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域争呜 第34章 弄盟相助

暗夜迷踪

寅时三刻，腐草荧光在废弃矿洞外织成幽蓝帘幕。萧砚白伏在焦黑树干后，指尖摩挲着腰间鹿首银哨——这是云栖梧昨夜塞给他的“应急信号”，哨音可传十里，但此刻他更担心身后那个总爱摸鱼的小徒弟。

“沈砚秋，别碰那具骸骨！”苏挽月压低的呵斥声混着碎石滚落响，萧砚白转头时正看见少年指尖的咒文亮起，骷髅堆里突然窜出数条缠满铜铃的锁链，叮铃脆响中夹着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

“是暗影议会的‘亡者陷阱’！”林若离甩出三道缚灵索，却见锁链遇光化作黑蝶，其中一只径直扑向萧砚白咽喉。他旋身挥剑斩落，黑蝶坠地瞬间裂成两半，露出内侧刻着的星图残片——与三日前在藏书阁地库发现的密卷纹路一模一样。

矿洞深处突然传来齿轮转动声，苏挽月拽着沈砚秋滚进凹壁，头顶随即砸下十数根淬毒尖刺。萧砚白借荧光看清洞壁刻着的藤蔓图腾，心中惊觉这竟是五年前消失的“蚀骨矿坑”——传说当年矿主为采秘银，曾与暗影议会做过活人献祭的交易。

“砚白哥，看这里！”沈砚秋突然指向岩壁裂缝，那里嵌着半块青铜镜，镜面倒映出矿洞深处的螺旋阶梯，阶上每隔三步便躺着具尸体，死者衣着皆为十年前的款式，后颈都有蝶形咬痕。

林若离刚要触碰镜面，萧砚白突然按住他手腕：“镜中咒纹在流动，是‘窥魂镜’。”他抽出腰间玉笛轻吹，笛音裹着灵气震碎镜面，却见无数黑丝从碎片中窜出，瞬间缠上沈砚秋脚踝。

“小心！这是暗影议会的‘噬灵丝’。”

沙哑的男声从头顶传来，众人抬头时，只见洞顶垂落的钟乳石后闪出道灰影。那人戴着半边青铜面具，左腕缠着褪色的红绳，绳上串着的不是寻常珠玉，而是九枚带血的狼牙——正是萧砚白追踪半月的“叛离者”标记。

夜影现踪

灰衣人掷下枚磷粉弹，黑丝遇光蜷成灰烬。沈砚秋踉跄着退到萧砚白身后，却见来人面具下露出的左眼尾端，有道形如蝴蝶的暗红色胎记——与暗桩传来的“夜影”特征分毫不差。

“你是夜影？”苏挽月握紧了袖中短刀，十年前她父亲正是死于暗影议会的“血蝶蛊”，而夜影曾是议会中最年轻的红衣法师。

面具人摘下面具，露出左颊狰狞的刀疤：“萧楼主果然好眼力。”他指尖划过洞壁图腾，那些藤蔓竟渗出墨色汁液，在地面聚成议会徽章的形状，“半个时辰前，议会启动了‘混沌之息’仪式，现在矿洞深处的祭坛正在注入第三道生魂血。”

萧砚白瞳孔骤缩：“生魂血？他们要用活人献祭唤醒巨兽？”

夜影扔来卷羊皮纸，展开后竟是议会总部的立体构造图，每层墙体都标着不同咒文：“祭坛在负三层，由七十二根锁魂柱支撑。唤醒仪式需要七名红衣法师、三百六十名生魂祭，以及……”他突然顿住，目光落在萧砚白腰间的银哨上，“以及能引动星辰之力的‘天问笛’。”

林若离倒吸冷气：“传说中能沟通天地法则的上古灵器？萧楼主的笛子竟是……”

“现在不是惊讶的时候。”夜影踢开脚边骷髅，露出其掌心血契印记，“这些死者都是十年前的矿徒，议会用‘噬灵丝’将他们困在此处，每隔五年就抽取生魂强化结界。”他望向螺旋阶梯深处，那里隐约传来 chanting 声，“而你们刚才打破的窥魂镜，已经触发了警报。”

话音未落，洞顶突然裂开道缝隙，数十只浑身燃烧的渡鸦扑棱着砸下来。萧砚白挥剑劈开火鸦，却见其坠地后化作液态火焰，沿着石缝向祭坛方向流动。夜影甩出三道符篆封死裂缝，符纸触墙瞬间显出血字：“追兵还有一盏茶时间到，你们跟我走密道。”

沈砚秋拽住他衣袖：“你为什么帮我们？暗影议会的人都叫你‘背叛者’。”

夜影的左眼突然泛起红光，瞳孔深处竟有只振翅的黑蝶虚影：“因为我体内的‘血蝶蛊’快失控了。”他掀开袖口，露出爬满小臂的黑色纹路，“议会以为我是叛逃，却不知我中了‘弑主咒’，若不毁掉祭坛，三日后蛊虫就会啃食我的元神。”

生死契阔

密道内弥漫着腐叶气息，夜影用匕首划开石壁，露出夹层中藏着的青铜盒。盒内整齐码放着十二支玉瓶，瓶中液体分别呈赤、青、黑三色。

“赤色是‘辟毒露’，青色解‘蚀骨粉’，黑色……”他指尖掠过黑瓶，语气突然沉下来，“黑色是我调制的‘假死药’，能瞒过议会的‘魂引铃’。”

苏挽月盯着他的手：“你怎么会有这么多议会秘药？”

“因为我曾是红衣法师中最擅长炼蛊的。”夜影忽然扯开衣领，露出心口狰狞的蛊虫印记，“这只‘血玉蝶’陪了我十五年，直到三个月前，我在生魂祭名单上看到了我妹妹的名字。”他一拳砸在石壁上，碎石簌簌落下，“他们连七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萧砚白接过构造图，发现负三层某处用朱砂画了朵曼陀罗：“这是？”

“‘心核’所在。”夜影用匕首尖在图上刻下标记，“混沌巨兽的灵核就藏在祭坛中央的井里，要毁掉它，必须在满月时分用天问笛引动星力，同时切断七十二根锁魂柱的灵力链接。”他看向萧砚白，“但议会在每层都设了‘暗影三卫’，尤其是负二层的‘血蛛女’，她的蛛网能困住金丹期修士。”

林若离忽然指着石壁上的刻痕：“这些刀痕间隔规律，像是某种暗号。”

夜影凑近细看，瞳孔突然收缩：“是我妹妹的笔迹！”他摸着刻痕边缘的凹点，声音发颤，“她在用摩斯密码求救……‘救我，在锁龙井’。”

萧砚白与苏挽月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想起三日前在浣衣房发现的带血枫叶，叶面上的咒文正是指向锁龙井方位。沈砚秋握紧了拳头：“那我们快去吧，说不定还来得及！”

“不行。”夜影按住少年肩膀，“锁龙井是议会的核心禁地，入口被‘四象封魔阵’守护，没有对应的四块令牌，连飞鸟都进不去。”他从怀中掏出块刻着蝶形花纹的令牌，“我只有‘少阴’牌，剩下的‘少阳’‘太阴’‘太阳’分别在三位红衣长老手中。”

苏挽月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锦囊，里面似乎有块青铜牌：“我父亲死后，我在他书房暗格里发现过一块刻着‘少阳’的令牌，难道……”

“你父亲是苏明远？”夜影眼神剧变，“当年就是他冒死给我通风报信，才让我及时转移了妹妹！”他抓住苏挽月手腕，“那块令牌现在何处？”

“在我房间的檀木盒里。”苏挽月皱眉，“但我们现在被困在矿洞，怎么回去取？”

夜影忽然露出狠色：“我有办法。”他从怀中掏出枚黑色药丸，“这是‘裂空丹’，能强行撕开空间裂缝，但药效过后使用者会经脉尽断。”他将药塞进萧砚白手中，“你带苏姑娘回去取令牌，我和林公子留下拖延追兵。”

“不行，我不能让你送死。”萧砚白要推拒，却见夜影指尖已凝出黑色咒印——那是与议会同归于尽的“爆魂术”。

“别废话。”夜影踹开密道尽头的石门，外面隐约传来皮靴踩水的声响，“记住，三日后月全食，带着四块令牌去锁龙井。如果我死了……”他顿了顿，从红绳上摘下枚狼牙塞给沈砚秋，“把这个交给我妹妹，她会知道怎么做。”

沈砚秋攥紧狼牙，触感温润似玉，这才惊觉那竟是用真人犬齿磨成。苏挽月忽然抓住夜影手腕，将半瓶青色解药倒在他小臂的蛊纹上：“至少……让你多撑些时候。”

夜影愣了愣，随即露出苦涩笑意：“苏姑娘，当年你父亲被血蝶蛊折磨时，是不是也这么疼？”未等回答，他已转身冲向追兵方向，声音混着咒文吟唱传来，“替我告诉那孩子，哥哥不是坏人……”

萧砚白握紧裂空丹，听见密道外传来第一声铃铛响。苏挽月的指尖轻轻发抖，不知是因为即将到来的传送，还是因为夜影最后那句话里的哽咽。沈砚秋低头看着掌心的狼牙，发现齿根处刻着极小的“念”字，而林若离则默默将十二支玉瓶收入乾坤袋，指尖抚过黑色药瓶时，眼角微不可察地颤动。

当裂空丹的红光映亮众人面容时，萧砚白忽然想起夜影展示构造图时，指尖在“心核”位置多停留了三秒。那个细微的动作，像极了他每次查看密卷时，在关键处做的隐秘标记。而苏挽月此刻也在回想，父亲书房的令牌旁，似乎还放着半片蝶形玉佩，与夜影腰间挂着的那枚，纹路竟能拼合……

“抓紧我。”萧砚白的声音打断了思绪，红光骤然爆开的刹那，他看见夜影的身影被数十道锁链缠住，却仍在笑，左眼中的黑蝶虚影振翅欲飞，仿佛要挣脱这具伤痕累累的躯壳。

密道外的 chanting 声突然变调，变成了某种古老的战歌。当众人的身形消失在红光中时，夜影终于咳出大口黑血，看着掌心渐渐亮起的传送咒文，他轻声说了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话：“小念，哥哥来送你最后一程了……”

而在千里之外的锁龙井底，某个蜷缩在黑暗中的身影忽然抬头，眼中映着兄长传来的灵力波动。她摸了摸颈间的狼牙项链，指尖划过刻着“影”字的坠子，嘴角扬起与夜影如出一辙的狠戾笑意。石壁上，新的摩斯密码正在凝结：“速来，阵眼在祭坛东南角。”

矿洞深处的祭坛上，第七名生魂祭的血滴入井中，水面突然泛起涟漪，映出四个正在传送中的身影。而在他们背后，夜影的爆魂术终于炸开，冲击波震碎了第一层的所有渡鸦图腾，却在尘埃落定后，露出墙内藏着的巨大石刻——那是混沌巨兽破土而出的画面，而在巨兽掌心，赫然托着颗跳动的心脏，心脏表面缠绕着四根锁链，链头分别系着“少阴”“少阳”“太阴”“太阳”四块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