玄女元神正被九条青铜锚链贯穿天灵，杨戬的天目突然流出血泪，枪势在千钧一发之际转向，本该刺向方衍心口的杀招调转锋芒，三尖两刃枪带着凄厉破空声贯穿司法天神自己的胸膛，金色神血喷溅在哮天犬皮毛上，腐蚀出缕缕青烟，那些血珠落地后竟化作挣扎的小型杨戬虚影，每个都在重复着\"归墟...锁龙...\"的口型，冰魄镜映出骇人景象——杨戬正在融化的身躯里，暗红肉芽正疯狂重组脏器，心脏被混沌菌丝改造成跳动的肉囊，脊椎增生出七节蛇骨，苏蝉的霜雪剑气冻住其下半身，却见司法天神露出解脱般的微笑，银甲缝隙渗出带着星屑的光点，他的声音仿佛从水底传来：\"我的神魂早在蟠桃宴那夜就被蚕食...这具空壳送你们...\"，未等话音落下，残存的神魂突然燃烧成金色流星，裹挟着三尖两刃枪撞向云层肉瘤，爆炸产生的冲击波中，方衍目睹天兵阵列如蜡像般融化，露出内里缠绕仙骨的混沌触须，南天门匾额轰然坠落，摔碎的\"天\"字里爬出千百只复眼蜘蛛，每只腹部的花纹都是微缩的瑶池金剪图案，那些八足怪物喷吐的丝线带着腐蚀性粘液，将方圆十里的草木蚀刻成镂空的骨架，苏蝉甩出冰晶锁链缠住方衍腰身，自己却被气浪掀飞，地书残页自动护主，在少女背后展开玄黄屏障，屏障表面浮现出被铁链贯穿的后土娘娘浮雕，那些锁链的纹路与归墟海眼的锚链完全一致，方衍趁机捏碎玉符，清光中浮现西王母被九条归墟锁链穿透元神的画面，沙哑女声带着无尽悔恨：\"应龙逆鳞在归墟海眼...那是女娲娘娘最后的...\",突然降下的混沌雷劫劈碎传音，紫电暴雨里裹挟着破碎的仙宫残骸，方衍拽着锁链将苏蝉拉入地脉裂缝，最后的余光瞥见杨戬残破的银甲正被肉瘤吞噬，三尖两刃枪在污秽中褪去神光，枪杆显露出密密麻麻的巫族血祭铭文，那些暗红色咒语如同活物般游走，将神器污染成混沌容器，苏蝉的冰魄发簪突然断裂，簪头露出的半截玉髓，竟与杨戬记忆中的西王母毒簪如出一辙，玉髓内部封印的混沌孢子开始苏醒，在地脉裂缝的黑暗中发出幽幽绿光，地底传来的震动中，方衍发现掌心玉符残片正在发烫，暗红纹路顺着手背爬上伪盘古骨，每道纹路都对应着天幕上一颗熄灭的星辰，当苏蝉用霜气封住他手腕蔓延的混沌印记时，两人同时听见海底传来的龙吟——那声音里夹杂着饕餮的呜咽与石灵傀儡的机械轰鸣，岩层深处渗出带着腥味的黑潮，潮水中漂浮着昆仑修士的冰封残躯，每具尸体手中都紧握着刻有\"归墟\"字样的青铜残片，方衍的蓐收图腾突然剧烈震颤，指引他看向地脉裂缝尽头——那里矗立着半截断裂的轩辕剑，剑柄处镶嵌的应龙逆鳞正发出微弱蓝光，而剑身裂纹里渗出的，却是与伪盘古骨同源的混沌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