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玉姐姐,我前几日往国清寺供了盏长明灯,听说国清寺十分灵验,我便供了盏最大的。”
楚泱泱突然伸出手,握住萧仁玉。
萧仁玉闻言,语气有些闷闷的,“可是为洛大人祈福?”
“当然不是。”楚泱泱含笑道,“那是给姐姐供的。”
“给我?”
萧仁玉不信。
楚泱泱往前凑了凑,认真道,“仁玉姐姐,我想通了,我与洛大人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如此下去,只会互相耽误。既然如此,不如放彼此自由。但是现在,我和他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暂时不能和离,但是以后我们一定会分道扬镳。”
萧仁玉听得一愣,手掌将被剪断的尾羽握紧,仔细分辨楚泱泱话中有几分真假。
楚泱泱用她一辈子最真诚的眼神看她。
萧仁玉抽出手,勉强微笑,“妹妹的私事,不必跟我说。”
楚泱泱低头从怀里掏出一嫣红同心结,塞入萧仁玉掌中,“春日渐浓,最适合踏青赏花,届时姐姐穿那件月白兰玉襦裙可好?洛大人最喜看人穿月白色。”
窗外忽然惊起寒鸦,萧仁玉的银剪“当啷”落地。
她慌乱捡起地上银剪,试图掩盖心中凌乱的悸动。
她对兮风哥哥的心意……
难道楚泱泱发现了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萧仁玉感觉自己是个小偷,在正主面前偷东西,被抓了个正着,此刻连头都不敢抬起。
楚泱泱却似乎毫不在意,满脸真心实意,“仁玉姐姐,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萧仁玉抬眸,有些迷茫地望着她。
楚泱泱:“是成全。我爱他,所以舍得让他往更多幸福的地方飞去,只有他拥有爱情,我才会安心。”
萧仁玉怔愣着,细细思考她的话。
然而,二人都未曾发觉,在门外廊边的角落里,还有一个正在怔愣的身影。
手中药箱被紧紧握紧,在手心刻出道道痕迹。
“如果是你,我愿意。”楚泱泱重新握住萧仁玉的双手,坚定到就差把心窝子掏出来证明了。
萧仁玉迟疑片刻,却终究抵不住心动,“妹妹,当真舍得?”
巴不得你立刻带走阎王,楚泱泱差点就把心里话说出来。
楚泱泱将同心结系在窗棂上,看着它在冷风里晃成虚影,“姐姐可信人有前世今生?”
萧仁玉面色一僵。
楚泱泱骤然回眸一笑,“我昨夜梦见姐姐教我放纸鸢,线轴却是洛大人握着的。”
“或许,你们是良缘,而我,才是那个意外。”
萧仁玉手中的茶盏泛起涟漪,犹如她此刻波澜不平的心一样。
楚泱泱转身离开前对还在发愣的萧仁玉说道,“我会帮你。”
——
晨雾在青石板路上洇开湿痕,楚泱泱踮脚将绣着兰草的邀约信塞进药箱夹层。
竹帘后传来窸窣声,洛兮风雪色衣角掠过门槛,她慌忙将浸了薄荷汁的帕子按在眼角。
“夫君今日可要去采药?”她扯出笑容。
“郡主又想玩什么把戏?”洛兮风钳住她手腕,袖中药杵抵住她跳动的脉搏,“砒霜调蜂蜜,还是鹤顶红混胭脂?”
楚泱泱疼得吸气,她往后退了一步,与阎王爷拉开距离,这才开口道,“我想起仁玉姐姐曾跟我说过,她想去西山看看飞卢瀑布,我也挺好奇的,想着若是夫君一同前往,我们三人顺便去春踏一番,如何?”
洛兮风直接拒绝,“在下是去采药,不是去游玩。”
楚泱泱劝道,“这不来都来了,就一起呗。”
洛兮风垂眸看着眼前充满期待的眼神,他想起昨日在棠梨苑楚泱泱与萧仁玉的对话。
楚泱泱爱他?
洛兮风心中暗嘲,他倒是想看看,楚泱泱又想耍什么花招。
“即刻出发。”洛兮风背起药箱,跨步就往外走。
他同意了。
楚泱泱随即转身,背上早已备好的踏春包裹。
而萧仁玉经楚泱泱通知,早就在门口恭候多时。
当她看到洛兮风与楚泱泱一同从内走出来时,萧仁玉不禁红了脸。
她的兮风哥哥,俊美地无人能敌。
西山不远,快马加鞭到达山脚下时,正好午时。
晨雾未散的林间小径上,楚泱泱特意落后两步,看着前方玄色与月白色衣袂随风轻缠。
萧仁玉捧着药单轻声询问,洛兮风垂眸讲解的模样,倒真像对璧人。
啧啧,不愧为原书男女主角。
若是能成功撮合二人,那她岂不是原书大功臣,说不定老天一感动,把她送回现代都说不定。
楚泱泱一阵暗喜。
去采药的路不好走,又想去看看飞卢瀑布,洛兮风便找了条捷径。
“仁玉姐姐小心!”
楚泱泱突然拽住险些踩空的萧仁玉,灵机一动,她顺势将萧仁玉往洛兮风身侧推去。
萧仁玉不妨,跌入洛兮风怀中。
洛兮风未躲开,直直接住她。
少年身上清苦药香掠过鼻尖,萧仁玉耳尖瞬间染上绯色。
楚泱泱捂嘴偷笑,甜甜的恋爱,不就这么一来二往就降临了嘛。
洛兮风扶稳萧仁玉后,便立即退开半步。
他目光扫过后方的楚泱泱,见她笑得鸡贼,还不忘搂紧她怀中特意准备的紫竹食盒。
食盒里有荷叶包裹着的桂花糖藕,那是萧仁玉的最爱。
青瓷盏盛着洛兮风惯饮的云雾茶。
这般细致入微的观察,倒不似那个骄纵残忍的郡主。
还有她那狡猾得逞的笑容,分明像是个顽皮又古灵精怪的少女。
不知是楚泱泱笑得过于明媚,还是阳光过于刺眼,洛兮风随即避开视线。
他低头对着萧仁玉温柔说道,“萧姑娘,山路陡峭,注意脚下。”
闻言的萧仁玉,脸上绯色更浓艳。
楚泱泱在后面笑得更加欣慰,像是看着亲手带大的孩子终于找到归宿的操心老母亲。
或许是楚泱泱太上心,洛兮风不禁心生疑窦。
爱他才要撮合他们?
这样的话,放在其他人身上,他姑且相信。
但是楚泱泱这样疯批好色,无所不用其极的人,怎么可能如此真心实意?
洛兮风不信。
思考着,前方出现一座藤桥,横亘山涧,低下竟是雾蒙蒙的深渊,看不清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