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域争呜 第28章 沼心诡火

“别动。”苏玄烬的雷符突然拍在云栖梧肩头，“你脚边的荧光苔藓在跟着呼吸亮灭——上回见到这玩意，整支商队都被做成了尸灯。”

沈惊鸿用火折子照亮头顶垂落的藤蔓，那些裹着黏液的触须正随着众人的心跳收缩：“萧砚白，你的水晶能探到元素异常吗？我总觉得这雾里有双眼睛在数我们的呼吸。”

回答他的是泥沼突然翻涌的闷响。萧砚白的水元素刚触及地面，就看见自己的倒影在腐水中裂成碎片，每片碎片里都映着不同角度的自己——像是有无数双眼睛从沼泽底部仰视着他们。

“是‘心眼草’。”洛千瓷的阴影匕首割下一片荧光苔藓，叶片在刀刃上化作黑灰，“用活人的恐惧当养分，越害怕，周围的幻境越真实。”

云栖梧握紧剑柄：“所以那些黑色旋涡不是真的？三天前我看见的‘沉底尸体’...其实是自己的幻觉？”

咕噜噜——

左侧突然出现直径丈许的黑色旋涡，腐泥如沸水煮开般冒泡。萧砚白本能地挥出水盾，却见水元素在触及漩涡时被吸得无影无踪，露出漩涡中心倒挂的骸骨——那骸骨穿着与他相同的学员制服，胸口插着半块水晶。

“那是...去年失踪的学长？”沈惊鸿的火元素在掌心不稳地跳动，“他的水晶碎块为什么会在旋涡里？”

萧砚白没说话，他颈间的水晶正在发烫。自从上次融合水土元素后，他总能听见沼泽深处传来低频震动，像是某种巨兽的心跳。当他试着用意识触碰水元素时，竟看见无数根暗影触须在泥沼下蔓延，每根触须上都串着亮晶晶的东西——仔细看去，全是学员们失踪的魔法水晶。

“别盯着旋涡看！”苏玄烬突然扯开萧砚白的视线，“它们会把人的执念具象化...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水晶坟场。”萧砚白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所有失踪者的水晶都在泥沼底下，被某种暗影根系串联在一起，像...像个巨大的魔法阵。”

洛千瓷的阴影突然在泥面上画出复杂纹路：“是‘元素吞噬阵’，用活人的元素力当肥料。三个月前影族斥候传回的密报里说，暗影议会在培养能吸收元素的‘**沼泽’...”

轰！

话未说完，右侧的荧光植物突然集体爆开。蓝绿色的粉尘飘进沈惊鸿眼中，他瞬间掐住自己脖子，火元素不受控地在体内乱窜：“幻象...是我父亲被处决的场景...别过来！”

“捂住他的眼睛！”萧砚白甩出冰棱切断他烧着的袖口，“云栖梧，用风元素吹走粉尘！洛千瓷，暗影能量能中和幻觉吗？”

“试试看。”洛千瓷的阴影化作眼罩覆在沈惊鸿脸上，“但他的火元素在排斥我的暗影...苏玄烬，用你的雷强制切断他的元素感知！”

“会疼到休克的。”苏玄烬挑眉，指尖雷光却已爬上沈惊鸿后颈，“忍一下，暴躁老哥——噼啪！”

沈惊鸿闷哼着栽进泥沼，却在昏迷前抓住萧砚白手腕，往他掌心塞了枚火符：“西南角...有东西在模仿你的水元素波动...”

话音未落，泥沼中央突然竖起水墙。萧砚白瞳孔骤缩——那水墙的凝结速度、符文轨迹，竟与他方才救人时的动作分毫不差。更诡异的是，水墙表面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三个月前坠崖身亡的父亲。

“砚白，来这边。”“父亲”的声音带着泥沼的湿腻，“妈妈在下面等你，她从来没有怪过你...”

云栖梧的风刃突然劈破水墙：“别信！你父亲的元素力是木系，不可能控水！”

水墙轰然倒塌，露出藏在其后的荧光植物。那些藤蔓状的东西竟用触须捏着枚水晶碎片，碎片表面倒映出萧砚白的脸，正在诡异地开合嘴巴，重复着“父亲”的话语。

“是‘拟态触须’。”洛千瓷割下一段藤蔓，发现断口处有枚极小的鸦首徽章，“暗影议会用这东西收集我们的记忆碎片...萧砚白，你刚才和沼泽元素共鸣时，有没有看见什么不该看的？”

他沉默着取出方才在旋涡里捡到的水晶碎块，碎块边缘刻着与他父亲密信相同的符文。当他将碎块贴近自己的水晶时，泥沼突然沸腾，无数气泡中浮出残缺的记忆画面：父亲浑身是血地跪在祭坛前，将半块水晶塞进他掌心，背后是正在合拢的青铜门，门上刻着与眼前拟态触须相同的纹路。

“我父亲没有死。”萧砚白的声音压得极低，“他被困在了沼泽底下的阵法里，用自己的元素力维持着某种封印...而暗影议会一直在用失踪学员的水晶，试图复活那个被他封印的东西。”

苏玄烬突然捡起沈惊鸿掉落的火符，发现符纸上用炭笔写着个“回”字——这是他们约定的“队伍中有叛徒”暗号。他不动声色地用雷光擦去字迹，目光扫过正在包扎伤口的洛千瓷，以及背对众人凝视沼泽的云栖梧。

“咯咯咯...”

熟悉的诡异笑声从泥沼深处传来，比上次更近、更清晰。萧砚白的水晶突然裂成三瓣，其中两瓣飞向南北两侧，露出藏在水草中的两座石灯——灯座上刻着与他父亲棺椁相同的水纹，灯罩里飘着的不是火焰，而是学员们的魔法残影。

“是‘引魂灯’。”洛千瓷的阴影匕首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每盏灯对应一个元素祭台，当四盏灯全亮时...混沌巨兽的封印会彻底松动。”

云栖梧的玉佩突然碎成两半，露出里面藏着的纸条：**“当水晶碎成三瓣时，用你的风元素点燃东南方的死火，那是唯一的活路。”**她抬头望向萧砚白，发现他第三块水晶碎片正飘向自己，碎片表面映出的不再是父亲，而是她幼年时在雾沼边见过的神秘身影——那个总在月下修补水晶的黑衣人，袖口露出的正是萧砚白现在的水纹胎记。

“你早就知道我母亲和这一切有关。”她握紧碎片，风元素与水元素在掌心相撞，“刚才拟态触须为什么会模仿我母亲的声音？萧砚白，你父亲当年坠崖，根本不是意外，对不对？”

他还未及回答，泥沼突然炸开。无数根暗影触须破土而出，每根触须顶端都托着一枚水晶——正是这三个月来所有失踪者的魔法水晶。萧砚白的水晶碎片自动与那些水晶共鸣，他听见无数个声音在脑海里尖叫，看见暗影议会的鸦首面具人站在触须顶端，对着他露出父亲的笑容。

“该觉醒了，我的孩子。”面具人的声音与记忆中的父亲重叠，“当四元素祭台全部点亮，你就会明白，我们萧家守护的从来不是什么封印，而是——”

“而是混沌巨兽的苏醒仪式。”

萧砚白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属于他的沙哑。云栖梧惊恐地看见，他的瞳孔正在分裂成金色竖瞳，水纹胎记蔓延至脖颈，变成完整的鸦首图腾。苏玄烬的雷符及时劈中他肩膀，却见暗影触须趁机缠住众人，将他们拖向东南方正在亮起的死火祭台。

“他被触须寄生了！”洛千瓷用阴影匕首切断缠在腰间的触须，“沈惊鸿说的叛徒不是别人，是被暗影能量侵蚀的萧砚白！”

云栖梧摇头，她想起母亲纸条上的“死火”二字，将风元素注入萧砚白掌心的碎片：“不，他在借触须的力量寻找真正的封印核心...苏玄烬，用你的雷元素跟着他的水纹走，我们需要在祭台点亮前，找到他父亲当年藏起来的——”

轰！

死火突然爆燃，照亮了祭台中央的青铜棺。棺中躺着的不是混沌巨兽，而是与萧砚白长得一模一样的青年，胸口插着刻有四元素符文的断剑，左手握着半块水晶，右手攥着染血的影族斗篷——那正是洛千瓷哥哥失踪时穿的斗篷。

“这是...镜像空间？”沈惊鸿不知何时苏醒，火元素照亮了棺底的铭文，“上面写着‘当鸦首衔蛇之时，真假容器将在血火中归一’...”

萧砚白的双瞳突然恢复清明，他握住断剑，鲜血同时染红水纹与鸦首图腾：“洛千瓷，用你的暗影能量激活斗篷上的印记；云栖梧，风元素对准棺木缝隙；苏玄烬，雷符覆盖我的水盾...沈惊鸿，等我们元素对冲时，用你的火眼找出真正的出口。”

“你要做什么？”云栖梧的风刃已经就位，却看见他眼中闪过决然。

“重启封印。”他笑着咳出黑血，“当年我父亲用自己当容器困住巨兽，现在该我了...但这次，我们要连暗影议会的‘拟态触须’一起封进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