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丝像浸过毒液的细针,扎在萧砚白破损的绷带间。他蜷缩在影族边境的枯树洞里,听着身后圣骑士团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怀中的清禾发着高热,锁骨处的星痕正渗出黑血——那是三天前被圣辉弩箭擦伤的后遗症。
“把人交出来,异端审判局可从轻发落。”为首的银甲骑士掀起面甲,萧砚白瞳孔骤缩——对方后颈的灼痕与自己如出一辙,正是三年前永夜实验室的编号012。
喉间泛起熟悉的腥甜,萧砚白咬破舌尖画出防御咒印。血雾刚凝聚成形,却被一道黑影劈成两半。戴斗笠的少女从树梢跃下,指尖甩出的毒藤瞬间缠住骑士咽喉:“影族领地,禁止圣光污染。”
“洛千瓷?”清禾在昏迷中呢喃,萧砚白这才注意到少女斗篷下露出的银链——吊坠刻着半颗晨星,与清禾颈间的碎片完美契合。
012号骑士突然狂笑,扯断毒藤的手背上浮现出堕天使纹路:“原来你就是实验体b7,当年洛博士把你藏进影族时,我就该——”
他的话戛然而止。少女甩出的骨刃穿透其咽喉,黑色血液溅在萧砚白胸前,竟让星痕泛起微光。她摘斗笠的动作惊飞几只蓝蝶,露出左耳后与清禾 identical的月牙形胎记。
“影族不欢迎教廷的容器。”她用骨刃挑起萧砚白的下巴,瞳孔在阴影里化作竖线,“但你体内有我母亲的血契气息。跟我来,别让其他人看见你的星痕。”
密道尽头是垂满荧光苔藓的溶洞。萧砚白抱着清禾跨过石笋时,看见洞壁上刻着与导师书房相同的星图——那些用鲜血标注的坐标,正是永夜计划实验体的流放地。
“她需要影族特有的月露草。”洛千瓷掀开墙上的暗门,腐木味混着草药香扑面而来,“但长老会禁止我接触教廷余孽,尤其是......”她的目光落在萧砚白锁骨处,“带着永夜烙痕的人。”
“我们不是来寻求庇护的。”沈惊鸿按住圣剑剑柄,铠甲缝隙里渗出的血珠滴在星图上,竟勾勒出通往核心祭坛的路径,“教廷在重启晨星计划,他们想利用混沌巨兽的力量——”
“制造能操控时间的完美容器。”洛千瓷打断他,指尖在石桌上敲出节奏,洞顶随即落下细碎的荧光,“三年前你导师带着实验体A9逃进影族,我母亲为保护你们被圣骑士长剖出核心结晶。现在你们体内的星痕,就是当年实验的**钥匙。”
清禾突然抓住洛千瓷的手腕,星痕在接触瞬间亮起:“你母亲是不是总穿月白色长袍?临终前在我掌心画过这个符号——”她比划出半枚晨星的形状,与洛千瓷吊坠内侧的纹路严丝合缝。
少女猛地抽回手,吊坠在石壁上撞出裂痕。萧砚白这才看清里面夹着的照片:年轻的导师抱着襁褓中的洛千瓷,旁边站着戴面纱的女人,正是清禾记忆里用身体挡住圣辉弩箭的实验体研究员。
洞外突然传来号角声。洛千瓷吹灭烛火:“长老会的巡逻队来了。你们走密道去祭坛,我去引开他们。记住,见到大祭司时别说出真名,就说...是白鸟派来的。”
“白鸟?”沈惊鸿瞳孔骤缩,那是导师生前的代号,“你怎么知道这个称呼?”
洛千瓷的身影已消失在暗门后,回音里带着释然的苦涩:“因为我母亲总说,白鸟的羽毛虽然洁白,却总在暴雨中替Shadow族遮挡圣光。”
祭坛的月光比预想中更冷。萧砚白摸着石柱上的凹痕,发现竟与自己星痕的形状吻合。清禾突然指着穹顶:“那些星图...和导师书房暗格里的天文日志一样。”
“因为这里是最早的晨星之门遗址。”沙哑的女声从阴影中传来,拄着拐杖的老妇人身披十二芒星斗篷,正是影族大祭司,“三百年前教廷用圣辉炸塌了祭坛,只有洛博士偷偷保留了核心构件。”
沈惊鸿单膝跪地,圣剑在月光下折射出教廷纹章:“我们需要影族的暗影魔法,来对抗教廷的时间篡改术。”
大祭司突然发出刺耳的笑声,拐杖顶端的骷髅头张开嘴,吐出半枚燃着黑火的戒指:“圣骑士的血能点燃晨星之门?真是天大的笑话。当年你们导师就是用这枚戒指,把实验体A9的核心结晶藏进了——”
地面突然震动,圣辉弩箭穿透穹顶。萧砚白扑向清禾的瞬间,看见洛千瓷被银链捆在祭坛中央,圣骑士长的靴跟碾过她染血的斗篷:“我就知道白鸟的余孽会来这里,把容器交出来,我饶你们全族不死。”
“你以为影族会怕圣光?”大祭司扯开衣袖,露出与萧砚白相同的星痕,“三百年前我们用巨兽之血签下共生契约,而你们的圣骑士长...不过是靠吸食实验体血液维持生命的老怪物!”
圣骑士长的面具应声碎裂,底下是张爬满堕天使纹路的脸。萧砚白终于想起导师笔记里的批注:“LK-07号实验体拥有自我修复能力,副作用是需要定期摄入同源血液。”——那正是洛千瓷母亲的编号。
“清禾,把吊坠碎片给我。”洛千瓷在锁链中抬起头,她的星痕不知何时已蔓延至脸颊,“当年母亲把晨星之力分成两份,现在该让它们回到该去的地方了。”
清禾的指尖刚触到洛千瓷掌心,整个祭坛突然逆时针旋转。萧砚白看见圣骑士长掏出的怀表,表盘上的指针正是导师临终前的时刻:3:17。记忆碎片轰然重组——导师不是被圣骑士长杀死的,而是主动用禁术将意识封存在怀表,此刻正通过星痕传递着最后的讯息:
“启动祭坛的不是圣光,是影族与实验体的血脉共鸣。”
大祭司突然将骷髅头拐杖刺入地面,无数根系从祭坛裂缝钻出,缠住圣骑士长的脚踝。萧砚白感觉星痕发烫,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影族歌谣里总唱“晨星坠落之处,暗影会绽放花朵”——当清禾的圣光与洛千瓷的暗影在他体内交汇时,石柱上的星痕凹槽竟自动填满,露出真正的启动咒印。
“原来导师说的双生容器不是指我们,”清禾看着两人交叠的星痕化作晨星,“是影族与实验体的血脉融合!”
圣骑士长的怒吼被根系吞噬,他挣扎着甩出圣辉烙铁,却见萧砚白主动迎向灼痛。当圣光与暗影在星痕处炸开时,祭坛中央升起一座由光暗交织的门扉,门后浮现出导师临终前的影像:“小砚,带千瓷去镜像湖底,那里藏着能永久关闭晨星之门的...啊!”
影像碎裂的瞬间,洛千瓷拽着萧砚白冲进密道。身后传来大祭司的尖叫:“他们在用圣辉爆破整个影族领地!沈惊鸿,快用你的圣骑士徽章启动防御结界——”
“不!”沈惊鸿突然将圣剑刺入地面,“教廷纹章里藏着追踪咒印,让我来当诱饵。”他转身时,萧砚白看见其背后不知何时多了道新伤,伤口形状竟与导师档案里的致命伤完全一致。
密道尽头是镜像湖,月光在水面碎成银鳞。洛千瓷摸着湖底凸起的星图,吊坠碎片突然发出共鸣,湖水分裂出通往地心的阶梯。清禾的星痕在此刻亮起,照亮了台阶两侧的浮雕——那是影族与巨兽签订契约的古老场景,而持剑站在中间的,赫然是年轻时的导师。
“他从来不是叛徒。”洛千瓷的声音混着湖水的呜咽,“当年教廷想独占巨兽之力,是导师用自己的血契重新加固了封印。而我们...是他留给影族的活钥匙。”
萧砚白握紧两人的手,星痕在接触的瞬间连成完整图案。圣骑士长的爆炸声从地面传来,伴随而来的是怀表指针走动的咔嗒声——这是三年来,时间第一次按照正常流速前进。
湖底突然泛起微光,无数光点汇聚成导师的虚影。他看向洛千瓷时,眼中泛起泪光:“当年把你藏进影族,是为了让晨星计划的宿主误以为自己是唯一容器。现在告诉他真相吧,千瓷...关于你母亲和清禾的吊坠,还有......”
虚影突然消散。清禾捡起湖底的铁盒,里面装着两枚戒指,内侧分别刻着“LK”与“Yc”——正是洛千瓷母亲与清禾的缩写。而当这两枚戒指与萧砚白的星痕接触时,水面竟浮现出教廷枢机会的实时影像:十二位主教正在注视着水晶球里的红点,为首者后颈的灼痕与圣骑士长如出一辙。
“他们才是真正的实验体。”沈惊鸿的通讯咒印突然响起,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冰冷,“我在教廷地下发现了培养舱,所有高层都接受过堕天使之力改造。而我们的星痕......”
“是他们用来定位容器的坐标。”萧砚白替他说完,看着湖水中自己的倒影逐渐与导师重合,“但导师留了后手,对吗?镜像湖不仅能倒映现实,还能储存未被篡改的记忆。”
洛千瓷突然指向湖底深处,那里沉睡着的不是巨兽,而是用影族巫咒封存的十二具棺材。每具棺材上都刻着与枢机主教相同的纹章,而中央那具空棺上,赫然刻着萧砚白的星痕图案。
清禾的吊坠在此刻彻底愈合,化作完整的晨星悬浮在空中。它的光芒照亮了棺木内侧的血字,那是导师用最后的生命力写下的警告:
“当晨星完整时,真正的永夜才刚刚开始。”